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依旧迷惑,依旧半信半疑。她眉头微锁,慢慢地来回踱步,思前想后,突然问道:“我的家呢?我的家在哪儿?我爹爹,妈妈呢?”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孤儿,我也是,我们都没有爹妈。”
回雪凝视思索,眉头微锁,突然嚷起来:“不对,我有家,有爹爹妈妈。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会没有家,怎么没有爹妈?我要回家!我有家的!我要回家!有爹娘,他们在等我,我要回家!……”她向门口冲去,被慕容沧海一把拽住手腕,拉住了。
“放开我!放开!”回雪一心要回家,命令道。
慕容沧海死死拽着,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起作用。慕容沧海道:“雪!听我说!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放开我!放开!……”回雪情绪激动,什么都听不进。
慕容沧海目光决绝,紧拽着只是不放。
“放手!”回雪便激动为愤怒,“再不放手,我可要……”她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做。
慕容沧海无半点怒容,笑道:“你要怎样?”
回雪见慕容沧海一笑,更恼了,愤愤地道:“咬你!”说着就往慕容沧海手背咬去。
慕容沧海内力深厚,已形成天然防护罩,只要遇到外界攻击,体内神功即会反抗。他欲控制内力已然来不及,回雪一口咬下,他内力反弹,直冲回雪之口腔,震得生疼。她呻.吟一声,忙松开口,一缕血丝从嘴角流出来,脸颊更加绯红,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满是委屈与痛苦。
慕容沧海见了,满心疼惜,伸过手,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鲜血。回雪更觉自己无比没用,既不知自己为谁,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往何处去,如茫茫大海之中之浮萍,无根无依,茫茫无所措,好不容易有了回家之目标,又深陷此地,月兑身不得,连咬他人出出气都不可。登时,她的眼泪簌簌地流下,如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划过那洁白无瑕的脸颊,滴在慕容沧海的手背。他不知所措,急忙放开那只死拽着的手。
回雪退后一步,低着头,嘤嘤地哭着,十足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儿。
十年来,慕容沧海身为灵教教主,高高在上,只会发号施令,手下之人只能是服从,从没人会反抗,稍有不顺心的,他大可以一刀杀了。此时,他见她哭得一枝梨花春带雨似的,平日里霸道狠辣之势,荡然无存了。他轻声哄着,左哄哄,右哄哄,拿出浑身解数。她全然不理会,只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抽泣。
慕容沧海无可奈何,看看窗外,突然欣喜地道:“看!下雨了!”此话一出,回雪立即抬起头,看着窗外,只见细雨纷纷而下,轻轻落于青翠欲滴的芭蕉叶上。慕容沧海见此招奏效,一阵暗喜,赶紧打开房门,道:“明月!看!下雨了!”他随口叫出了“明月”二字,只因在他的记忆中,每逢下雨时,明月就会微笑,甚至于雨中欢快地舞蹈。
回雪慢慢踱出房门,走到屋檐下,微微抬眼,缓缓伸出纤纤玉指。雨水纷纷掉落于,如一个个从天而降的精灵,渐渐湿润了她的手。她看着迷蒙的天空出神,一个醉人的微笑于那温柔红润的嘴唇上浮动,眼角那颗未干的泪珠更如夏晨荷叶上之露珠般晶莹可爱。
慕容沧海被一阵甜柔之风拂过,十多年前的一幕幕浮现于脑海:细雨纷纷,美人亭亭,倩影翩跹,笑语盈盈,明眸皓齿,暗香浮动,……一切恍如隔世,早已在时间长河中泯灭的无影无踪了。他定了定神,眼神一个触动,方知道那不是回忆,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于眼前之事。那美人分明是回雪的身影,那笑语分明真真切切地响于耳畔。回雪于雨中欢笑着,欢舞着,方才的梨花带雨之悲戚瞬间变成了带雨梨花之晶莹可爱。
原来,十年过去,美人依然,十年思念,今朝就在眼前。慕容沧海更加坚信,此女子就是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