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津和破庙还真是有缘,次日行至傍晚住的还是破庙,这一天五津还是没舍得去偷别的马,那少年当然不可能割爱,两人毫无关系同骑一马,不觉难受也觉得别扭。
五津到是随遇而安,看这间庙的屋顶已经并非用茅草盖成,知足道:“这回不会茅飞渡江了,这是石头砌的。”他边说边去敲墙,冷不防一块碎石从天而降,少年瞪了他一眼,突地一笑:“你像极了传说中的一个人。”五津一愣:“谁?”少年猜得不错:“关东贼手柳五津。”五津一笑:“何以见得?”少年道:“偷马,偷不到就抢,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做事毛手毛脚,不过,前不久被人揭的奸细水龙吟也是如此,你是水龙吟还是柳五津?”五津无奈一笑:“你要是信我何必问我?”突然门外响起一连串急促脚步声,庙门吱呀一响,进来五个彪形大汉,双方都料不到还有人来,诧异之余点头招呼了一下分坐两边,五津皱眉心道:这身装束好是眼熟。
只听一个汉子焦急道:“少爷还不来!莫不是出事了?”另一个接道:“大哥,放心吧,少爷说今晚到就一定会赶到!”
“我不是担心他不守信,总之这次少爷没事找事做!”“这不能全怪少爷,谁让老爷偏心,就喜欢姓云那小子!”
少年现五津刻意偷听,不便说什么,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个浑厚声音:“我来了!”五津一惊,他太熟悉后至的这个人了――正是他!偷刀贼!
五津踏破铁鞋,早已迫不及待,不由分说拔刀上前,那虬髯汉大惊失色,身后奴仆眼疾手快,举棒设阵拦住五津,髯汉后退几步:“这么远都能让你追上来,真是坚持不懈啊!”五津怒道:“这就叫天意,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偷饮恨刀!”
少年一惊而起:“他偷双刀?你是谁?跟双刀什么关系!?”虬髯汉打量了他一眼:“杨少侠,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五津一惊:难道他们一伙?少年一怔:“你认得我?”“在下和贵寨谈寨主是淡水之交,见过杨少侠的画像,果然,见面才心服,玉面小白龙的称号没跟错人!”五津这才知道少年正是九分天下赫赫有名的“玉面小白龙”杨宋贤,不由得汗颜:这些年一直呆在短刀谷,消息好是闭塞,想不到两年时间,变这么多!
缓过神来,却听虬髯汉道:“不过杨少侠怎么会同他在一起?他可是前不久海上升明月刚查出来的奸细水龙吟!”
杨宋贤大惊,柳五津更惊!
五津警觉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简单,他一定是存心挑拨!
男子走到宋贤身边,抱拳道:“杨少侠,这个水龙吟正是盗走双刀的人,咱们追了他数日,才从他手里夺回,他不死心,又想拿回去!”
五津冷笑:“好阴险!”宋贤误信奸人,剑已出鞘:“对不住了!”说着立刻朝他心目中的水龙吟刺来,五津分清了敌友,自然出手不得狠辣,但也被迫出刀相迎,两人第二次比试,杨宋贤杀气腾腾,柳五津手下留情,几次有命中的机会,五津都收了刀回来,杨宋贤武功岂可小觑,饶是五津多活了十几年,才能勉强横刀拦下。
五津恨他被敌人利用,怒道:“杨宋贤,我是柳五津!”杨宋贤似是一愣,显然被这两人搅得更加糊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一剑疾行犹如朝云突飞,鹰隼展翼,像连着下一剑,又不知究竟会怎样连,五津一边接剑一边称奇,几乎沉沦在他剑丝之中流连忘返,而宋贤也是惊诧不已:“想不到你这奸细,能够接我这么多招!”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怀疑,男子见此二人旗鼓相当,五津毕竟为长,可能更易得胜,急忙道:“杨少侠剑法果然精妙!你们五个一起上,把这奸细捉起来!”五津心下不好,杨宋贤已经难以对付,再加五个,非累死自己不可,何况就算赢这六人,双刀未必到手!
容不得猜测这男子究竟是谁,五津刀转至左手紧紧握牢,同时身上模出一枚铁胆来,边与杨宋贤对招,边向那五人扔铁胆,那五人正在摩拳擦掌欲加入战团,没搞清怎么回事就当头一胆,五津力道强劲,方向精确,一枚铁胆撞倒五人,杨宋贤甚是吃惊,剑术加快,五津随即加:“我真的是柳五津!”杨宋贤冷道:“为什么我要信你?!”
他又是一剑,剑细如丝,在五津眼前俨然铸成钢铁般坚硬的雨幕,无论往哪里抵挡,都能感受到剑内在的张力,就像每一滴雨都系在另一滴上,看上去是雨滴,实际上是洪水海啸,外柔内刚,滴滴穿石,剑剑传世!五津不愧是江湖著名的刀客,以万变应他不变,对手近百招,两者依然胜负难断,就在此时,杨宋贤突道:“这位大哥!水龙吟暂且交给我!你们先带双刀回短刀谷去!”五津闻言大惊:“你中邪啦?!”那6人心中巴不得,马上开溜,五津大喝一声:“不准走!”忙弃下杨宋贤运起轻功堵住门口,好不容易才柳暗花明,怎能再失,而且失得如此不值!?
杨宋贤度好快,直追而来:“水龙吟!你想不让他们走,没门!”五津同他刀剑相抗的空隙,六人已是夺路而去,五津急于去追,但那杨宋贤屡次阻拦奈何不得,眼睁睁看他帮助敌人逃月兑,五津又气又急又想笑,刀法开始不上章,杨宋贤却越战越勇,五津怒斥:“杨宋贤,枉你是红袄寨的领,怎么如此敌我不分?!”
杨宋贤冷道:“少用激将法,我才不上当!”五津一刀缓过,后退一步:“为何你相信他们却不信我?难道是他们人多不成?!那些人偷了双刀,遇见你我二人,趁我们彼此不认识就离间我们,你倒好,不但中计,还找了个好借口把他们都送走了!”杨宋贤脸上掠过一丝恐慌,但抱着侥幸心理又进一剑春蚕到死丝方尽,剑气如虹,而剑中似又藏剑,剑剑相连,剑剑相缠,正是那“潺丝剑法”的精妙之处。
这当儿五津完全相信了他是杨宋贤,急中生智,万不得已:“杨宋贤,两年前我去过红袄寨,你恰好因为私自外出受到谈寨主的惩罚!”杨宋贤一身冷汗:他若是水龙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突然想到什么,收剑问他:“柳五津头上受过重创,你有么?”
宋贤看见五津脑后那道又长又深的伤疤,惊得把剑掉在地上,乱得不知所措:“都……都怨我……天啊!”五津见他懊丧自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算了,丢了可以再找回来,他们刚刚往南去,一定是去大理,我们跟上去,就不信找不着。”
宋贤一怔:“偷刀贼真是大理的?那么会不会是点苍山云蓝?”五津皱起眉:“有些牵强啊,云蓝要饮恨刀有什么用?!不如这样,你我二人今日分头寻找,日落之前若找不到就在城门口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