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第1065章 舆论战场也攻防

作者 : 林阡

第1o65章舆论战场也攻防

当一个月来关乎金宋的所有内情渐次浮现,各种人物不同角度的观点也分别重合,林阡终能对月观峰之变形成全局观,感慨天骄眼光与胸襟之余,收服杨鞍的决心坚_沸&腾&

一如徐辕所言,对于林阡的决定盟军向来遵循,故柳五津、海逐浪等人无需费心说服,本也就都支持他收回杨鞍;而一直以来跟随吴越在北部战场的石珪彭义斌等红袄寨寨众,经过这些日子和李思温、史泼立、王琳等杨鞍旧部的共生死同患难,也逐步认同只有兄弟同心才能渡过危机只要林阡的观点是“杨鞍受骗”,这些人一定都不反对叛军回归

北部战场的战士们,或出于大局考虑,或基于误会冰释,或感于旧年恩情,都确实可能选择原谅和接受;而南面战场跟随着吟儿的多为红袄寨秀,或来自盟军甚至时青寨,自也倾向于山东匪军恢复一体这两种类型的寨众,受到盟军上下的濡染久矣,理当愿意将山东之乱的危害降到最低去衡量但,东部战场的国安用裴渊、西部战场的刘二祖郝定,会是怎样的心态看待?

没错,起先他们的损失并不像南北战场这么直接,却就是在林阡失踪兼完颜永琏入局后,一切生了本质的变化:原先的侧面骚扰变成了正面打压,二十天来他们两路兵马的形势都不容乐观,所幸林阡在或不在这些天来他们都和南北战场一起撑了下来,却就在日前的摩天岭之战刚一落幕、这两路几乎同时遭到了金军猛攻,死伤不比摩天岭少,这两路,注定是林阡此刻无法兼顾,哪怕他一直没断过对这两处的战力给予,毕竟众寡悬殊

山东的大规模剿匪,自林阡率领盟军来到之前已经维持了一年,而今盟军救局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将近一年在金军地盘,宋匪本就兵少,本就寡不敌众,常常连调遣都捉襟见肘,陷于被动,疲于奔命,何况杨鞍的反叛给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平衡带来了摧毁性一击,不仅对人数,加对斗志正是腊月廿九之后的战事急转,使得宋军长久以来一直都占劣势,说得好听是坚持不懈、越挫越强,说得不好就是负隅顽抗、翻身之仗捉襟见肘,无法兼顾,是以林阡即使能扭转北部战场,还是来不及挽回别处——

二月初七晚,虽然摩天岭大捷、月观峰杨鞍党也勉强保全,但翌日调军岭败报传来,原是金军临阵换了主帅,“国安用裴渊处宋军惨遭血洗”……这换的主帅,“武功可怖,兵阵凶险,手段毒辣”,明显和司马隆、使锤的神秘中年人同属于豫王府;祸不单行,处于完颜永琏亲自打压下的刘二祖郝定,即便有盟军派去的数支增援,也还是接连几场都败下阵来亏得那是刘二祖和郝定,才得以在完颜永琏的扫荡下都保持了完整,甚至郝定还在数日前小胜过一场,否则西面据点早就失守

虽然刘二祖是谣传中杨鞍的争权对象,但他生性淳朴、听得进道理,加之损失较轻,林阡并不过分担心;然而惨遭金军血洗的国安用裴渊,只怕,反而成为山东之乱到此最大的受害者,血洗事件不巧就生在林阡意欲收服杨鞍之时,仇旧恨堆迭,这一方人,恐不会愿意轻易谅解

初八,摩天岭之战一旦落幕,林阡即刻派海逐浪代替重伤的裴渊襄助国安用处,另一厢,柳五津则协助刘二祖郝定去,“若实在不能抵挡,莫再做无谓牺牲,保全兵马,先退回来”

否则,还能如何对面毕竟是完颜永琏,盟军战史上敌人最强的一次金军之强劲前所未有,宋匪偏偏还一分为二……正是在这种前所未有的逆境里,国安用刘二祖两支都没立刻输,意志已是空前坚定,战力与抵抗力的强大,对得起林阡的放心,然而纵使是林阡,在有杨鞍掣肘的情况下,也只能无奈对两支兵马交代说,最重要的不是赢仗,而是保全兵马

因此,收回杨鞍投诸实用,不止是阡心中最理想的状态,是抗衡完颜永琏的唯一方法,无论是眼前困局,还有关山东的将来

可惜,当彭义斌石珪都愿意摒弃前仇去救刘全杨鞍,从调军岭退回来的裴渊俨然代表了彼处红袄寨寨众的怨言,他们,果真不能接受叛军回归

林阡探望完徐辕出帐,转个弯没几步就可去裴渊所在,他伤势尤为严重、必须由樊井治理,据说他在调军岭血洗中还算轻伤,林阡可以想象,豫王府出现的那第三个高手到底多强,给调军岭处宋军造成的身心创伤多大

“杨鞍他,要为我调军岭死伤付出代价”裴渊清醒之时,攥紧拳咬牙切齿,仇恨之情溢于言表林阡知,裴渊代表的这一类型寨众也不少,他们确实是杨鞍归来的最大阻力莫讲昔日恩义,仇恨再小,它比恩义近近在眼前,伤至肺腑,当然盖得住一切遥远所以有时候一小撮反对都能遮挡一大片拥护

是的,即使帅帐相杀证实是林阡的错,即使杨鞍有所忏悔愿意回归,即使月观峰之变是杨鞍一时被蒙蔽、林阡本该给予他一次机会,但山东之战确实是因他才陷入深渊、越来越险、岌岌可危,抹不掉的事实,改不了的错误,除非,除非林阡能用最后的结果证明,杨鞍能戴罪立功,能给红袄寨带来比叛变前好的局面,在这种基础上,杨鞍还必须被严厉惩戒,方能为他的错付出代价

可惜现在,连让杨鞍戴罪立功的可能性都艰难

从这一点看,也许调军岭的血洗事件是金军刻意的分化与阻拦,金军选准了时机——这种时刻,分化杨鞍林阡最重要,金军中诸如黄掴等人,也必然会在裴渊国安用等偏激者的身边播散谣言,阻止杨鞍被盟军重接受

“和谣言的仗最难打”,吟儿曾如是说,因为对情报真伪的探查远远慢过扩散,因为谣言是针对着人心的破绽见缝插针,无空穴怎会来风

“吟儿,既谣言扎根在心里,扎进去了也要拔出来”他也曾对吟儿说,就像在穆陵关为她做的一样,不必找谣言的源头,而找那些传播者封口,再把完整的真相以尽快度贯彻,这,就是林阡派海逐浪去调军岭处的最大目的

毕竟,负伤在身的逐浪一人,不可能对战事的胜负起到关键作用,一切还得靠国安用他们自己,但至少,逐浪此行能够安定军心

当海逐浪去对国安用讲述真相,林阡亦告诉在身边养伤的裴渊:“你们都有所误解,山东之战,杨鞍未曾想过会这般走向如今局势,都和他初衷相悖”

杨鞍初衷,是解救这个被林阡毒害的红袄寨,希冀腊月廿九独立于盟军之后,即刻先与金军合力驱逐走盟军,继而以月观峰为界与金军对峙如果依循杨鞍的最初目的,叛变翌日他一定会向山东全境宣扬出盟军不可信,众兄弟理应都跟着我杨鞍反金,不再去被盟军同化、利用云云如此,国安用等人必然也都向着他靠拢,彭义斌石珪当然也必须回归向他甚至刘二祖郝定

但很明显的是,杨鞍除了私下对刘全抱怨过之外,再没有向任何人诋毁过林阡半句不仅后期没诋毁过林阡,从来都没诋毁过否则,帅帐相杀那晚,杨鞍近身侍卫现他是林阡时,怎还会那般迷惑、叫他盟王、面带期待或者愧疚?早该愤然群攻了

离间是双向的,谁都明白这道理腊月廿九事件生之后,林阡从济南回到泰安耽误了数日,对“杨鞍争权夺利”的谣传压制稍缓,如此,只是稍缓而已,谣传都那般深远,可见不压制会成怎样的猖獗;但关于“林阡变质”的谣言,本该反方向针对着杨鞍党去的,却为何没有分毫的流传?可想而知,杨鞍的压制辛苦,及时由此也可见,杨鞍甚至在叛变之前都还对林阡存着希冀,不愿意过分伤害他的声名……说明了,杨鞍很可能是想等林阡从济南回来再对质的,杨鞍虽然轻信黄掴还是给林阡留了一丝转圜,但是部下们先毒害了杨宋贤,他才不得不走这步棋……

所以,杨鞍叛变前一直没说这个实质的叛变理由;至于叛变之后,这个理由是杨鞍挽回人心的最佳形式,但他依然半次都没有说,显然因为翌日金军就撕毁了信约,他现黄掴故意将林阡妖魔化,他清楚他的初衷错了不诋毁林阡半句,亦是他忏悔和认错的表现

综上所述,杨鞍遭受黄掴蒙骗、担忧被害,迫不得已才难兵变,初衷只是为拯救红袄寨但翌日金军撕毁信约,杨鞍意识到了是金方在骗他初衷不再成立、却无任何解释,使得他的叛变在世人眼中成为莫名其妙先前杨鞍的心月复们确有鬼迷心窍者要帮他争权夺位,联合着界限模糊派、旧情驱使派、兄弟义气派一同叛离,才使得“为了权位”的理由立马在盟军心中成立并流传,黄掴借势推波助澜对此杨鞍一概未予以辩驳,一是没空解释,二是无话可说

后来,杨鞍的死忠们默认了这个理由,才在林阡失踪以后对盟军骚扰,说你们跟着我们才有生路,如展徽、王琳等人,他们看杨鞍始终不作解释,心知已经回不了头,索性一条路黑到底自暴自弃,但如果盟军愿救他们当然巴不得;而同期,杨鞍党那些跟着形势走的、或是当初感恩后来恍然知道犯错的,如史泼立、李思温等人,甚至“不知道杨鞍这是在唱哪出”“只想求个明白”,这些人,一边被金军欺压惶惶不可终日,一边极度想回到昔日整体辉煌

无论如何,所有人,都只为了活下去

“盟王的意思是,杨鞍的叛变初衷,是怕被盟王害了红袄寨?哼哈哈……他,他这是哪门子的妄想”裴渊冷笑,忿恨略减,眼泪却在眶里打转,不刻,嘶哑着说,“他怎么想岔的,他怎么能想岔啊……怕被盟王害,结果全是他害的”

裴渊的激动情绪告诉林阡,即便初衷可以原谅、过程可以忽略不计,但后果,他们太难释怀——杨鞍,只怕必须引咎一死,才能给他的党羽们洗去罪孽林阡要想留着他的命,基本比登天还难

但前路再险,林阡何惧之有“目前我与天骄总结出的真相,都必须灌输到东西战场上去,即使不能灌输进心,也必须灌输到他们耳朵里”他对海逐浪、柳五津都这样交代,这一战海、柳都没战力,兵器也绝对不是刀枪

吸取了这一个月的教训:既然是跟黄掴打的仗,就必须把舆论的战场先拿下

第1o65章舆论战场也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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