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上,林南心里七上八下的。什么都想过了。又好都没想。有太后身边那两个太监在。即便刘冲有心,此刻也不能开口说什么了。时间不大,车子进了宫门,左转右转,便来到了寿康宫的院墙外头。
其中一个太监抬眼下了马车,进去禀报。时间不大,里头出来一个,老太监,林南一看是认得的,正是一直像影子一样在太后身边侍候的张公公。
张公公虽然在宫里头地位不低,但对林南也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可此时张公公脸上却不见笑容,见了林南只微一点头,没有说话,转个。身在头前引路。林南心头一沉,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往里走。
过了门,穿过两重厚重的锦绣帐幔。偷眼一打量,林南不禁吃了一惊。这一惊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因为转过帐幔之后,林南眼前便齐刷刷跪着几个人,为的一个正是十六殿下明德,后面挨着跪着的是公主宁和和宁馨,再往后跪着一个趴着一个,刘冲进来便自觉地膝盖着地,而李峰上面殷殷的全是血,怕是想跪都跪不起来了,
林南不自觉地偷眼看了看明德。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明德板着身子。眼睛朝后面斜视,见到林南在看他,脸上现出一阵苦笑。林南也没说话,忙把头低下了。先前一路的担心,经过方才这一眼,林南终于松了一口气。明德到现在还能对着自己笑出来。那说明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严重,起码应该性命无忧,至多挨几下板子罢了。心中虽定,但林南面上却仍旧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咳!”
林南正在心中盘算,张公公却在后面咳嗽了一嗓子,林南立刻凤过神来,偷眼朝前方的芙蓉软椅上打量了一下,这才跪下高呼:“无知臣参见太后!”
“嗯?”一直冷着脸的太后听到林南的称呼,神情忽地一松,接着察觉过来,冷哼了一声说道:小臣?你是个什么臣哪?”
“回太后小臣奉旨入宫,为十六殿下之伴读。虽然伴读一职职衔微末,但也算为国尽忠,为国家办事。如此也算朝廷的臣子。”林南恭声答道。“如果小臣称呼得不对。还望太后教诲小臣一定即复改正。”
“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倒是会取巧。不愧是中了举人的,文章做的好,话也说得巧。”太后像是夸奖的言语,林南却不敢稍松一口气,昨天的事儿若是太后一句话就轻轻带过去了,那规矩也就不是规矩了。果然,太后继续说道:“只是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好事。不聪明的人。往往还有许多好处。古往今来,长相丑陋的人多半朴实,头脑愚笨的人往往忠诚,,这位林小臣,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南一听”慌忙低了头:“太后英明,所言多半是大道至理,只是……小臣资质鲁钝,不敢妄言。”
啪!
林南耳边忽地传来一声重响!
太后从软椅上挺身坐了起来。一巴掌重重拍在面前的矮几上:“林南。你好大的胆子!”
林南身子一软,差点到在地上。嘴里兀自不停,高声呼道:“太后明鉴!小臣对皇上,对太后,对殿下和公主都是忠诚不二,天人可鉴,日月可证,绝无半点虚假!”
“啊?”太后一愣,这个具卜子。自己才刚刚列开架势。他就撑不住了?本来觉得这个小家伙不太好收拾。还准备了后招和一大堆的说辞来着,怎么,这就用不上了?不自觉地,太后的心里一阵空落,
看着林南赌咒誓的那副模样。太后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色说道:“忠诚不忠诚的,不是光靠嘴上说说就算数的。有些事情要往大处看,有些事情却要往小处看。你说你对哀家忠诚,怎么刚才说话却言不由衷?什么“资质鲁钝”在哀家面前还要耍这点小聪明,可见你对其他人又怎么会有忠诚可言!来人哪!”太后一声招呼,帘子外面立玄有人应诺。“把这位林小臣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再说!”
林南一听立刻一紧,连忙高呼:“太后明鉴小臣十足忠诚,绝无二心,身在曹营启禀太后小
“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太后哼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让人带他出去,反而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南偷眼看了看明忧。中叹了一口气:“回太后小臣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旧让人打了便是这句话一说,算是认了命了。林南和明德众人都低着头。看不见太后的脸色。唯有旁边站立的张公公,自始至终一直将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自进来开始。张公公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直到林南最后这句话说出来,张公公的嘴角才罕见地微微向上掀了一掀。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赞赏之色。嘴上却没有松动,挥了挥手吩咐道:“还没听见么?这位小林大人已经认了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出去行罚吧”。
外每候着的两个。内监进来,虚托着林南的肩膊往外走,其中一个是个伶俐的,临出门前朝太后望了一眼,恰巧看到太后正看着自己,眼中神色似乎颇有含义。这内监登时心中会意,托着林南肩膊的手不觉轻
啪!
又粗又重的水火棍轮下来,林南哇呀一声一闭眼!虽然总听着谁谁被打了板子,谁谁又挨了罚了,可毕竟离自己远。这回真轮到自己了。心中也着实有些打怵。板子网轮下来,林南已经开始疼了。
噗!
“典哟!”
啪!
“哎哟,,哎,,嗯?。挨了两下。林南觉出不对劲儿来,那么粗重的板子,挨到上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啊?林南不觉抬头,却见两个行罚的太监都低头看着自己笑,手中的板子依旧舞动得虎虎生风,可落到自己上,却是雷声大雨点打得烟尘四起,却没有多疼”林南顿时明白过来,不知道是太后的意思,还是这二位上差看了谁的面子。反正人家这是对自己网开一面了!林南连忙趴在地上对两个内监作揖。看得两人更乐。其中一人小声说道:“这位公子小的虽然得了吩咐,可也不敢太过轻忽,否则到时候交不了差。说不得,公子还得忍着点,多少得有那么个,意思,”
“哎!哎!”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这点事儿林南还是明白的,因此把撅高了点儿,那意思:您看哪块肉有那个意思,您就招呼吧!
啪!噗!啪!噗!
“哎哟!哎哟!哎“。
“哎哟!哎哟!哎一哟一。
随着板子一起一落,林南的惨所声也很有节奏地传到了寿康宫里。叫声之惨,不但明德听了冒冷汗。荐位公主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只有太后悠然自得地端着茶碗,似笑非笑地听着。
喊了一会儿,林南估模着差不多了,意思做到了就行了,再做作的过头了只怕适得其反。
因此林南慢慢住了口,但在寿康宫里诸人听了,似乎却是打得太疼以至于昏迷过去,再无力呼喊一般,,
二十板子打完,时间不长不短。再看林南,一身的尘土,上罩着的长衫早就破破烂烂了,一张脸上汗水混合着尘土,样子很是凄帆,
过了一会儿,见林南一动不动,先前那伶俐的内监俯子,小声问道:“公子。没事儿吧?。
“唔林南活动了活动身子。申吟了一声说道:“这位公公。二十板子呀!这身骨头够快散了架了,”
“嘿嘿!”两位内监都乐了。心说这不知道是谁家的纨绔,这么不禁打,还好太后慈悲心,不然真打起来,这位可能十板子都受不住。
林南说的是实话,虽然自己身子骨是练过武的,但这么重的板子打下来,也不是好受的。虽然两位内监留了手,但仍旧要多少做个样子给人看,因此说不疼那是假的。现在林南上虽然没开花,但也是麻木肿胀得厉害。歇了一小会儿。两个内监搀扶着林南进了殿里。一到殿里,两个内监一松手,林南就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啊!?。明德和两位公主立刻惊呼出声!便是太后见状也放了茶碗,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内监,眼神中带了一丝责问之意,心说不是告诉你轻点了么?怎么还打成这副模样?正要出言询问,却见林南又吃力地爬了起来:“罪小臣叩见太后!”
太后心中本来担忧,见他爬起来又来一句“罪小臣”顿时被他气乐了:“行了,免礼吧!”太后端起茶碗来,叩了一口,心情稍定,平淡地问了一句:“知道自己错在什么的方了么?”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