这日又下一夜的雪,六王爷正好得闲,便在家中的后花园中赏梅因为平日里被外边的庶务聒噪的烦恼不堪,所以赏梅也没请谁,只一个人叫人在梅树下支起风炉子煮着清泉水,一边品茶闻香,一边赏梅雪争春
嘉禾听说父王不出门,便高高兴兴地跑过来,说是伺候父王茶水,实际上不过是撒撒娇,讨六王爷欢心而已
六王爷原本想清静的歇息一会儿呢,嘉禾来反而一点也清净不嘉禾一会儿去弄风炉,把将要烧开的滚水差点打翻,吓得煮水的童魂七魄丢一大半儿,又一会儿说要去折梅,伴着梯子便要爬树,冰天雪地里,她的鹿皮蛮靴上沾雪水,又湿又滑,一个没心又差点儿没从梯子上掉下来
六王爷哀叹一声,说道:“这丫头,怎没一刻的清闲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给捶捶背也好看整出一出是一出的,这儿被弄得心惊胆颤,哪里还有心思品茶赏梅
嘉禾握着一支红艳艳的梅花跑过来笑道:“父王,若是不在这里,哪有这好看的梅花赏啊看看看看,这支梅花好不好
六王爷接过梅花来,凑到鼻尖上闻闻,笑道:“很好,很好这花好,雪好,茶也好只是少好诗词啊嘉禾,来做首诗给为父助兴,如何
嘉禾郡主跟男孩子一样长大,最喜欢的是骑马射箭,于诗词歌赋上没什兴致这会儿听这话,立刻蔫儿,撅着嘴巴不高兴的说道:“父王就是这样,偏爱捡着人家不喜欢的事儿来难为人家
“唉六王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若是锦瑟那丫头在就好
嘉禾听这话,然是一百个不高兴,撅着嘴巴哼道:“父王怎那喜欢锦瑟如今外边传的可难听着呢说她跟她那个衣义父叶逸风不清不楚的,那个叶逸风居然为她跟镇南侯顶嘴,忤逆父母看,那个锦瑟就是个狐狸精,成天就知道用那些诗词歌赋来勾引男人,比青楼的女子还下贱呢
“给闭嘴六王爷怒急,抬手把嘉禾折得梅花摔在桌子上,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嘉禾怒声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账话还不快说
嘉禾扁扁嘴,很是委屈的说道:“父王问,哪里知道反正大家都在说嘛
“只问是听谁说的六王爷生气的追问
“唔……前天去燕国公府上,听们家二姑娘说的
“燕国公六王爷沉下心来想片刻,却丝毫没有头绪,只不高兴的摆摆手说道:“行,去吧有事要出去一趟
嘉禾福身答应着,又不甘心的问:“父王是去看锦瑟吧母妃刚还说难得父亲在家,叫人准备好些饭菜,说要给父王补补身子呢
六王爷皱眉道:“要去礼部去跟母妃说,晚上尽量早些回来
只要不去找锦瑟就行,嘉禾难得懂事的去拿斗篷来给六王爷披上,又挽着的手臂乖巧的说道:“父王,刚才不是有意的啊,不要生气
六王爷叹口气,低头看着己唯一的女儿,皱眉说道:“嘉禾,也不是孩子,以后做事都要动动脑子就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诬陷之言这是有些人想借机生事而已外边的事情不怎解,可不能太盲目心被人家当枪使啊
嘉禾很不明白六王爷的话,心里也很不以为然但此时此刻她知道如果己再一味的忤逆着父王,恐怕这些日子的努力就要白费父王若真的不喜欢己,己还真是没办法虽然说骨肉亲情——可是皇家宗室里,又有多少真情在呢
六王爷见嘉禾沉默不语,只当是她在反思,也顾不上多说,披上斗篷便出门去
其实,六王爷出王府的时候,是想去找叶逸风锦瑟问个清楚的,两个人原本不是主仆什时候成父女,既然成父女,叶逸风这样一个心思慎密之人为何又忽然放出话来说要娶义女为妻这也太离谱吧
但出王府之后,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必然有蹊跷,己当初要收锦瑟为义女的时候,那丫头就不同意,如今又怎可能随随便便尊叶逸风为义父呢
虽然们两个没挑明,但六王爷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二人是以心相许的,既然以心相许,那就没必要弄出父女这一出来呀
六王爷坐在暖轿里一路沉思,行至紫桥巷子时忽然掀起轿帘对随行的家丁说道:“去礼部衙门
家丁听吩咐,立刻调转方向往德胜大街上的礼部衙门走去
礼部的人正忙着过年的事情,皇上要祭天地,要宴群臣等等诸多事宜都要礼部的人安排好其中的每一个细节众人忙碌之中谁也想不到六王爷会忽然过来,礼部尚书一下所有官员全都吓一跳,还以为宫里发生什大事儿呢
众人忙不迭的把六王爷迎进来,行礼请安奉茶毕,礼部尚书赔着笑脸上前问道:“不知王爷降临礼部,有何要事,请王爷吩咐,下官等人也好尽快去办
六王爷沉吟一声,把手中茶盏盖上杯盖,说道:“最近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些关于叶逸风的传言
礼部尚书知道叶逸风是六王爷的人,在六王爷的寿宴上,这个叶逸风可是大出风头,其名头都快盖过楚公子于是忙拱手道:“这个,下官最近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还没怎听说不过就算是有些传言也没什,叶大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谣言然会不攻破的王爷不必担心
六王爷摇头道:“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事情既然有这些传言,们身为礼部就应该有所过问不能听之任之不能因为叶逸风是镇南侯府的大公子,也不能因为现在担着给皇上修建行宫的重任,就听凭这些伤风败俗的言论继续传扬下去
礼部尚书一愣,一时模不准这位王爷是什意思,于是忙拱手道:“王爷说的是,是下官们疏忽
六王爷点点头说道:“嗯,知道们的难处,们是怕耽误皇上行宫的事情,所以不好把叶逸风怎样这样吧,今儿在这里坐着,们派人去把叶逸风给传来,这件事情们要当着的面问清楚到底是叶逸风伤风败俗,还是有些人处心积虑恶意中伤这事儿今儿无比要给弄清楚
“是礼部尚书一下子明白六王爷的意思
六王爷是要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绝不允许伤风败俗的事情在京中发生,更不允许有人恶意中伤
这事儿可真是不好办啊古以来打官司都有原告被告这会儿原告都没有,只弄个被告过来审什案子呢不过不管怎说,王爷都发话,这个礼部尚书也只有遵命办事儿的份儿
这位礼部尚书本就是极其圆滑之人,因为叶逸风的特殊身份,也不能只派几个衙役过去,那样的话岂不是讨没趣儿嘛若是叶逸风耍一耍镇南侯府大公子的威风,这些衙役敢怎着啊于是多个心眼儿,叫一个主事来,又偷偷的求跟六王爷出门的一个人,叫们二人一同带着衙役去找叶逸风
叶逸风今儿恰好没出门,正在锦园里锦瑟一起看年终的账目呢听说礼部的人来,要带去问话,先是一怔,继而明白几分,于是把手中账册放下,对进来回话的人说道:“去前面说给礼部的大人们,说换衣服就跟们去
锦瑟不知所以,于是一伙的问道:“礼部的人找做什们与礼部素无来往,也没作什有违礼法的事情吧……哦……该不会是……话未说完,锦瑟便想起那件事,于是忙站起身来说道:“跟一起去吧
叶逸风转身扶住她的肩膀,说道:“人家又没传,去凑什热闹个女孩子家去那种地方总是不合适若是连这种事儿都挡不住,这辈子怎护着乖乖在家带着,去去就来
锦瑟皱眉道:“是当事人啊这事儿总跟有关系的,不去,一个人怎说清楚
叶逸风笑道:“一个人怎说不清楚看看这多账册今儿都要看完的这一去又要耽误半天的功夫,乖乖地在家帮把这些账册看完今儿晚上可不想更天再睡
锦瑟回头看看书案上那大摞账册,不由得叹口气,说道:“好吧,谨慎些
叶逸风点点头,又不舍的捏捏她的脸蛋儿,才穿上大氅出门去
锦瑟回头坐回书案前,翻开账册却怎也看不进去,强忍着坐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叫珍珠拿己的斗篷披上往后面去找玉花穗说话儿去
却说叶逸风到前面花厅看见来人有礼部的一个主事,还有六王爷的随身厮,心里更加放心二话不说跟着来人去礼部,礼部尚书奉六王爷之命居然在礼部衙门的大堂招待叶逸风,还摆开左右执事,单等叶逸风进来后,便把惊堂木一拍,喝问:“叶逸风,可知的罪过
叶逸风躬身行礼,很有礼貌的回道:“回大人,叶逸风不知道己犯大虞朝大条律法,还请大人明示
礼部尚书又一拍惊堂木,喝问:“无视礼法教条,居然要娶己的义女为妻,这等无视人伦,伤风败俗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可知罪
叶逸风轻笑一声,说道:“大人说要娶己的义女之事,可有什证据
礼部尚书恼怒:“此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大家都说是己在镇南侯府对着的父亲镇南侯说的话难道还可以抵赖
叶逸风忙拱手道:“大人明鉴那晚叶逸风是跟父亲说这辈子只想娶锦瑟为妻但锦瑟与并不是什义父义女关系还请大人明察
礼部尚书一愣,怎也没想到叶逸风会这样说不过关于谣传之言,礼部尚书早就听说好几个版本,此时也不至于太慌乱,于是又问:“叶逸风,说们不是义父义女的关系那为什镇南侯府的人都叫锦瑟为‘姐’这件事情如果否认,那们随时可以去镇南侯府传几个下人来为此事作证
叶逸风轻笑:“大人,叶逸风尚未娶妻,无子嗣之说根本无从提及,好好地,为何要收养义女而且按照大虞朝的律法,义女也不是随便认的虽然朝的宗祧制度里没有规定义女要如何认领,义女也不牵扯子嗣财产传承的问题那认养义女便属于‘乞养’的范畴之内可是锦瑟是有亲生父亲的,并不是孤儿就算在之前她父亲还没有找到她,她也不是孤儿而且,若认锦瑟为义女,礼部首先应该有卷宗备案,按照大虞朝的律法,还应该受六十廷杖大人身为礼部尚书然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存在另外,梁州府有锦瑟的养父因还赌帐把她抵押给的字据,这里也有一份大人请过目说着,叶逸风便从怀里拿出当初的那份契约来递上去交给礼部尚书看
叶逸风搬出大虞朝的律法,礼部尚书的头嗡的一声大
是啊,按照律法,叶逸风若果要认义女,要首先到户部备案,大虞朝的宗法制度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是宗祧制度宗祧即宗庙,宗祧制度是有关祭祀祖先、传宗接代继承家业的制度宗祧制度以男性为中心,只有男性才有资格进宗庙祭祀祖先,也只有男性才有权利继承家业因此,古代无子嗣的家庭收养义子有法律条款管着,无法随心所欲
像锦瑟这样的姑娘若是被叶逸风认为义女,便成为‘乞养’在大虞朝‘乞养’指的是非亲属之间的收养,比如一些没有父母或父母下落不明的孤儿、弃儿乞养是不以立嗣继承宗祧为目的的,也不限制是男孩还是女孩但乞养为子嗣的孩子必须是岁以下的无父母的孤儿
显然,锦瑟根本不具备这一条件这种情况属于异姓义子乱宗法秩序,收养人要被杖六十下所以,如果叶逸风执意要收锦瑟为义女的话,就必须受户部衙门的六十廷杖
礼部尚书看过之后,点点头说道:“据所知,初次带着锦瑟回镇南侯府的时候,锦瑟的确是的贴身侍婢可后来她再去,侯府里上上下下都叫她‘姐’还单独给她安排房舍,准备丫头仆妇伺候,此事也是当真的吧若不承认,本官可以叫人去镇南侯府传伺候锦瑟的那两个丫头当堂问话
叶逸风笑着摇摇头,说道:“那是镇南侯府的事情,太太要这样安排,也无话可说或许是因为之前偶然间曾对身边的下人说过一句话的缘故吧们有所误解,然后又把这误解传给侯府的人侯府大太太为收拢让回侯府去听她摆布,才不得不使出来的怀柔之策吧
礼部尚书立刻板起脸来,抬手拿惊堂木一拍,喝道:“叶逸风,也太张狂,镇南侯夫人是的嫡母,古人有训,父母命,不可违她让做什就做什,还有什怀柔之策可言还有,说有句戏言被家人当真,究竟是何戏言,还不速速招来
叶逸风冷笑:“她为何对用怀柔之策,就不知道想这事儿若是认真要问起来,大人还是要把夫人传至此处,问她才能够明白至于那句戏言——当时锦瑟正在生病,病的不省人事也是情急之下,对旁边的丫头说一句,如果她醒,宁可把她当女儿来疼当时,大家都以为她醒不,可是昏迷十四天之后,锦瑟悠悠醒转,当时大家都十分的高兴,丫头们更是以为是老天的恩赐,所以才对她改称呼这对来说,都是可无可有的事情,喜欢这个姑娘,她对来说便如珍宝一般下人们称呼她为姑娘的缘故可能是因为那一句戏言,但大部分是因为对她的宠爱这一点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把杜家别院里的六十多名下人中随便挑几个来一问便知而镇南侯府那边,的私事们素来不怎关心所以由此误会也是常事儿所有这些逸风都如实招大人若还有什不满意的,就请去传侯府的人来于对峙叶逸风绝无怨言
这番话说下来,礼部尚书也有些懵
这都什跟什啊真是的,原来根本就不是什父女,只不过是主仆而已
这年头,公子宠爱丫头也是常有的事儿别说丫头,就是青楼妓院的姑娘们,被宠上天的也有何况那个锦瑟据说才貌俱全,还写的一手好字,连六王爷都很喜欢她,昭阳公主也喜欢她这样的姑娘,叶逸风愿意娶她为妻也是人之常情啊
此时,一直在后面听的六王爷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起身从屏风之后走过来,指着叶逸风说道:“叶逸风,还真不是一般的糊涂
叶逸风早就猜到六王爷在后面,只是不出来,己也不能挑明此时见从后面转出来,心里便知道这事儿已经过去,于是忙给六王爷行礼:“逸风给王爷请安些许事惊动王爷,逸风深感惶恐
六王爷叹口气说道:“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意气用事喜欢锦瑟也没什,说怎就说出这些糊涂话来如今弄成这样,京城里关于们两个人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己说怎办啊
叶逸风忙道:“这事儿还得王爷给主持个公道本来们就是被恶意中伤虽然说流言蜚语止于智者但锦瑟一个姑娘家,名声还是要紧的王爷素来清正廉明,这事儿逸风也只有依靠王爷
六王爷哼哧一声笑道:“都说欧阳铄的嘴巴甜,而是个冷面公子今儿看的嘴巴这不也挺甜为锦瑟,看这冷面公子的名头也要改改
叶逸风忙俯身称谢
礼部尚书见六王爷笑,忙过来说道:“既然叶公子是被恶意中伤的,那就由礼部出面发一个条文公式一下吧锦瑟叶公子之间并非父女关系,这一点户部然可以作证的
六王爷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不过这事儿也到此为止,以后谁在胡说八道的,们礼部也应该拿出点该有的威严来叶逸风乃是皇上极其看重的人,这种风言风语恶意流传的事情若是让皇上知道,定会问们礼部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礼部尚书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这事儿跟礼部有什关系啊,您老就硬生生的给们扣上这大一个帽子不过想归想,礼部尚书却不敢多说什,只得满口答应着把六王爷叶逸风送出来然后又回去忙活着发公告条文去
出礼部的大门,叶逸风便极力邀请六王爷道:“王爷,锦园里十几棵梅花都刚刚绽放,锦瑟今儿一早还说要拟帖子治酒菜请王爷过来赏雪赏梅呢择日不如撞日,不知王爷有没有空儿,赏们一个脸呢
六王爷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锦瑟,便欣然应允:“嗯,说实话,还真是想喝锦瑟那丫头冲的茶上次喝她的茶是什时候的事情半个月前的事情吧
叶逸风笑道:“可不是呢那次梅花还没开呢王爷一直都说有雪无梅很是扫兴呢今儿可不就齐全
六王爷笑着点头,让己的轿子先回王府去,己却上叶逸风的马车,一起往锦园去吃酒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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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滴们,要端午节哦儿子放假在家,闹得珠珠没办法码字,唉
只能更这些,下午还要带出去玩才行
先祝亲们节日快乐多吃几个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