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到十五岁,整整九年的时光,左筱颜离修君昊是那样的近,他却总觉得,她太远。
“我愿意宠她,护她,当她的玩伴,她的双腿,她的长剑,可是罗腾,我从未真正奢望过拥有她。”从八王府离开的路上,修君昊跟罗腾说了这么一句话,只因为他看到对方眼底太多想说又不敢说的劝慰和同情。
谁又能明白呢?即使是在默许他们婚约的那一刻,即使是在三年来不间断的等待和期盼中,修君昊也从未有过得到左筱颜的感觉。他或许将自卑藏得很深,但那种感觉是一直存在着的,那样美好活力的颜儿,不是他能配得起的,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罗腾却有些意外他的话,忍不住皱了眉问,“将军,您不喜欢她吗?”
罗腾是个粗莽汉子,情情爱爱的,他未必懂得通透,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对女人心动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不顾一切想要拥有她,可将军却说,从未奢望过拥有,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修君昊只是淡笑,“喜不喜欢不重要,能不能娶到颜儿,其实也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重要的是,颜儿能不能得到幸福,会不会过得舒心。”
“……”这样的感情,不就是喜欢吗?若不是喜欢,何必在意对方好与不好?可若是喜欢,为什么却不奢望拥有?罗腾不明白,可他也不敢再多问,只目送着修君昊策马离开。
而直到夜深人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人,修君昊在这种极致的安静中才完全放任了自己,是不曾也不敢真正奢望得到,却不是不懂落寞和心伤。
但愿八王爷会是颜儿的良人,但愿那个丫头永远都能那样桀骜快乐。
皇宫,寻欢殿,一道黑影自屋顶急掠而过,速度快得让一众侍卫无从察觉。但,伫立于殿内的另一道颀长身影却是很快察觉异样,不着痕迹松开了原本捂在胸口的手,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愿再踏进皇宫半步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黑衣人自窗台翻入,带着薄怒的双眸很快对上屋内男子的视线。他的声音低沉,同样带着怒意,“封时诺,你还嫌自己不够胡闹是不是?说禅位就禅位,你将先皇遗愿置于何地,将天下置于何地?”
殿内烛火摇曳,映出了男子眼中封时诺的脸。那是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容,苍白,且眉宇间有着掩不去的倦意,可这无损他的俊美。
剑眉入鬓,凤目微挑,明明带着笑,却又透着三分冷意七分邪气,这会儿薄唇微启,竟道,“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皇位我从来就没有稀罕过吗?至于天下,与我何干?”
抛了当今帝王的名号,他甚至连“朕”这样的自称都懒得用了。
“你……”他的话让黑衣人脸色更沉,握紧了拳就要发难。
封时诺却突然一阵猛咳,明明咳得几近撕心裂肺,他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慵懒而又玩味,“你若看不下去,大可和二皇兄争夺这天下!”
“你明知道我没有那资格!”他的话却像是踩了男子痛处,让对方拧了眉,声音越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