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桌上的茶盏立刻碎了一地,红石榴的双手紧握成圈,脸上的愤怒可见一斑。窗外有凉风吹进来,屋子里却是一股窒闷的烦热。
她本以为她是皇上的表妹,故此皇上待她不一般,才会把进贡的御茶赏赐于她。没想到这御茶却是别人不要的送过来的。
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不怒,又如何能不气?
本听闻皇上这些天日日睡在书房并未去翠竹苑,她以为是皇后得到了冷落,心中正在窃喜,却没想到得到冷落的人不是皇后……而是皇上?!
朱唇被狠狠地咬住,这个女人太大胆,也太放肆了。别人要的荣宠她不要,不想她竟会做出这等事情囗。
这对于她来说,无意是更大的侮辱。
斜阳余晖斜斜的洒进来,大雁在天空中盘旋飞翔,那声声的啼鸣声听来甚是悲切。它们仿佛在歌唱着后宫女人的悲哀。
是的,后宫的女人永远都是悲哀可怜的。
她们许多人日日争斗,夜夜勾心,为的却是一个永远都不会真心爱她们的人。
***
秋初,百花开始凋零,树叶也日渐飘落,晚风很疾,到处可见残花落叶,心中的惆怅之情油然而生。整日在翠竹苑呆着,飞花和自在日日相伴,不论走到哪里,她们俩都跟着,童瑶不禁暗笑,她现在真的成了笼中的一只金丝雀,自由于她来说是奢望硗。
前日里,皇上派人送来了地方进贡的茶叶,却被她命自在和飞花扔了出去。自在和飞花为难的看着童瑶,童瑶却对她们说:“我知道你们是龙天翎派照顾我的,”她神色一凛,语气是从未有的冷厉,“那么,他有没有对你们说要听我的话?我在你们眼里还是不是主子?”
从未想到,如此柔弱的她竟会说出这番话。自在和飞花不禁怔住。
她们俩互望一眼,最终还是无奈的把皇上命人送来的茶叶尽数的扔了出去。
皇上的情意,皇上的心,她们都知道,跟随龙天翎这么多年,从隐忍坚毅的三皇子到霸气残酷的皇上,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好过。可惜的是,她竟然不领情。飞花心中未免不快,喃喃着,“她为何要对皇上这样,难道皇上做的还不够好么?”
自在瞥她一眼,眼神凌厉,“飞花,这是皇宫,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奴婢,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飞花呢喃着,声音很轻,似在自言自语,“明白什么?”
自在道:“慎言。”
“慎言?”自在轻声重复了遍,似在品味着这两个字的涵义,树上的残花落到她身上,猝然转身,冷笑,“我当然知道,我知道我们做奴婢的只要伺候好主子,不应该在背后妄议他们的不是,但是皇上……”
自在摇头,轻轻叹息了声,打断飞花的话,“飞花不要说了,你的心意最好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做奴婢的不应该有这份心。”
飞花的指甲深深地嵌在了肉里,由于激动脸色变得潮红,凝视着自在道:“我们做奴婢的为何就不能有这份心?为何?如果她喜欢皇上也就罢了,可是她……”
自在慌忙的捂住飞花的嘴巴,沉声道:“飞花,你疯了么?如果被皇上知道,你知道是何下场么?”
飞花挣月兑开自在的手,眼神决绝:“我不怕,即使是死。”
自在刚欲劝飞花不要痴心妄想,一惊,忽地俯子,“娘娘。”飞花也转过了身,她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可是她不怕,为了爱,她宁愿粉身碎骨。
她神色凛然,喊了声:“娘娘。”
“起来吧。”童瑶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慢慢走近飞花,刚欲抬手,自在忽然道:“娘娘,飞花刚才都是胡言乱语,请您不要怪罪。”
飞花咬牙道:“娘娘,奴婢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奴婢知道娘娘不喜欢皇上,可是,奴婢喜欢,一直都喜欢。”
自在扯着飞花的衣袖,小声道:“你疯了。”
飞花不理会自在,只是直视着童瑶,她想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听了她的话后,是会勃然大怒,还是无动于衷?
童瑶抬手拂去落在飞花肩上的残花,脸上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敢于说喜欢的女子不简单,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
她的手在飞花的肩上轻轻拍了下,“我帮你。”
飞花怔了下,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说……帮我?
自在也是怔怔的望着童瑶,皇后娘娘竟然说要帮飞花?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童瑶凝注着发怔的飞花,目光中露出一道光亮。
***
虽然是秋天,但天气却是刺骨的寒冷,尤其是往漪兰阁走的这段路。夜色凄迷,看不到一点月光,更是增添了黑暗中的恐惧。
一盏紫纱宫灯在前方亮着,路上有两个窈窕的身影在走着。
前方提灯的是飞花,后面跟着的人是童瑶。
飞花没想到她帮自己的条件竟然是……带她去漪兰阁。飞花很好奇她为何要去漪兰阁?漪兰阁是先皇兰妃的住所,自从先皇死后,在太后的禁令下,这里已然成了皇宫禁地,前段日子这里又闹鬼,现在已成了无人敢踏之地。
秋风呼啸着而来,卷起了地上的残花落叶,飞花的身子不禁簌簌发抖,灯笼也跟着摇晃起来。微亮的灯光照着前面一扇剥了漆的朱门,飞花侧首轻语,“娘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