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帝进到屋子里,抬眼四下里打量。只见正中央的地上摆着一个矮柜。矮柜旁边是一个炭盆,里头的银炭已经剩得不多了。矮柜两侧的地面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摆着许多未曾用过的炭条,想必就是方才两人手中的军队了…再往稍远一点看,靠东边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摆着两副笔墨和砚台,旁边还有带着墨迹的纸张,”
“好大的胆子!”启元帝打量完了,转回头看着几个人怒斥出声,目光不住地在明德和林南身上游移。“这几天看起来放任得很哪!这存大的皇宫,你们别处不去,偏偏跑到这个院子里来胡闹。”说着启元帝提高了声音:“这个院子”也是你们能来的么?”
停了一停,启元帝继续说道:“在院子走走也就罢了,可你们倒好!居然还一一还进了屋子了,你们几个不是不知道宫里头的规矩,尤其是明德你!你们没有看到这间屋门上头的锁么?嗯?居然还敢翻了窗子进来,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明德在地上跪着听,这屋子本来就许久没人住了,即便有个炭盆烤了半天,可屋子里仍旧是冷得很。此时在地面上跪了一阵,即便穿得厚实,双膝也渐感冰凉,同时还稍微有些麻。
明德见父皇话音略停,忙在地上磕头请罪:“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恳请父县责罚!”
“你还知道错了?”启元帝呵斥道:“联记得你现在应该还在禁足呢吧?看看你怎么做的?居然敢拿太后的懿旨当耳边风!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而且变本加厉,还舁始目无尊长了!”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真的不敢!今天是皇祖母答应了让儿臣出来再宫内走走的”
“哦?所以你就开始来到这里胡闹了?”启元帝口气丝毫没有松懈,转头看着林南道:“还有你,联可是听说太后已经免了你的伴读职分,怎么还敢私自进宫,看着明德胡闹不但不劝阻,反而跟着煽风点,火!”
“皇上,卑职没有私自入宫。卑职是今日受十六殿下相召,这才来的。而且进宫之前,还验过腰牌登记了的”林南低着头,声音虽然不高。可话说得请楚。
“你还挺有得说的?”启元帝略微偏了偏脑袋。皱着眉头看了看林南:“你的意思是联冤枉你啦?年不足冠,牙尖嘴利,徒逞口舌之能!”启元帝低头闷哼了一声,背着手踱着步子在屋子里走动,转瞬间眼角扫到了那张案几上几张写满墨字的纸张上,启元帝下意识地抄起来上下扫了几眼。
看了几行字之后,启元帝忽地扭过头来看了看明德,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后冲着钱海一摆手,钱海心领神会,忙转身关上了门,随后冲着外头的人一撇嘴,所有人都撤到了院子外头候着去了…
“这是你写的?”启元帝一伸胳膊,手中的文章送到明德跟前,明德低着脑袋“嗯”了一声。“哼,这手字倒写得不错,文章嘛”未免有些小孩子气!”启元帝又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脸色略微缓和下来。转回身看看明德:“大部分词句用的还算不错,总归是在南书房读书有了些成效”这题中之义虽然略显幼稚。但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停了一停,启元帝叹了口气:“起来吧!”
“儿臣谢过父皇!”明德起身站了起来,但心里还是有些诧异。适才打雷一样刮斥了半天,现下却忽然教导起文章来了,父皇到底是要如何?
明德正心中乱想,忽听父皇问道:“没事读书做文章是好事情。可你放着南书房那么舒服的地方不呆,大冷天的却偏偏跑来这间屋子里头弄这些玄虚,这里头可有什么缘故么?”
“这“没什么缘故,就是”就是”明德当然不想说其实自己是看到外头中举的书生好玩,自己也想考一考,过把瘾什么的。他本待说些话头遮掩过去,可刚一犹豫。却看到父皇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好像能穿过自己的脑袋,想的什么都被瞬间看穿了一般!积威之下明德哪还敢撒谎,下意识地实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不出明德所料,自己网一说完,父皇鼻子里就出一声冷哼:“哼!胡闹!堂堂的当朝皇子。居然去学人家考什么举子。联让你们读理,晓大义,通世情,遵伦常的,可不指望你们
云污:;举子讲十的!你个皇午,考来做什么。做知县。?迈是入内阁?胡闹”。听着父皇斥,明德站在当地一动不动地听着。
隔了一会儿,启元帝又道:“这题义也是你们自己拟的?”明德应了一声。启元帝不说话了,转身到案几上将另一份文章拿了起来。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看。和方才品评明德的文章不同,这一次启元帝看得似乎多了几分认真,不时地点着头“但过了一会儿之后,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最后忽地啪把文章摔到了矮柜上!
启元帝转身看着林南,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逆乱书生,一派胡言”多哼。你读了几天书,便自以为看清楚古往今来天下大事了么?说什么“上下一体,则天下安;一体不谐,则天下动,!别以为联看不出来你说的是什么!小小年纪,书还没有读全就学那些不入流的人乱论古今!”
“小“昔周之时,天子式微而诸侯大,始有诸国之乱,天下动荡后归于秦;汉末之时诸侯大,数路之乱鼎足三分;隋之时天下乱,最后杨隋终而李唐始;然唐虽有贞观、开元之盛世,却因一度失察而生出安史之被,你这段话想说什么?嗯?这文章若传出去,就凭这一段话,就能要了你的脑袋”小启元帝声音冷厉,怒气冲冲,林南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开始的时候林南不过是抱着和十六殿下私下游戏的心态来写,后来被殿下所激加上年轻气盛,才做了这么一篇文章。原本想着事情过后便收了手尾,谁也不会惹上麻烦。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事情偏偏这么巧,几个人呆在一个多年没有人光顾的屋子里,却偏偏被人现了,而且现的人还是紫禁城里第一人皇上!而且皇上还偏偏看见了自己写的东西!
这篇东西里林南写了很多自己的想法,虽然不见得正确,但至少自己觉得有道理。眼下没想到。这篇“有道理。的文章惹了麻烦,甚至可能掉了脑袋!听到这里林南也有些后悔,自己本来没想这样写,可当时怎么写着耸着就成了这副样子呢”
启元帝看看林南,又道:“联问你,你写这一段话出来,是不是想说”如今这天下形势,就和你写的这些时候差不多?”
这话问的够重,也够诛心!便是林南素来胆大,此刻也知道不能答话!林南跪在地上磕头:“皇上小小臣不敢!”
“不敢?”启元帝俯子凝神打量林南的后脑勺,冷笑了一声:“联看你这文章里,可没什么不敢说的嘛!哼!不管你到底是敢还是不敢,联都要告诉你,如今这天下是联在掌管,联是这天下间最大的!什么诸侯大,大不过联!何况咱们大建朝,也从来没什么诸侯!联这一辈子虽然没做什么大事,可也绝对不是那些末世昏君能井得了的”。
“小臣不敢!”
“小哼!故作惊人之语,其心可诛!”
启元帝气哼哼地把两份文章都摔在了矮柜上,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天气寒冷,他站了半天也有些累乏,因此坐下来伸着手烤火。此时炭盆里的炭所余不多,启元帝伸手从地上捡起了几根炭条,丢到了炭盆里。隔了一会儿,身上热乎了许多,气似乎也消了一些,启元帝回头看看林南,淡淡地说道:“小你也起来吧”。
“你那文章虽然部分词句有些大逆不道,但有些话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倒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启元帝缓缓说道:“但若是你们两个的文章一同参考,只怕明德胜出的可能性还要大些,因为你写的有些话”怕是需要一些胆子大的官儿才敢录用!”
屋子里这一番变化,早将一旁跪着的刘冲和李峰吓得够呛,两个人跪在后头一直不敢抬头,冰凉的地面让两个人不自觉地颤抖,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启元帝无意识地拨弄着地面上四散的炭条,忽地抬头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我在门外”,似乎听得你们在说什么戎人秋人,还有什么兵马粮秣的,哼哼”。启元帝抬头挨个看了看明德和林南,气哼哼地笑了笑:“一个个的年纪不大,心却不不但要写文章。还在这里胡乱摆什么龙门阵,难道还认为自己能文武双全不成?”,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