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容容走进御书房,一时间却没看见睿儿的影子。
“咦?睿儿小公子刚刚还在这儿的呢!这时刻又去哪里了?”那内侍抓了抓脑袋瓜子。
按照道理,御书房乃是重地,水容容和睿儿都是不得进来的。可是睿儿毕竟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于是三天两头地跑来御书房找沐非离,久而久之,沐非离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既然沐非离都默许了,这看守的内侍自然不想揽麻烦上身。
水容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公公,睿儿怕是躲起来等着我找他呢!要不,你先出去吧,我找到他之后便把他带出去。”
为人奴才的人,但凡遇见一个肯给他们好脸色看的主子,总是感慨万千的。“也好,那水姑娘记得早些出来。”
“我知道。”
最终,水容容是在一个与御书房相通的内室里找到睿儿的,他正坐在窗前的地上,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玩得很仔细的样子。
“睿儿?”
睿儿抬眼,小脸上迅速晕开一朵笑花。“娘亲!”
“嘘——不要大吵大闹。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睿儿开心地举起手中的木雕女圭女圭。“娘亲,你看这像不像皇婶呢?”
水容容心里一沉,却是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睿儿手上正抓着一个木雕女圭女圭,膝盖上还搁着一个不大却也不小的木匣子。此刻他举起那个木雕女圭女圭,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而高兴不已,一张小脸像是要发出光似的。
没错,那个木雕女圭女圭的确很像君挽华,不,那根本就是君挽华!身穿凤袍,头戴凤冠,仪态端庄冷肃,风华绝代,睥睨天下。这分明就是立后仪式上的君挽华!那一刻的她,必定是光芒万丈的。
“娘亲,你看你看,像不像皇婶?”
水容容心底苦涩,却只能将苦水全部咽回去,强颜一笑:“嗯,像,很像,睿儿说像,那便自然是像了。”
于是睿儿满足了,将木雕女圭女圭拿到自己眼前,瞅了几眼。“娘亲,皇婶真的好漂亮哦!”小孩子的赞叹总是最直接的。
于是,水容容的嘴角抽了抽,却是没有发作。反而,她笑着蹲在睿儿面前:“睿儿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睿儿的眼儿一下子雪亮,那是发现无穷宝藏般的惊喜。“娘亲娘亲,我告诉你哦,这里有好多好多皇婶的木雕女圭女圭,还有轩儿的呢!可是为什么没有娘亲的,也没有睿儿的?”说到最后,满脸的惊喜逐渐褪去,慢慢地,落寞浮上那张小脸。
“哦?”她看见了搁在睿儿腿上的那个木匣子。“睿儿把木匣子给娘亲看看可以吗?”
“可以啊!可是娘亲要小心一点哦,里面有很多很多皇婶,还有轩儿呢!”
水容容的嘴角僵了一下,却还是笑应着接过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有很多木雕女圭女圭,居然全都是君挽华和那野种的小雕像!既然出现在这御书房,又是关于那母子俩的,自然便是出自沐非离之手。
各种神态的木雕女圭女圭,几乎将君挽华的每个神态都记录了下来。看那些女圭女圭的手艺,足见得沐非离的功力是越来越娴熟了。为了一个女人,离,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吗?可是她呢?她又该怎么办?
习惯了自小便被人安排好的人生,如今突然要一个人计算着往后的路,水容容不可能不忐忑的。正因为如此,沐非离成了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所以她绝不放手!因为她明白,一旦放手,她便万劫不复了。这种追逐,与其说是执念,不如说是绝望的执着。因为,她的人生,除了这一份执着,已经全无意义了。py8y。
正当水容容思绪连篇时,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俩一起来找朕,必定是皇朝那边有大动静了吧!”是沐非离的声音。
睿儿眼儿一亮。
水容容急忙捂住他的嘴,轻声道:“你皇叔在谈事情,不要吵他。”
睿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外面的交谈才刚刚开始。
秦苍和半月各自落座。
“皇上,就我们在皇朝探听的消息估计,君占北在下个月便会将军队集结完毕,然后大肆进攻离国。”
“消息准确吗?”
“应该不会错。”眼什容什。
“半月,你尽快赶去边关,全权安排边关的防御。”
“是,皇上。”
秦苍微微沉吟。“皇上,我们原先的计划是不是也该开始了。”
“原先的计划?”沐非离眸光微变,隐隐有些不安。
秦苍毕竟是最了解他的人,一下子便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皇上是想放弃吗?”
沐非离一时间沉默。
秦苍面色如常,一双黑眸却逐渐露出犀利之势。“皇上,当初若非你提出这个计划,臣等根本不会同意这门以城池相聘的联姻,更何况皇上出手之阔绰,一句话便是三分之一的疆域划入皇朝的版图。皇上此举,一个不慎便会葬送了整个离国。可是臣等再三思量还是同意了,因为皇上提出的计划,的确可以一试。若是成了,离国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捣皇朝心月复之地!”
沐非离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计划的事情总是会遇上各种变化的……
“皇上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由你亲自送出去的疆域,总有一日,你会将它们收回!曾经是离国的子民的人,将永永远远都是离国的子民。可是皇上知道,在你亲自送出去的那些土地上,那些被你所弃的子民,正过着什么日子吗?皇朝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如今大战在即,皇朝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是想用我们离国的子民来对抗我们的军队!皇上可以想象到时候的场景吗?冲在敌军前面的将是那些曾经是离国子民却被牺牲掉的人们,皇上让我们的将士们如何下手?杀吗?还是放他们过来杀了我们的将士?”
明明该是一番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质问,秦苍却将它说得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甚至他有意无意地将语速放得很慢,希望着它们化作细细的刃,一下一下地剜着沐非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