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夜晚,轻风飒飒,渐渐添了凉意。
“是生是死?”
薜龙翼耳里反复回响着那句问话,只觉得可笑至极,枉他还念及骨肉亲情,到是他的父亲替他做了最后的决定。抬眼看薜堂靖,眸光中有着刺痛的神色。
“爸……”他只叫了一个字,十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也是最后一次。
“很好,知道识实务者为俊杰。”听到这个字眼时,薜堂靖的面色并未有丝毫动容,夸张地笑了起来,仿佛开口叫他的男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
“薜堂靖,我要活着,并不是由你说了算,相反你的生死从这一刻起却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一瞬间,薜龙翼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言笑,浑身上下充满了杀虐之气。伸出食指指向房门顶上,示意薜堂靖看那里。看着薜堂靖瞬间刷白的脸,他心底的恨意不减反增,沉声道,“那个你几乎看不见的东西,是美**方最新发明的针孔录音摄像机,接收信号可远到五千米之外。上个礼拜我托人弄了一支过来,送给您老人家当着礼物。”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一旦我被拘捕,你不仅保不住你现在的官位,甚至还会被连带。”薜龙翼低吼,恨起自己的粗心大意,想他纵官黑两道几十年,如今怎么甘心栽倒一个年仅不到三十岁小子的手里。
“你以为我稀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不怒而威的目光看着那个男人,“我想要的,你早就毁掉了。”当十一岁那年,无意得知母亲并非心脏病发死亡,而是被关进了疯人院时,他的幸福就已经被薜堂靖毁了。他恨,恨薜堂靖,更恨那个女人,若不是有她的出现,他的母亲就不会被逼疯。当他气冲冲想要去找那女人麻烦时,却看到她的女儿窝在她的怀中,听着她讲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
“小翼,躲在那里干什么,过来一起听故事。”女人天生敏感,虽然他离得较远,她还是发现了。她对着他展现出最温柔的笑容,就像母亲对儿子那样。
从他有记忆以来,这个女人就像母亲那样待他,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常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然,他竟然能对着她笑,那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爱。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学会了伪装,习惯性地掩饰自己的真感情。走到她身边,将小女孩从她怀里拖开,他扑了过去。每当遇到同样的情况,女人选择保护的对你总会是他。而小女孩也非常懂事,从来不跟他抢,不跟他争,做什么事都要先取得他的同意。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对他是百依百顺。
他们慢慢长大,他长成高大帅气的男子,她也出月兑得像芙蓉花一样美丽动人。怕她被别人抢走,大学毕业那晚,趁着酒意,她成了他的女人。他知道,她是愿意的,而他也想疼爱她一辈子。
原本以为,他是幸福的,至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他们二人最恶心的对话……
摇摇头,不再去想那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过往,如今他要做的,是如何处置眼前的人。再看了一眼薜堂靖,突然发现,他似乎在一瞬间老了许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因此,不容许自己心软,转身要走。
“站住!”薜堂靖喝斥,双目暴凸,“今天我们父子二人,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还有什么花样就使出来吧。”他等了十八年,筹备了十八年,等的就是今天。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也想看看薜堂靖还有些什么招。
薜堂靖连击两掌之后,房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上校。”
谢正山跟在薜堂靖身边二十年有余,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薜堂靖对付薜龙翼最后的筹码。而他进来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叫的不是上将,而是上校。这样的称呼,已摆明他现在身处的位置。
“你……你们……”薜堂靖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一直以为对他忠心耿耿的谢正山,最后竟是他致命的死棋。
“你们慢慢聊。”薜龙翼轻笑,转身离去。
“你说,我二十几年我待你如何?为何要背叛我?”薜堂靖愤怒至极,握手举挙便挥向谢正山。
谢正山面无表情,不避不退,仍由那一拳打在脸上。而后再慢慢启口:“还记得五年前那桩无头命案吗?”
“哪桩?”如此问,显然他薜堂靖做的无头命案还不只一桩。
“为了谢家桩那块地皮,一家三口被杀害,夫妻二人被砍了头,孩子的尸体失踪了。”
“谢……”薜堂靖迟缓地发觉,那件命案的主人也姓谢。
“他们就是我亲弟弟的一家,当年若不是龙翼出手相求,我还不知道凶手就是你。”
“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亲人。”
“这些年,我也帮你做了不少坏事,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不怨你,却也不愿意再与你同流合污。”
“现在流传出去的那些证据都是你搞的鬼。”他一直不相信关谷拓有那样的本事,能在短期内收集到那么多的证据。亏他还吩咐谢正山去查查这个内鬼到底是谁,没想到……
“是。”谢正山一字一句的强调,“是你罪有应得。”
“你以为你跑得掉?”
“我根本没打算要跑,而是作为污点证人举报你。”他什么都无所谓了,是荣是贫,是生是死,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当得知亲弟弟的死与自己有关时,他那时就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若不是薜龙翼阻止,现在的他早已化成一堆骨灰。
薜堂靖转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掏出一支枪,对准谢正山的脑袋:“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看你还怎么举发我?”
“呵呵……”都说狗惹急了会跳墙,可能就是薜堂靖现在的状况吧。老奸巨滑的他,怎么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呢。杀了他又能如何,那些罪证早已通过网络传至军事法庭,再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该有人上门来了。
正想着,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身穿军装佩戴军章的两名军人就走了进来:“薜上将,这是中央军委下发的拘捕令,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别过来……”他高举着枪,似乎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薜上将,作为一名军人,您应该知道拒捕的后果有多严重。”在中央军委没有正式下达罢免令时,他们都还得尊称他为上将,说话时还加上了敬语。证据一日未得到证实,法庭一日未判,他就有可能会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手中的枪咚的一声掉在地上,薜堂靖也紧跟着软倒在地,一名称霸军政界二十载的男人,风光无限过,如何能接受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或许他早该料到的,当他贩卖军火,私下培养一批杀手时就应该料到迟早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日防夜防,还是败在了他儿子的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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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还是不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