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传来消息,亦不刺和卜儿孩聚集起七万余众,驼马牛羊数十万,不日即将进攻河套。
唐善距离两部五十里扎营,请来古利特,商议对策。
按照古利特的想法,敌军七倍于我,不可力敌。应该火禀报吉囊、俺答,请他们兵来援。俺答兄弟在河套驻有二十万铁骑,只需三日,便可进入青海。[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大军压境,兵分两路,同时攻击亦不刺和卜儿孩的侧翼。两部必将倾巢出动,迎战来敌。
到了那时,唐善麾下的一万骑兵便可由中路直插,夺取二营,缴获辎重,切断两部的后路。
仅此一战,青海可定。
唐善没有做声,只是微笑着看去。他知道,古利特熟知兵事,一定还有其他战法。
果然,古利特见他默不吭声,再又献策。
亦不刺和卜儿孩的兵马虽多,可前次被俺答兄弟战败,大半部众已被收服。此次聚集七万余众,多是老弱残兵,不堪为战。而唐善麾下一万兵马尽是骁骑,又有勇猛无敌的青狼骑士分别率领。只要调动得当,避免同敌人正面交锋,诱敌出营,分为数战,也有七成胜算。
唐善看了看帐内的布日古德、巴雅尔,又瞥了眼抱着楚憔站在一旁的罗新,思量一番,说道:“俺答领把黑森林送给了我,又封我为‘青狼’将军,统兵一万。我已对他许下承诺,会把亦不刺和卜儿孩的脑袋交到他手里。而且,我还想向他讨些封赏……那便是整个乌梁海以及各部族众。”
古利特一惊,抬眼看来,说道:“大人,属下懂了!”他已经明白,唐善打算孤军平定青海。
唐善一笑,模着膝下的天狼,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可以去布置了。”
古利特退去,罗新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嘀咕道:“要打就打,营前叫阵,喊出来凭真本事打过。哪用得着那么多弯弯绕?”
唐善气的哭笑不得,站起身,背着手踱步行出,摇着头教训道:“按照你的意思,我带上兵马,直接去人家营前叫阵是不是?我就这么万把人,人家七万兵马亮出阵势,还不吓破了他们的胆?士气一丧,你叫他们如何再去杀战?”
罗新心有不服,扯着脖子说道:“当年楚霸王率领数万楚军,前后九战,破秦军百万。难道不是径直冲杀上去,凭真本事打过?”他似乎觉得自己饱读史书,借助楚霸王项羽的神勇以及“巨鹿之战”,将了唐善一军。不禁面露得意之色,瞥眼看来。
可他哪里知道,唐善师从蜀中大儒于良成。在唐善面前卖弄,无异于自取其辱。
只见唐善皱着眉头回道:“巨鹿之战,项羽破釜沉舟,将数万楚兵置于死地。那些楚兵自知必死,不再惧怕秦军势大,无不以一当十,奋勇杀敌。所以楚军才能大破秦军。我们身在草原,四野开阔,没有兵家所谓的死地。况且蒙古骑兵打仗,有利则蜂拥而上,不利则四散而逃,没有人会因为临阵逃跑而感到羞耻。我若是学了当年的楚霸王,等到两军列开阵势。一回头……怕是业已变成孤家寡人了!”
罗新叫道:“项羽还……”唐善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彭城之战’,项羽率骑兵三万,击败了刘邦六十万大军。可你知不知道,项羽是从刘邦的后路展开了突袭,并不是正面列阵同人家交锋。而且汉军全是步兵,楚军全部都是骑兵,汉军根本抵挡不住楚军的冲杀。还有,项羽率领的是江东子弟,随军百战,都是精英。而刘邦所带却是乌合之众。现今我们以骑兵对骑兵,又要正面叫阵打过,这些兵马又是初次随我出战。你还敢提项羽的‘彭城之战’,我看你要是不把我这万把人折腾死,你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
楚憔“噗”笑出口,掐了罗新一把,训斥道:“我们有自己坚守的规矩,没能帮助恩公杀了那两个部族领,已经对不住恩公。你还在这里乱出主意,是不是真的想害死恩公?”
罗新痛得直咧嘴,可又不敢叫出声来,连连告饶。
唐善不再理他,对着布日古德和巴雅尔招了招手,“我们出去看看。”当即带领二人和天狼出了大帐。
三人三骑,外加一只野狼,也不带领护卫军,径自出了营地。
唐善的营地设在敌军二营前方,处于犄角之间,地势非常不利。一旦被敌军现,处境将极为危险。可他要得就是兵行险招。出乎敌人的意料,反而更加安全。再者与敌相距五十里,已然出了探马和游骑的侦查范围。又有众多狼人刺探敌情,万一敌军有所异动,他也可以得到消息,提前做出反应。
侦骑四出,每队数十骑,半是弓骑兵,半是青狼会属下的武者。
很显然,这是出于古利特的布置。
布日古德一脸迷惑,疑问道:“前方有狼人打探情报,可以无忧。古利特再又派出侦骑,岂不是多此一举?再说了,探马远放三十里,必然进入敌军侦查范围。如此一来,岂不要暴露大军所在?”
唐善挑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未置一词。他知道,布日古德能够想到的,古利特一定早已想到。但古利特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他也有些猜不透。
当然,唐善既以古利特为将,那便坚守“用之、任之、信之”的原则,不疑有他。就算古利特致使一万兵马全军覆没,他也绝不后悔。可他相信,自己放着上千名青狼骑士不用,而用古利特统兵,他一定会不负所望。
“古利特究竟想干什么?”巴雅尔也追问了一句。
“要想知道还不容易吗,我们跟上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唐善反问了一句,打马冲出。
很快,草原上出现了敌人的尸体。
这些都是敌人的探马,数十骑一队,多半中箭身亡,该是自己一方的弓骑兵所为。另有少半死于刀剑之下,看来是死于青狼会的武者手下。
唐善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布日古德和巴雅尔,令道:“你们看看,这一队探马是不是全部被消灭了,有没有逃月兑的?”
二人打马奔出,远远的兜了一圈,返回禀报,“一共二十七个人,都被砍掉了脑袋……前面的马蹄印是我们的人留下的,应该没有敌人逃月兑掉。”
唐善“呵呵”一笑,问道:“如果这里是黑森林,伊可儿的一队探马失去了联系,库勒会派多少人出去寻找?”
布日古德回道:“如果没有敌情,通常会派出一百轻骑兵。”
巴雅尔说道:“如果有敌情,会派出五百骑兵。”
唐善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这就是古利特想要的结果!敌军有几十队探马和游骑兵,古利特先把这些人除掉,再歼灭前来寻找的敌军。仅此,就可以杀敌上万。”
巴雅尔问道:“可这样一来,一定会暴露我军的营地。敌人数倍于我,如果倾巢而出,我们如何抵挡?”
唐善笑道:“这就不劳我们费心了,古利特一定早有应对之法。”
三人再又深入十里,在方圆数百里的草原上查探,时不时便可见到敌人的尸体。也有狼人时不时现身,赶来见礼,禀报消息。
至黄昏,唐善的侦骑业已靠近到距离敌营十五里外,敌军两营前方以及左右两翼的探马悉数被歼灭。
敌营之中开始奔出上百人的大队骑兵,寻找各路探马。
很显然,亦不刺和卜儿孩整整一日没能得到探马传回的消息。天色已晚,各路探马未归。二人必定有所警觉。可惜情况不明,他们不敢冒然举兵,总要得到确切的情报才敢有所动作。如此一来,正中古利特之计。
敌军大队骑兵出营,狼人们立即活跃起来,竞相奔走,向各路侦骑传递消息。
唐善麾下的一千弓骑兵被派出,纵横驰骋在草原上,经由落日的余晖中冲出,将这些搜寻探马的大队骑兵各个击破。
多路侦骑穿插到敌骑后路,在狼人的指引下追杀漏网的残敌。
唐善看向落日,径自说道:“我们走吧,等到天黑,我们就该拔营了。”
布日古德和巴雅尔都没听懂他的意思。因为他们还是没有搞懂古利特的用意。
唐善却已经猜到,仅一日,古利特杀敌过万,绝不会坐等亦不刺和卜儿孩派出大军来战,必将趁夜退兵。
唐善所料不错,当他返回营地的时候,麾下兵马业已整装待,只需一声令下,便可移营撤去。
古利特身在大帐,显然是在等候唐善返回。正在帐内来来回回的踱着脚步,显得有些焦急。
罗新和楚憔依旧留在帐中,或许是觉得唐善的大帐远比他们的帐篷舒服,所以才赖在了这里。可他们受不了古利特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两张脸逐渐阴沉了下来。
“女乃女乃的,你小子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别总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罗新终于无法忍受,随手一拨,蒲扇大小的手掌奔着古利特的胸口撞来。
他只是负气而,并没有激出真元,仅是蛮力而已。可他原本就生的五大三粗、犹如铁塔一般,即便随手一拨,恐怕也有千斤蛮力。古利特既不懂武功,也不懂法术,如何承受得了?!
古利特有些傻眼,在他看来,罗新拨来的不是手掌,而是一只巨大的铁锤。他想躲,可还没等他动身,罗新的大手已经来到了胸口。
一声轰响,吓得古利特直缩脖子。但他马上便现,自己丝毫也没有受到伤害。一面漆黑的盾牌在他身前竖起,替他挡住了罗新的大手。
唐善及时来到,为他解去了要命的一击。
盾牌散去,罗新“哼”了一声,缩回手,瞪了古利特一眼。古利特吓得打了个激灵,猛吞口水,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唐善的脸色很难看,冷冷的看向罗新,叹道:“出手吧,我让你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