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挣月兑苏暖的怀抱,颠着不稳的小步伐朝着苏暖的身后跑去,她的芭比女圭女圭被遗忘在椅子上,既然孩子的父母来了,她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爸爸,爸爸,囡囡有新妈妈了,新妈妈笑起来好美!”
孩童欣喜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苏暖看到下车后的警察朝她走来,她将芭比拿起,打算去还给那个孩子,她看上去很喜欢芭比。
“什么新妈妈啊?”
一个带笑的磁性的男声传来,苏暖转身的动作一僵,握着芭比的手不由地收紧,这个孩子,竟然是……
呵呵,原来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低头望着手里美丽的芭比,可笑地一嗤,她竟然那样细心地照顾那个孩子,那个两年前她就不希望出生,让尹瑞晗打掉的孩子!
现在她算不算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将芭比随手丢掷在椅子上,苏暖错过和她道谢的民警,不顾他们的错愕,径直往前离开,今天她出门前该翻翻黄历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出版一个摄影集需要靠前夫夫妻俩接济;捡到一个孩子好心照顾着,竟然是当年自己想要除去的丈夫的私生女!
苏暖,你悲剧性的人生真的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一辆雷克萨斯配合着她的速度在马路边踽踽而行,一只胖乎乎的小手隔空朝她挥舞,甜腻腻的孩童声从车里传来:
“新妈妈,新妈妈,囡囡送你回家哇!”
苏暖没有停下,依旧我行我素地往前走,她的内心又开始烦躁,然后雷克萨斯忽然加速开走,没有了孩子的叫唤声,她依然做不到最初的平静。
----《新欢外交官》----
两年前,她站在医院的婴儿病房前,望着里面嗷嗷待哺的孩子,目光歆羡而坚定,她对她的心外科主治医生说:
“李医生,我想要一个孩子。”
“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
她没有去看李岩容担忧的神色,只是平静地望着里面的婴儿,点了下头。
李岩容的轻叹声在她耳边响起,他的手轻拍了下她的消瘦的肩头,带着安慰和无奈,在他眼里她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闭上眼再也睁不开的病人。
怀孕,对她来说,那会要了她的性命,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怀孕的负荷和煎熬,而她现在却打算这么做。
“苏小姐,是真的决定了吗?”
她抬头望着李岩容,微笑地点点头:
“是的。”
“现在你确定你是想明白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对吧?”
李岩容一遍又一遍地重新问着,仿佛是想要得到最为肯定的答案,又仿佛是想让她动摇。
她只是抿唇而笑,眉眼间是无法掩饰的幸福,她那样爱着那个男人,即使死去那份爱都无法消失。
她不想带走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所以,她打算在她离开前,为他留下一个他们的孩子,即便她会因此提前死去。
那一天是顾凌城的生日,她打算送给他一份礼物,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她郑重地迎上李岩容的眼睛,语气不容动摇:
“是的,我决定了,李医生,我真的决定为他生下孩子。”
李岩容望着她的眼神很同情忧伤,她的心脏功能已经开始在衰竭了,但幸福战胜了病魔的折磨,她走下医院的台阶,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手机忽然响起。
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叫尹瑞晗的女人打开的,她对她说:
“顾太太,我怀了凌城的孩子……我打算生下我们的孩子。”
----《新欢外交官》----
一双黑色的皮鞋挡住了她的去路,苏暖低垂着眼睛,睫毛覆盖下的肌肤一片阴影,淡淡的,似乎氤氲着朦胧的雾气。
她稍一停顿,便绕过那双皮鞋往旁边走,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想往前走,想要让空寂茫然的心回归于那一份宁静,即使是死寂也好。
“暖暖,我知道现在你还不爱我,但是相信我,让我成为你的依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句承诺已经在岁月里风干枯竭,现在再来回想起,也只是最为真挚的自我警醒: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她拥有过的,只有一个骗局。
“这里打不到车,我送你回去。”
苏暖避开顾凌城的触碰,将还沾着他指尖余温的手臂藏到身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用”便越过他走开。
他追了过来,手臂被紧紧地拽住,耳畔萦绕着他低声的质问声,带着淡淡的不悦和不耐: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真的以为陆暻泓会喜欢你吗?那么多名门千金都无法征服的男人,你可以吗?”
“是啊,一个贪官的女儿,外加被人抛弃的下堂妇,怎么可能和高高在上的外交部长相爱,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暖偏头,望着拧紧眉头的顾凌城冷笑道:
“如果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那就不必了,我虽然过得贫穷了点,但还有自知之明,所以,你可以走了!”
“难道现在连关心一下你都不行了吗?”
顾凌城没有松开他的手,他的脸上有着一种浓重的情绪,无法用言语形容,苏暖用力地甩手,顾凌城的手臂重重地撞在旁边的路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暖望着他依旧没有松劲的手,淡淡地嗤笑,抬眸嘲讽地睥睨:
“我们认识七八年了,你顾凌城是怎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顾凌城也跟着笑起来,嘴角漾起淡淡的弧度:
“暖暖,你的记性不太好,我们认识了七年八个月零五天,如果加上小时分秒的话……”
“那些不值得回味的记忆干嘛记得那么清楚,难道我还要用你造成的痛苦每天鞭策自己吗?”
“顾凌城,你太骄傲了!”
苏暖伸手去掰顾凌城的手时,不经意看到几米外站着的小女孩,她看了看顾凌城,然后又转头看着苏暖,小脸上是怯怯的害怕表情。
小孩子虽然听不懂大人们的交谈,但孩童的稚子之心却能很敏感地感知到大人间的情绪变化,囡囡很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父亲和这位新妈妈间的诡异气氛。
一辆凯迪拉克停靠在马路对面,握在苏暖手臂上的力道也逐渐松开,苏暖转头就看到车窗上倒映出的一张优雅美丽的脸部轮廓,瞬间明白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
“这里打不到车的,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顾凌城在她越过他之前,偏转过身,左手固执地抓着她的手腕,将尹瑞晗站在马路对面的事置之不理,神色认真地凝视着苏暖,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苏暖淡淡地微笑,看向他:
“爸爸和少晨都死了,你又结婚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永远都别出现,直到死都不要再出现!”
如此阴毒偏执的话,她却谈笑风生般月兑口而出,似乎早已在心底练习了无数遍,偏头看到囡囡想靠近又害怕的样子,朝顾凌城道:
“虽然我知道你擅长于利用女人往上爬,但是最好不要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扔入棋局中,那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在你眼里,我原来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你不是吗?”
顾凌城不再说话,仿佛在掩饰某种情感,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在尹瑞晗柔声唤出一声“囡囡”时,苏暖不再停留,她想要转身离去,却发现路边那辆宝蓝色法拉利。
这辆车苏暖不会忘记,是陆暻泓上次开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不见了,他没有多解释,她自然也懒得多问。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苏小姐,真的很巧!”
尹瑞晗走过斑马线,在看到苏暖的刹那怔愣下,随即便礼貌地颔首,不忘看向顾凌城微笑着寻求答案:
“凌城,是苏小姐找到囡囡的吗,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得好好感谢苏小姐。”
“嗯,我正在和苏小姐说呢,这里打不到车,想让司机送她回去。”
顾凌城不着痕迹地放开苏暖,只是静静地淡笑,对刚才的争执不提只字片语,尹瑞晗也仿若未看到苏暖和自己丈夫的拉扯。
“既然这样,那凌城就送苏小姐回去吧。”
巧笑倩兮,尹瑞晗抱起喏喏地盯着苏暖看的囡囡,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尹瑞晗一条长腿跨了进去,却又轻轻地回眸,扭转腰肢的动作风情无限:
“凌城,我和囡囡等你回家吃饭!”
“你可以不必再演了,反正只要顾凌城知道你是贤惠的妻子不就好了吗?”
“已经有人来接我了,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安心回家。”
苏暖望着尹瑞晗好整以暇的淡笑,淡淡地说完,没有去看顾凌城和尹瑞晗的神态,走到那辆宝蓝色的法拉利车门旁,顺手打开,在跑车启动前坐了进去。
这一秒,她无法去依靠谁,那么,陆暻泓,就当是我再欠你一次人情吧!
本欲开走的跑车突然间熄火,苏暖困惑地转头,在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时,神色一怔,而对方却是趴在方向盘上,英俊的脸上雾霭着淡淡的笑意。
“我以为是个染了头发的小青年,没想到是留着短发的维纳斯。”
苏暖缓过神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下车,而是开始打量这辆车,和陆暻泓开的那辆同出一辙,甚至连车内物品的拜访方位都丝毫未差。
“这辆车你哪里弄到的?”
苏暖诧异地望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她这才看清他的长相,麦色肌肤,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比一般人深陷的眼窝,带着混血儿的特征,薄薄的唇瓣此刻正微勾着,灰蓝色的目光深邃。
“弄到?”
他兴味地颔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懒懒地在位置上坐好,一只手臂仍架在方向盘上:
“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
“抱歉,我刚才认错了车子,给你造成的麻烦请你见谅,再见。”
她如果知道这不是陆暻泓的车,她也不会上来,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她就借着这档台阶下去吧。
她看到前方路边顾凌城还站在那里,尹瑞晗的轿车也未开走,仿佛他们料定了她会被赶下车,但这个时候的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去还击他们。
当苏暖推开车门打算下去时,一条长长的手臂伸了过来,不紧不慢地关上了刚被她开启的车门,他冲着苏暖微笑,真诚而暧昧:
“他们还看着呢,既然开始演了,就得有一个Happy*end。”
他刚才看到他们之间的争执了?
男人偏头望着苏暖笑笑,他的眉骨很高,显得双眼深邃,此刻眯起来的模样犹如一只不怀好意的大灰狼,但苏暖却未察觉到任何的危险,她想起了动画片里的灰太狼。
“你刚才应该狠狠地攻他下盘,会比转身离开划算得多!”
苏暖有些忍俊不禁,弯着唇角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男人不再多言,笑望了眼那素净的侧脸,发动了跑车。
车子飞速地行驶起来,掠过路边那些苏暖不想看见的景色,很久之后苏暖才想起一句话:
“谢谢。”
“这是我的荣幸,能为这么美丽的小姐当司机。”
男人撇头望了她一眼,眼神赞美而不猥亵,即便他说出的话带着轻佻的意味,苏暖回之一笑,在看到不远处的站牌时,对他道:
“在前面的站牌放我下车吧。”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的确如她所愿,在公交车站牌旁停下车,苏暖下车后没忘记道谢,对方只是用一个温柔的笑覆盖住了她。
“上次那杯卡布奇诺,让我见识了冰山融化的壮观景象,真要是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
苏暖恍然大悟,她终于认出了这位英俊的司机,是上次她替林嘉嘉的姐姐在酒店代班时,让她去端卡布奇诺的客人。
他也读懂了苏暖的恍悟,微微地笑道:
“没想到你才认出我,对一个男人来说,的确具有挫败感。”
苏暖有些云里雾里,他却依然不在意地笑着:
“希望下次再遇到我时,能一眼就认出我,我叫泰伦斯。”
法拉利疾速从她的视野里消失,苏暖眨了眨眼睛,望着那闪眼的一点蓝点,淡淡地弯了弯嘴角,却并未多放在心上。
----《新欢外交官》----
萨克斯的音乐似暮霭般萦绕在优雅安静的酒吧内,泰伦斯赶到时,就看到吧台边坐着的陆暻泓,他正在往杯子里倒酒,白皙美丽的俊颜上已经有了熏熏的醉意。
“陆部长,昨晚打电话给你也不接,今天怎么一个人跑来喝酒啦?”
陆暻泓只是瞟了眼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泰伦斯,便自顾自地喝酒,浓红的液体流进杯子里,发出一种清泉般细碎的声响,他拿起酒杯放在嘴边轻轻地饮了一口。
“记得上次和你喝酒是几年前的事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泰伦斯对于陆暻泓那爱睬不睬的样子视而不见,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端起酒杯,轻摇,那馥郁妖冶的红,在杯底优雅地旋转:
“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了上次那个服务员,剪了短发,不过依旧美丽,令人心动。”
“从刚才来看,她对我并不反感,可以发展一下感情,毕竟我父母在美国那边已经在催了……”
泰伦斯两根手指摩挲着下颚,拧着眉头思索着自己的感情问题,他也察觉到陆暻泓的异常,一个不嗜酒的人今晚怎么一个劲地灌酒?
难道是因为女人?
泰伦斯顿时眼神明亮起来,上下打量着身旁的陆暻泓,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几个女人正在朝着他们这边看,大有搭讪之意。
“Ansel,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暻泓倒酒的动作一顿,稍纵即逝的神色变化却已被眼尖的泰伦斯看在眼里,挑起眉梢举着酒杯,别有意味地淡笑:
“Ansel,什么时候结婚?”
陆暻泓忽然转头看他,清俊冷然的脸上挂着笑容,却恍如暗夜里的皎月清清淡淡,他将手里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觉得我应该结婚?”
这样的陆暻泓是不对劲的,泰伦斯一蹙眉心,也跟着抿了口酒,在陆暻泓的注视下,讪然地点头:
“如果有心爱的女人,为什么不结婚安定下来?”
陆暻泓沉默不语,许久后幽幽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又喝了杯酒,就放下酒杯,拿起一旁椅子上的西装,起身欲走。
“我才刚来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没有和你分享我遇到我心目中的维纳斯的喜悦呢?”
泰伦斯朝着陆暻泓的背影唤道,陆暻泓却连头也没回,直接往门口走,然后,他看到有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想要去搭讪,只是还未走近就选择了退缩。
泰伦斯望着杯里的红酒,无奈地轻笑低喃:
“Ansel,你的心,究竟是谁的囊中之物,我越来越期待那个让你借酒消愁的女人了……”
想起今天撞见的那道冒失的倩影,泰伦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看来,不止是陆暻泓会陷入情网,他这次难道也要投入真心了吗?
吧台边坐下一名妖娆妩媚的女人,冲他举杯,深味地微笑,他看懂了那笑容里的诱惑,却未如以往主动上前,喝下那杯酒后,朝她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也起身离开了酒吧。
刚到门口,就看到那辆香槟色的轿车从他面前飞驰而过,如果他没记错,陆暻泓貌似喝了不少酒吧?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