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29
许久,许久,拉夫特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只觉得周围光芒刺目。两个眼珠的深处有些刺目的疼痛,眼皮沉重得上下打架,一时间竟然无法完全张开。
“这里是哪里?天堂吗?”
他缓缓的扪心自问。但随后熙熙攘攘的的吵闹声,让他得以回归现实。当眼神重新聚焦在景物上之后,他终于看清楚了,身旁还是泰比冒险小队的成员们,他仍旧身处在斗技场之旁。
拉夫特长出了一口气,尝试着挪动了一躯——除了几处擦伤造成的阵痛,其他部位的骨骼和内脏仿佛并没有太大的创伤。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还活着。
“或许那个持有圣弓的对手,对我没有杀心。”
这样的念头刚刚浮现上了脑海,就被周遭冒险者乱七八糟的议论声所打断:
“刚才那个绿色长弓,你们都看清楚了吗?什么样的武器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这个……有人说那是圣器!”
“怎么可能?圣器怎么可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何况传说中的东西,怎么能够当真?”
“唉,你也别断然否定,大陆现在风雨飘摇,转眼就要变天了,那么大的威力,说是真的也未可知……”
“嘿,你们担心那些没用的干什么?看看斗技的结果吧!‘希望之光’那箭手果然厉害,还手下留情,三支连珠箭都没取他要害。不过这样一来,两个冒险小队的结果都是两胜一平,打成平局了,怎么分胜负?”
“我们怎么知道?看冒险者公会那帮制定规则的怎么研究喽?不过平局这种事情,斗技自从出现这么久也不是没有过,一般五局打完都精疲力竭,没有其他更厉害成员的话就都接受了。”
“那‘希望之光’小队好像没有旁人了,唉,有些没看过瘾啊!这么精彩的斗技,看来他们要一战成名了。不过人家本身就有实力,也担当得起。”
“喂喂,你们看!冒险者公会的弗兰克会长出来了,怕是要宣判结果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冒险者公会大厅之外,只见白须白发的埃尔达同盟商会会长,暨拉达镇冒险者公会会长弗兰克,在众多保镖武士的簇拥之下,正在缓缓走来。
老人的步履蹒跚,明显是上了年纪所待了的迟钝和衰弱,可表情看起来却有些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在自己所管辖的区域内出现如此震动的斗技场面,不久必将传遍整块大陆的冒险界,他也脸上有光。加之此前已经与罗伊的“希望之光”冒险小队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不由得更加为自己的未雨绸缪所自豪。
“蝶舞大人,您真是太厉害啦!不愧是继承了风之力量的传人,被风之遗迹的圣器所选中的继承者。您持着那‘疾风之弓’时候的风采和实力,真是我格洛瑞所看到过的最强的啦!嗨,将来我老了以后,跟儿孙们吹嘘时候也算有了些资本,我可是和圣器的持有者做过同伴的啊……”所有人都等着老弗兰克宣判斗技结果的时候,只有格洛瑞还不识相的围着蝶舞,罗哩罗嗦的、肉麻而笨拙的拍着马屁。
骑士或许并不是违心之举,只不过他实在是选不对时机,又有些婆婆妈妈的烦人,蝶舞若不是还在恍惚的感受着和‘疾风之弓’血脉相承的奇异感觉,回味和总结着战斗过程所带来的经验与战斗力的提升,恐怕早就要对他发火了。
“希望之光”当中其他人的表现,则比格洛瑞要内敛和正常的多。罗伊面带微笑,为自己当初在暗夜精灵族的祭坛广场上,大庭广众之下救助了蝶舞而暗自高兴,对于这样心中藏着万千委屈的人,他总是感同身受,何况两人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艾露恩眉头依然紧紧皱起,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方才斗技中的点点滴滴,不断思索着自己所有学会魔法的效果,暗自模拟实战:若是自己面对那圣器长弓,可有一丝半毫支撑的可能?
凡妮莎脸色煞白,兀自为几个同伴所受的伤病所担忧伤心,对胜负倒是看得并不重要,在紫衣少女牧师梅娅莉的陪伴下为同伴疗伤止痛;一直未见的矮人巴尼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他们身旁,灰白的须发上下抖动,脸色红润而抖擞,好像刚刚爽快的痛饮了美酒一般兴奋。
“咳咳……”但是此刻,主角尽管是他们,宣告结果的则是更引人注目的老弗兰克会长。他清了清嗓子,眼见自己吸引了所有冒险者的注意,不由得暗暗有几分得意——要知道老弗兰克出神卑微,虽然依靠着胆略和良好的商业嗅觉,成为了大陆中首屈一指的商业大鳄,但一直被不少贵族当作暴发户看待,心中也有几许登不得大堂之雅的自卑。
随着年龄的声望的增长,这种感觉反而愈加强烈起来,所以他的行为愈加偏向于重视名利,就是为了众人的注目眼神。他满意的看了看四周,享受足了万众瞩目的快感,才高声开口道:
“众位,如同你们亲眼所见,这是一场精彩至极的斗技。来自兰尼斯特的‘希望之光’冒险小队,与费莱尼托的‘白鹿’佣兵团泰比冒险小队,一同完成了艰难的限时任务,不得不通过斗技来决定最终奖励的归属。但双方各有千秋,难分伯仲,所以经过我们冒险者公会仲裁委员会的商议之后,决定双方以平局收……”
“等等!”老弗兰克的话音未落,突然一个青年有些无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宣判。冒险者们的目光循着声音的发源地望去,说话者竟然是那一直有些一蹶不振的泰比。
泰比紧紧咬了咬牙,脸色看上去比刚刚给白给艾露恩时候要好了一些。他思前想后,只觉得事已至此,除了胜利,其他再也没有可以接受的结果。自己还算不错的一世英名,以及在白鹿佣兵团、甚至整个费莱尼托帝国当中的地位和未来,都要依赖这场斗技的胜利来衬托。
“这场斗技还没有结束,平局算是什么结果?冒险者赢得开也输得起,胜负必须分得出来!斗技的规则典籍里也有加赛的规矩,这一点没错吧?”他昂头说道:“罗伊,之前可是你说要分出胜负的,敢和我们进行第六场较量吗?还是说,你们怕了?”
泰比不断扇风点火,把冒险者们的激情又点燃起来。
“不错,不错,不分出胜负,有什么意思?岂不是白打了?”
“就是,岂不是奖励还要掰成两份?哪来的那么多蛋糕可分?”
“要我说啊,是男人就再打一局分出个胜负来,赢就是赢,不然还是侥幸,大家干脆不打直接议和不就完了?”
众人只想再看热闹,不由得跟着轰然起哄,一时间老弗兰克脸色铁青,干燥的嘴唇张了又合,翕动不已,内心十分焦躁,又不好对白鹿佣兵团的佳公子公然发火。
罗伊眉头紧皱,他隐隐记得一眼扫过的斗技典籍里,提到平局之后的加赛,是需要征得双方的同意,然后没有出场的其他成员出战,可他这边五人已经全部出场,再无其他队员,又怎能轻易应战?
那泰比语言和神态却咄咄逼人,更兼煽动水准一流,引得热血沸腾的冒险者们一同聒噪起来,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失控的意味。本来虽然五局斗技的结果是平局,但罗伊一方的胜利明显更加璀璨而辉煌,占有一些上风。然而此刻看情况如果不答应的话,不免显得胆怯而不识大体,倒是好像矮了一截,有利形势变成了理亏,之前的一切努力,像是要付诸东流。
罗伊的目光挪向了泰比冒险小队最后,那个一直低头冷笑,手中带着沉重镣铐的奇怪少年。那少年身上不时散发出浓重的阴暗气息,连亲身去过死亡世界的自己都有些忌惮——同样的忌惮还写在泰比的脸上,看来他也有些戒备、这时准备让那个少年出战,已经是孤注一掷的赌博了。
这场斗技的胜利会决定火晶的最终归属——两枚火晶作为筹码,自然更容易打动矮人们而且更具诚意,当然,一枚加上矮人巴尼对自己小队的好感,应该也可以在“珍矿祭”上取得通行证了。然而“希望之光”冒险小队里再无旁人,想要出战怕也是无能为力,只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输了气势,难免有些不尽如人意。
“我……我可以出战。我……可以作为‘希望之光’的第六个人,罗伊,凡妮莎姐姐,你们……愿意接受我吗?”
持续的沉默中,蓦然之间,一个略带稚女敕的、空洞而缺少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紫色的衣衫排众而出,如同倾盆大雨之下、盛开的紫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