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摇摇头,似是很无奈,叹声解释道:“我们一行五人,公主和郡主武功低微,根本不可能对你们构成威胁。你们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东厂二位前辈和在下才是你们真正需要防备之人。你们放着我们三人不来对付,反去加害公主、郡主,那样岂不是自找麻烦?”
“可……”男人似乎已经相信了唐善的解释,可还是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们下了药,哪怕是迷药,你也不该眼睁睁看着她们被迷倒吧?”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她们武功低微!”唐善抬腿踏出门去,道:“两下打斗起来,如果她们非要动手,万一有失,在下的脑袋可就难保了!你们把她们迷倒不是也怕伤了她们吗?在下也是此意,你们正好帮在下了却了心中的顾忌!”
“噢?”男人挥了挥手,“嗖嗖嗖……”六条青衣蒙面的男子射入,落在了他的身旁。
“这群驿卒也太没用了吧?天还没黑,这么多人跑进来,连点反应都没用!”陈珪数落着,陪同方琳站在唐善的左右。
唐善扭头看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陈珪对于唐善无语的表情很是生气。
“噢!”唐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道:“您还不知道吧?这几位就是外面的驿卒兄弟!”
陈珪随即想起了下了药的凤凰鸡,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却道:“几只凤凰鸡而已,或许是他们送给驿站里的兄弟解馋也说不定,不能仅凭几只凤凰鸡便说驿站里的兄弟要抢公主的御剑录吧?”
眼见陈珪反倒替对方辩解起来,唐善气得直翻白眼,反问道:“你知道我们吃的羊肉有什么问题吗?”
陈珪愣愣的眨着眼,道:“有什么问题?”
唐善叹道:“我们吃的羊肉不够肥!”
“有的吃就不错了!”陈珪也不想想他为什么要在此时评价羊肉的肥瘦,随口道:“还好他们没在羊肉里下药,否则我们一不小心吃了下去,御剑录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这只羊又没有喂黄芪、甘草什么的,他们当然不敢在羊肉里下药,否则被我们看出破绽,他们岂不白忙了一场!”唐善耐下性子,先来解释羊肉为何没有毒,然后再来解释肥瘦的问题。他道:“这只羊不够肥,眼下又是秋草正肥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肯多等几天,等养肥了再杀来吃?”
“为什么?”黑衣蒙面的男人眯着眼睛看来。
唐善板起脸,沉声道:“因为你们并不是这里的驿卒,根本不关心这只羊的肥瘦。而且你们杀这只羊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掩盖血腥的味道!”
陈珪总算明白了,怒道:“原来你们杀光了这里的人,自己假扮驿卒!”
黑衣男人冷冷的问:“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唐善突然退身飘回堂内,喝道:“你们这招声东击西早已被小爷看透,要从西窗模进来悄悄偷走御剑录,想的倒美!”
“老三!”堂外有人高声示警,听起来还是那个黑衣男人。
可惜他的警示已经晚了,唐善飘回堂内的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已经悄悄推开西窗,跨进来一条腿。
人影一晃,唐善站在了窗前,微笑着道:“你的手脚很轻,几乎没有出什么声音,可惜行动太慢!”
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只是跨进一条腿,大半个身子还在窗外,此时进退不得,只好捧起笑脸,尴尬的道:“大人莫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我吃了人家的酒,拿了人家的银子,不能不给人家办事!”
“你说的对!”唐善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我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该为朝廷办差。可是……你说我是一掌拍碎你的脑袋,还是一刀砍下你这条腿呢?”
“小的有罪,小的投降,小的听任大人落!”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连声告饶,手忙脚乱的爬进堂来,趴在地上便要磕头。
唐善退后一步,面带嘲笑,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刷的一声,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脚蹬窗沿,向着摆在霞儿手肘边的木匣射去。
他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只需眨一下眼的时间,他不仅可以拿到木匣,而且可以掠出西窗。
不管唐善的武功有多高,只要他拿到了木匣,逃出堂去,唐善休想再找到他的踪影。
当他射向桌子的时候,唐善还愣愣的站在窗下,似乎对他的轻功感到惊异。可他的手在霞儿的手肘旁连抓了三下,原本端端正正摆在那里的木匣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唐善依旧站在窗下,可他的手掌中却多了一只木匣,装有“御剑录”的木匣。
“点硬茬狠,是扎是溃?”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对着堂门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算了吧!”唐善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再怎么装你也不是黑道上的人!”
门外没有动手,双方只是僵持着。
年轻人眯着鼠眼思量着,道:“我们不是要抢走御剑录据为己有,只是想借来看看,明日一定奉还,如何?”
唐善龇牙一笑,道:“把你的命借我用用,明天还你,怎么样?”
“你……”年轻人险些被他一句话噎死过去,气道:“御剑录借来看看也不会少什么,命借给你不就死了,你拿什么还我?”
“你说的倒也在理!”唐善学着他的模样眯起眼睛思量一番,道:“把你老婆借我用用,明日一定奉还,反正也不会少什么,如何?”
“我没有老婆!”年轻人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样回答有些不妥,急忙补充道:“有老婆也不能借给你用!”
“唉!”唐善叹道:“江湖中人把武学秘籍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我拿你的命同等交换,你不肯。退而求其次,拿你老婆来换,你也不肯。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把御剑录借给你?”
“罗嗦!”陈珪在门外斥了一声,不耐烦的道:“杀了不就得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杀不得呀!”唐善拉长音,怪声怪气的道:“人家之所以还没动手,是怕我们从他们的武功上认出他们的师门,日后会有麻烦。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们就得以命相拼,不仅要抢走御剑录,我们三个也得被灭口!”
“这位小兄弟看得明白!”声音来自黑衣蒙面的男人,“三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也不想妄动干戈,落得个两败俱伤,不知道屋内的小兄弟有何高见?”
唐善对着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努努嘴,道:“不肯借我老婆的老弟,咱们堂外说话吧?”
年轻人点点头,一猫腰,人已出了堂门。或许他有心炫耀自己的轻功,所以经由陈珪、方琳二人中间窜过,一脸得意的落在了黑衣蒙面男人的身旁。
“老三?你怎么没蒙脸?”黑衣人惊声询问。
年轻人伸手在脸上模了模,急忙将一双手掌盖在了脸上,急道:“他们已经记住了我的模样,就我这模样,他们早晚都能查出我们的底细,怎么办?”
唐善托着木匣走出,站在陈珪、方琳二人身后,道:“只能有两种法子,要么你们退去,大错尚未酿成,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要么杀了我们灭口,反正你们也杀了这里的驿卒,不在乎多杀我们三个。”
年轻人早已露相,却依旧捂着脸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在乎多杀三个!”
唐善哈哈一笑,道:“外面的人我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可就凭你们八个,谁灭谁的口还未可知!”
“是吗?”黑衣人喝问一声,高声道:“都进来!”
院外呼啦啦涌入一大群人,差不多有六七十位,那些穿着驿卒衣服的人也混杂在内。
这些人蒙面持弩,在黑衣人身后围成两排,强弩搭臂,右手扣着扳机,纷纷指向唐善三人。
唐善不屑的道:“声势的确不小,可惜作用不大!”
“是吗?”院外忽然想起一声傲慢的询问。
唐善顺着声音看向院门,院门外并无来人,可他猛然察觉到身右夕阳垂下的光线之中闪过一条黑影。
黑影来势迅,快得令人匪夷所思。就在唐善刚刚有所察觉的时候,手中一轻,木匣已经被人夺去。
绣春刀出,唰唰唰……接连攻出七刀,那是闵空繁新进悟出的绝世刀法。来人一声轻咦,连退七步。黑衣人与同伴纷纷出剑,七柄长剑同时护住来人。
“叮叮当当”一通爆响,唐善与对面的七人各自对过一招,退身返回,瞠目看去。
来人是位年过半百的长胡子老头,巨大的蒜头鼻子几乎占去了他的小半张脸,此时正用手指托着木匣来回转动着,嘻嘻哈哈的道:“好小子,刀法不错,哪里学来的?”
“嘘嘘……”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拉了拉大鼻子老头,小声提醒道:“五师叔,脸!脸!”
“脸?”大鼻子用手在脸上抹了抹,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拉着袖子挡在脸上,道:“你没遮面,他们会认出你来的!”
“你们认得我吗?”大鼻子探出头,似乎要让唐善三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唐善看了看陈珪、方琳,二人轻轻摇头,所以唐善也摇头,道:“不认得!”
大鼻子似乎觉得很没面子,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道:“蜀山剑派二代弟子秦五,特来求借御剑录,明日奉还!”
“师叔?”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放落遮面的衣袖,甩了甩胳膊,道:“你这不是自报家门了吗?”
“废话!”秦五斥了一声,道:“一部御剑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今日借来看看,明日还给他们也就是了!”
唐善阴声道:“蜀山剑派,杀害朝廷驿卒,抢夺圣上御赐之御剑录,罪同谋逆。待我奏明圣上,朝廷必定派大军前往清剿。大军所指……”“喂喂喂喂?”大鼻子打断了他的话,嬉笑着道:“不是说了明天就还给你们吗?一夜之间你就能调拨大军进攻蜀山?”他一手抓来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入地鼠?你们把这里的驿卒给杀了?”
入地鼠连连摇头,低声道:“那些驿卒都被绑在了西山的山坳里。”
唐善汗了一把,因为事实与他先前的推断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