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得见穆怀宗,顿时变得唯唯诺诺,不知说什么是好。
穆怀宗同唐娇寒暄数句,再又向水灵儿道谢,随即告辞。
水灵儿现身,唐娇还要同她比试一下用毒之法,当下也不相留。
青青的毒绝非一时片刻便可尽消,在穆怀宗的搀扶下缓缓行出堂门。唐善如同木偶一般,傻傻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刚出堂门,没走几步,穆怀宗停来,看向院墙,朗声道:“二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见过穆大侠!”麻家兄弟双双飘出,站在院墙上,躬身施礼。
“麻大叔,麻二叔?”青青只是打了声招呼,全然没有了初次相见时的喜悦之色。
“青儿!”麻老大叹声道:“韩老六知道你中了毒,特意托付我们老哥俩送来解药!”闪身之间,他已经来到青青面前,托着一颗红色的药丸,递了上去。
“解药?”青青脸上布起疑云,问:“六哥怎么知道我中了毒?你这解药从何而来?”
麻老二道:“青儿,韩老六一直派人在暗处保护你,所以才知道你中了毒。这解药嘛……是我们从水灵儿那里得来的!”
“噢?”水灵儿从堂内行出,嘲笑道:“怪不得我手上没有解药,原来是送给了你们,倒让我给忘记了!”
麻家兄弟面面相觑,喃喃问:“您……您就是水灵儿?”
“解药哪里来的?”青青沉下脸。
“在唐元霜那里求来的!”麻老大显得有些尴尬,如实相告。
唐善跑了出来,道:“管它是哪里来的,既然是解药,还不赶快服下去?”
水灵儿哼了一声,道:“臭小子?这丫头身上的毒已经无碍了,再服解药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你看她现在……”唐善像是并不相信水灵儿的医术,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依我看,还是服下解药才能万无一失。”
水灵儿瞪了他一眼,道:“那倒是,如果服下解药,不消一时片刻,这丫头身上的毒就可以悉数消除。”
“青儿!”麻老大劝道:“毕竟是你六哥的一番心意,你还是收下这颗解药吧!”
青青接下药丸,负气般的道:“既然六哥已经讨来了解药,为什么不早些送来?却要我……”她瞥了一眼唐善,闭口不言。
唐善明白,她是不愿欠下自己的人情,苦笑一声,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青儿当然不欠你什么。”麻老二板着脸,冷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青儿也不会中毒!”
“不错,是我连累了她!”唐善并不反驳,坦然认下。
可他显然误会了麻老二的意思,只见麻老二眯着眼睛道:“你以为路上的埋伏是为你设下的吗?不是!那是专门为青青准备的!”
“为我?”青青吃了一惊,问:“我在江湖上根本没有仇人,怎么会有人埋伏下毒箭袭击我?”
麻老大道:“我们刚刚查清,暗算你的是穆寄山的母亲。唐善当年杀死了穆寄山,他母亲去找你爹为其报仇,可你爹却放过了唐善。穆寄山的母亲迁怒你们一家,所以才会对你下手!”
青青呆呆的转头,看向唐善,问:“是你杀了寄山哥哥?”
唐善苦笑着点点头,但也不做解释。
穆怀宗叹息一声,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老嫂子还是解不开心中的疙瘩!”
“穆大侠?”麻老二偷偷瞥了唐善一眼,“如果你想消除这段冤仇,最好现在就为穆寄山报仇。不然的话……那个疯老婆子一定不会同你善罢甘休。”
穆怀宗转向唐善,模出两张纸,晃了晃,道:“铁相神尼和岳乘风都要我杀了你!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绝对不是万恶不赦之徒!”他随手把两张纸丢弃在地,那两张纸上各写有一个字——杀!
忽然,刀光一现,麻家兄弟竟然又一次向唐善偷下杀手。
当当两声,穆怀宗手握宝剑,为唐善接下两刀,再又扫出一剑,将麻家兄弟逼退。
“蜀山剑?”麻家兄弟飘落在墙头,惊声问。看他们的模样,显然是惊讶于穆怀宗的修为。
“爹?”青青浑身颤,惊声问道:“您……您是一位武修?”
穆怀宗正色道:“武修者,无论武者修炼什么武功,只要突破九层结障,便可悟道,成为武修。爹现在是蜀山剑派的护剑使。按照你的说法,也是一位武修。”
唐善忍俊不禁,偷偷笑,按照青青的说法,武修都是万恶不赦之徒。现在倒好,她爹也变成了武修,看她如何相对?
“你笑什么?”青青瞪着眼睛看来,随手将解药丢在嘴里,道:“我爹是我爹,你是你,你跟我爹不一样。”
唐善赔上笑脸,连连点头,心中却道:“废话,我要是跟你爹一样,怎么娶你当老婆?”
麻老大带着一脸惊色,叹声道:“穆大侠,蜀山剑在修界独树一帜,向来没有劣迹,且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修界从未将其归于武宗一族。您又何必自贬身份,把自己同这些万恶的武修混为一谈!”
青青的脸上露出欢喜之色,瞥眼看向唐善,其意自然是说,她爹和唐善绝非一路货色。
穆怀宗呵呵一笑,道:“怀宗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身份,怀宗自己心知肚明。有些修士助纣为虐,帮助那些邪恶武修铲除异己,怀宗也看的清清楚楚。二位回去告诉岳乘风,在我蜀地,谁敢对唐善下手,谁就是我穆怀宗的敌人,望他好自为之。”
“不敢!”麻老大抱了抱拳,对麻老二递去一个眼神,二人飘身掠出,匆匆退去。
“我们回家!”穆怀宗笑吟吟的看向青儿。
芙蓉城,闹市。
一群百姓挤在街中,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事。
青儿服下解药,现已完全复原,不必再要人搀扶,牵着赤兔胭脂兽,跟在父亲身后。她现街上的百姓目光有异,得见父亲,纷纷垂着头,退避到两边,悄悄跑开。
“穆怀宗……穆怀宗……你怎么还没有来?老嫂子在这里等你呢!”拥挤的人群中,有人恶声恶气的嚎叫着。
“老嫂子?”穆怀宗吃了一惊,快步赶上,对着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群喝道:“让开!”
哗的一声,围观的人群散到了街道两侧。
穆怀宗瞠目看去,突然出一声哀嚎,张开喷出一口鲜血。只见他浑身一晃,直挺挺的摔倒了下来。
“爹!”青青惊叫一声,急忙扶住他的身子,疑惑的看去。“啊……”只看了一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抱着穆怀宗惨叫了一声:“娘……”喝声仅仅叫出一半,她眼前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街上躺着一个女人,虽是个中年美妇,可就连芙蓉城里最美丽的芙蓉花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可惜,美妇的脑袋已经离开了脖颈,**的身躯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大街上。
一个面相丑陋的老妪坐在地上,手捏钢针,正在将美妇的脑袋缝合在尸体的脖颈上。
“都滚开!”唐善出一声咆哮,街面上的人群立即散的干干净净。
唐善一步步走向老妪,严声问:“你就是穆怀宗穆大侠所说的老嫂子,穆寄山的母亲?”
老妪看也不看唐善,而是将恶毒的目光射向青青,咬牙切齿的道:“小贱人,我的毒药竟然没有毒死你!”她仰头向天,痛声哭嚎,“老天无眼……老天无眼……老妇变卖了所有家产,吃尽了人世间苦难,只为报仇雪恨,让他穆怀宗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可你却不肯成全老妇!”
唐善飞起一脚,将老妪提出三丈远,解下自己的长衫,将美妇的尸体遮盖了起来。
“你是谁?凭什么插手我们穆家的事?”老妪挣扎着爬转身,看着唐善,怒声喝问。
“啊……”一声悲呼,穆怀宗醒来,坐起身,眼含热泪,悲声质问:“老嫂子?你……你怎么能……你……你毒害青儿不说,还把她的母亲……”他已泪涕横流,痛不欲生,只剩下悲声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青青也苏醒过来,一张俏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她颤抖着手,看样子像是要幻出宝剑,可她心绪大乱,试了几次,却什么也幻不出。只见她疯似地嚎叫着,“唐善……杀了她……把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好!”唐善沉着脸应了一声,幻出长枪,随手一挑,刺穿了老妪的左肩,将她挑在了枪头上。
老妪哈哈一笑,对着唐善点头,道:“唐会主,怪不得这小贱人没有死,原来是会主大人救了她的命!你也真够心狠的,虽然你喜欢这个小贱人,可还是让你属下的杀手杀死了她娘!你现在就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等你玩够了这个小贱人,也要砍下她的脑袋,让她像她娘一样,光溜溜的躺在大街上,再让穆怀宗前来收尸……哈哈……哈哈哈……”她再又笑,模样恐怖吓人。
唐善一愣,怒声道:“你胡说什么,谁是会主,谁派人杀了青儿的母亲?”
老妪停止笑,怔怔的问:“你不是唐善,不是青狼会的会主?”
唐善闻声一愣,“青狼会”这三个字似曾相识。他突然想起身上的青铜令牌,当即把那枚刻有嗷啸着的狼头模样的令牌掏了出来,疑声喃喃道:“难道是青狼会的人下的手?”
“唐善?”青青站起身,脸色冰冷骇人,幻出宝剑,指向唐善,“是你的人杀了我娘?”问话出口,她像是痛苦至极,手捂心口,热泪滚滚而下。
“不……不……不是我!”唐善眼见青青痛苦的模样,一时慌了神,更觉得心如刀搅,急忙辩解道:“这是一个误会,这个令牌是洪铁达临死的时候送我的……我根本不知道青狼会有什么杀手……不是我派人杀了你娘!”
青青处于极度愤怒之中,他的解释又不清不楚,哪里能令人信服。青青悲呼道:“你还我娘的性命!”随即刺出宝剑。
唐善急忙后退,架抢阻拦,道:“你听我……”没能他再做解释,青青的宝剑上射出一道八尺宽的刺眼弧光,径直将挑在他枪头上的老妪斩成了两段。
九面黑虎盾牌急急现出,防护在唐善身前。却听轰的一声爆响,尽被青青的孤光击毁。
还是蛊妖赶来相救,铮的一声,弧光裂成八条,分别在唐善的脸、胸、腰、腿上割下两道伤口,四散射出。
“青青!”穆怀宗强忍悲痛,按住青青的手腕,虎目怒张,盯着唐善,一字一句的道:“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清楚明白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