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风,柳闻风!”他晕得是干脆,却让她怎么藏他啊?这里可是皇宫!
翻个白眼,不管怎样,还是先上药抱扎好伤口先救人再说。幸好她喜欢玩毒玩药的性子,身边总是备有很多杂杂碎碎的药,这时候倒派上用场了。
撕开衣服,些许日子不见,他身上有遍布大的小的新伤,纵横交错,最大的那一处,还是挨着心窝而去,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鼻子微微一酸,他怎么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命呢!忽然想到之前他说的话,其实早就生无可恋了……难道他在怪自己多情多事,硬是拖着不让他死?
一这么想,心里就非常的不爽,下手的力道也狠了许多。
“哼。”柳闻风吃痛,紧蹙着双眉,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吭出声来。
昏迷中尚且如此,那醒来的时候呢?苏祸水又唏嘘了。
“小王子,您不能进去,娘娘已经睡下了。”忽然,外面响起了争执。
“我来找姐姐,你管我,下去!”连飞羽的声音依然清脆,却带着几分跋扈。
苏祸水四下转了转眼睛,不知道打哪里把柳闻风藏起来,这家伙来的恁不是时候。
“王子,这不合规矩……”
“下去!难道你想违抗本王子的旨意吗?”说话间,连飞羽已经闯进门来。
“奴婢不敢。”后面一叠声的惶恐,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皇权。
“姐姐,我来找你,姐姐——”连飞羽兴高采烈进门,后面的话在看到屋里场景时嘎然而止。
“来找我做什么,你真是闲得蛋疼。”苏祸水一脸坦然放开柳闻风,既然没处藏,就不藏好了,瞄一眼满眼惊恐使命捂着自己嘴巴的少年,“你这是做什么?”
连月仓并不待见这个儿子,除了有次在院里品茶被他撞见,不得不给两人作介绍外,其余时间并没搭理他——也许苏祸水不喜欢的缘故也有一些吧。
“姐姐……”好半会功夫少年才回过神来,脚步往苏祸水那里挪了挪,指着床上的柳闻风,悄声问道,“姐姐,父皇遇刺了,他,他是刺客吗?”
“你说呢?”苏祸水轻笑,“都怀疑我是同党了,你还敢接近我?”她觉得满头黑线,这个孩纸咋不懂事呢,受伤的是他父皇,看到“刺客”和“同党”,居然还敢接近她,就不怕她灭口吗?
还有,怎么不见他一丝悲痛神色?
“羽儿没有怀疑姐姐,只是这人出现得太蹊跷,羽儿好奇而已。”连飞羽摇着苏祸水的衣角,一副很纯真的小鹿模样。
“那就好,如果我说他不是刺客,你信不信?”苏祸水问道。
“信。”少年应得毫不含糊。
“哦?”苏祸水挑起柳眉。
“姐姐说什么羽儿都信。”少年还是一脸纯真。
“笨死了,你看哪个刺客行刺敢穿着如此艳丽的衣服?明天去你父皇那里打听打听,看刺客是否是黑衣黑裤不就成了。”盲目信任,这孩纸真好骗!苏祸水瘪瘪嘴,当然,这估计是表面上的东西。
“好的。”少年点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水汪汪地看着苏祸水,“姐姐,你这里父皇经常到来,不安全,不如把他挪个地儿?”
“挪地儿?”苏祸水好笑地看着他,“这里可是皇宫,能挪到什么地方去?”这年头小孩子心思都这么多的吗?
“如果姐姐不嫌弃又信得过我的话,姐姐可以让他在我的寝宫里养伤。”连飞羽好好少年地建议。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苏祸水眸子转了转,不过这倒不失是个好主意,目前说来,没有什么地方比王子的寝宫还要安全。“你会这么好心?”
毕竟皇上受伤,作为儿子的他献殷勤,她不得不防一手。
“姐姐,你猜到了?”连飞羽抓抓脑袋,“猜到也好,如果他是刺客,我作为人子自是不可能放过他,如果不是,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苏祸水眯起眼睛:“小鬼头的心眼真多。”心下微微迟疑,柳闻风真的不是刺客吗?她也不知道,他行踪素来诡秘,他,她又何尝了解多少?
不过依照她对他表面肤浅的观察,这人目前还是比较忠于她的。他能打听到她在皇宫,在哪座宅子里,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处境的尴尬,危机四伏……所以,她赌一把,他不会在来见她的路上,行刺皇帝!不然她有几个脑袋可砍?
嘴角一勾,如果赌输了,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危险人物,不要也罢。“你那里真的安全?”
连飞羽见她答应,心头悬着的那口气也放下了。“我那里僻静,最主要是我的身份让他们不敢搜宫,也怀疑不到我身上来。现在非同以往,他一介陌生男子闯进皇宫,不论是不是刺客,一旦被发现,都百口难辩。”连飞羽拍拍小胸脯,怂恿道,“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啦……呃,姐姐,他是姐姐的什么人?”
苏祸水瞟他一眼,没错过他眼中闪过的小九九,有点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脑袋:“此人是姐姐的护卫,姐姐进宫前,他是姐姐目前唯一的亲人了。”说话说得七分真,就足以以假乱真,好像她和柳闻风之间的关系,好像是可以这样说的吧?
商离的那些亲人,她可是一点也不想认。
“原来是这样。”连飞羽喜笑眉开。
“你乐什么?”苏祸水汗然。
“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姐姐的姘头呢,姐姐可是我未来的妻子,不是那我就放心了。”连飞羽坦然回答,乖乖的一幅诚实孩纸样。
“你想哪里去了。”苏祸水哼了声,“就算他不是我姘头,我也是你父皇的女人,你父皇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辈,你能染指?”
“我父皇的东西就是我的,女人也是一样啊。”连飞羽眨眨眼睛,“何况我父皇那么老了,哪里有那个本事和我竞争啊,不足为虑。”
苏祸水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嘎嘎嘎嘎嘎嘎嘎飞过,额上黑线纷纷滑落:“谁教你这个观念的?”我靠,女人是货物吗?怎的好像被他们说得一文不值一样。不过她似乎没听说过,安齐和中国古代边境少数名族的民风一样,儿子能继承父亲的女人的!
这是红果果的混乱啊!
“我自己琢磨的。”连飞羽嘻嘻笑着,指着床上的柳闻风,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姐姐,先把他挪地吧,这里太不安全,一旦被发现,你就玩完了。”
苏祸水神色有些复杂,被发现她玩完,但换他就能置身事外不成?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这般心慈手软婆婆妈妈的?眸光流转,道:“你先出门,然后一直往你的寝宫去,别回头,我自会跟上。”
连飞羽脸上掠过一分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径自出了雪怜宫,同时还不忘发发王子脾气:“你们是怎么照顾姐姐的,她明明睡着了,你们也不说一声,让本王子白白找了人!”
雪怜宫的宫女太监哀怨不已,有苦有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吞落,暗自月复诽他的无理取闹——没人阻止他吗?人家早就告诉他娘娘睡着,让他别进去打扰了,是他自己不听的好不好!现在倒反过来倒打一耙了!
不过人家是王子,在权压死人的年头,主子就算不对,她们还能争不成,只有认命了。
“好了,别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回去睡觉吧,本王子也累了。”伸伸懒腰,打个哈欠招呼自己身边的太监一起往回走。
背后雪怜宫的人面面相觑,无语无奈。因为天色已晚,苏祸水又爱赖床到日上三竿,今晚皇上注定不会来,于是大伙儿眼瞪眼一会儿,竟然都去睡觉了……
连月仓一直说雪怜宫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幽静偏僻安然,于是不给她封号也罢,居然连下人也不愿多要,那么三四个人守着一座大宫殿,能不偷懒吗?
苏祸水这边倒没想那么多,宫人偷懒就偷懒,反正不悟她事情就好。听得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于是将柳闻风打横抱起,从窗外跳出,奔着王子的宫殿而去。
“姐姐,你来了。”连飞羽一来到自己地盘,就把守夜的人遣了,站在门口等苏祸水,但见到她抱着一个人来时,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苏祸水目不斜视直进里间,哼了哼。“有什么好奇的,坐井观天,没见过力气大的女人啊!”
“不是没见过,是都见过像姐姐这样厉害的。”连飞羽讪然,带着苏祸水来到自己的卧房,“放这里吧,我宫里人虽少,却也眼多口杂,还是我自己来照顾就好。”
别人送上门来得好意,干嘛要往外拒绝?苏祸水点点头,将人放下。
揉揉眉心,三更半夜,有些困倦了。
“姐姐,吃点糕点吧。”连飞羽不知打哪里变出来两盘糕点,笑嘻嘻地献殷勤。
“不了,我要走了,你留着自己吃吧。”苏祸水瞄一眼床上的人,“至于他,就劳烦你照顾了。”
“不劳烦,不劳烦,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嘛。”连飞羽脸上的笑一僵,还是勉强点头应着,“姐姐,你怎么不多呆一会儿?羽儿竟是这般令姐姐讨厌么?”
汗,要不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她理他个鬼!不知道为何,知道他是连月仓十四岁被教行房而一炮打响的成功播种的儿子后,对他心里面总难免有那种隔阂。“没有,没有,羽儿乖乖的,姐姐怎么会讨厌羽儿呢。”
利用小孩子是可耻的,但是是他自动提出来的话,她一没逼二没利诱,有什么好愧疚的。
“那姐姐多留一会儿可好?反正大半夜的,姐姐也无处可去,最多就是回去睡个觉。”少年小心翼翼建议道。
苏祸水模模他脑袋,道:“姐姐要去看你父皇。”这家伙,摆明了不说目的地就不让他走是不?
“我父皇那里有佟贵妃守着,能有什么事情,据说这伤在肩膀,不深也不重,姐姐你大晚上的东跑西跑多累啊。”连飞羽一听她这样说,赶紧扭曲自己父亲。
“小鬼头,我是你父皇的女人。”苏祸水翻个白眼,言简意赅地点明关系。这样的关系,怎能不担心?有别人照顾总归是别人照顾,她去看望是她的心意。
“姐姐,人家不小了。”连飞羽不满地瞪着她,“我已经十六岁了!”
“是吗?”苏祸水抿唇,“可是你父皇好像告诉我,你才十四呢?”
“我……”连飞羽顿时语塞,顿了顿,又拉着苏祸水的衣角,“姐姐,你很担心父皇的伤势吗?”
“废话。”不担心去看他干嘛?
“是因为他是姐姐的男人?”连飞羽继续问。
“是。”呃,这句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呢?
“那我如果是姐姐的男人,我受伤了姐姐会不会也这样担心我?”连飞羽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的潜力黑马了。
“噗,胡扯什么!”苏祸水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脑瓜子上,“小小年纪不学好,净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办法,谁叫我喜欢姐姐呢。”连飞羽模着脑袋,委屈的大眼闪了闪,却还强争辩道。
“真无语了你,我不跟你争,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这皇宫里的孩纸,真是早熟得让人觉得可怕。
“好的,那姐姐要常来看我啊,不对,时常来看看这个伤患啊。”连飞羽嘻嘻笑着,忽然凑过头,在她颊边偷了个香。
“连、飞、羽!”苏祸水磨牙,一字一顿地喝道。这年头,小孩子都流行这么坏的吗?
“姐姐,这是离别吻,礼貌性的。”连飞羽振振有词,一脸的理所当然。
还离别吻呢?你当这里是美国,大街上拥抱热吻也是礼貌性礼仪?想揩油直说就行!
“姐姐,你还不快点去,夜深了,在蘑菇一会儿,天可要亮了。”连飞羽窃笑,鉴于苏祸水的脸色不好,忙找个能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
“破小孩,人小鬼大!”苏祸水愤愤,扑上去抓着他脸颊两边的肉往两边用力拉了拉,看他粉雕玉琢的脸变了形,方觉得解了些气,身子一晃,飘出这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