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一支唇彩,她盯着镜子里化着淡淡妆容的自己,不禁在心底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真的是食色性也!
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地叹息,苏暖轻轻地笑了笑,就走出卫生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次出来时,已经将自己装进了一件白色的裙子里。
当陆暻泓再次在她家楼下说要一起去看猴子时,她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语,沉默地相对而立,而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明明警告着自己要和陆暻泓保持距离,不要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实际实施起来,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明知道是一个错误,却无法果断地去扼断它的蔓延,到底是她给了他机会,还是,她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过于荒谬的机会?
苏暖走出房子,便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哆嗦了下,披上了大衣,她的刘海已经盖过眼睛,却未及时去剪掉。
她已经在找新的出租房,那张房产转让书她昨晚重新寄还给了顾凌城,她不需要他的救济,也不想和他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苏暖走下楼梯,在路边等候着,陆暻泓说过,让她八点钟的时候在楼下等他,她出门前看过挂钟,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
一辆黑亮色的红旗轿车在她的身边停下,苏暖的心跳一滞,她曾几何许见过这辆轿车,就在前面的路口。
那时,她拿着刚买的早餐,被优雅高贵的聂晓颖冷言训斥不要有非分之想。
今时今日,这辆轿车再次出现在她的跟前,又是怎么样的意图,难道是想又一次来警告她什么吗?
苏暖淡淡地撇开眼,不去看打开的车门,转身往旁边走去,假装没有看见身后这辆显示出主人地位不凡的红旗轿车。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便被两个体型魁梧的男人挡住了去路,想要转身避开,却发现回头路也被堵住:
“苏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苏暖冷冷地看着他们,不予以理会,往右转欲走过马路,几个高大的男人却往她的方向大步迈出,团团地将她围住。
“请苏小姐配合,否则我们只能得罪了。”
“你们这是先礼后兵吗?”
苏暖讥嘲地说了一句,伸出没有拿包的手去拨开面前的两道人墙,却纹丝不动,不由地也来了火气:
“我和你们夫人没什么可以谈的,我还有约会,请你们让开。”
几个男人互相眼神暗示了一下,然后,不顾苏暖的反对,将她拉扯进了车内,周围有居民上前询问,皆被男人们以一副“敢多管闲事让你好看”的架势生生地逼退。
苏暖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挟持般坐着,根本找不到机会打电话,她的手握紧了包,掌心的伤口还未愈合,发出阵阵疼痛。
她望向车窗外,便看到一辆香槟色的轿车从窗外一掠而过,苏暖看到驾驶座上的陆暻泓,身体剧烈地一动,想要探到窗口,却被两只遒劲的手押回原处。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脸严肃地回头看她,也目睹了苏暖迫切的行为,只是语态平淡地道:
“这种制材的车窗,外面人根本看不到车里面的情况,玻璃也是隔音的,即使你叫得再大声没没人会听到。”
苏暖有些颓废地放下挣扎的手,转头看着那辆香槟色的车背道而驰,她冷怒地挥开那钳制她的手。
曾经她日夜渴望和母亲见一面,现在,却是日夜祈求莫要再见那个残忍的女人一眼。
坐在车里,她开始幻想,这一次聂晓颖会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警告她不要再接近陆暻泓,尤其当聂晓颖知道,她今天这身打扮是为了去见陆暻泓。
----《新欢外交官》----
当苏暖被几个男人几乎以押送的姿态送到餐厅门口时,她一眼望进去,便看到坐在一张豪华的意大利沙发椅上的聂晓颖。
聂晓颖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稍稍偏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桌子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饮品,因为距离太远,苏暖并没有看清。
此刻的聂晓颖,看上去很像一个优雅而寂寞的女人,深沉而充满着忧郁。
“苏小姐,请。”
将苏暖送进餐厅,那些男人便自动消失不见,而坐在那里出神的聂晓颖仿若感知到一般,回头望了过来。
她看着苏暖,一双睫毛轻轻地忽闪了下,然后匆匆地撇开眼,纤美的手指抹去眼角的一滴晶莹,仿佛不愿让人看出她浓重的心事。
苏暖只是淡淡地撇了下唇,宁儿是聂晓颖的一块心病,恐怕只要宁儿不康复,聂晓颖这一生也无法真正地快乐起来。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苏暖俯视着聂晓颖,那双美丽凤眼底下有淡淡的青晕,从她一路走过来,聂晓颖便没再看过她一眼,即使说这句话时,眼睛也是冷淡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苏暖并没有多大的异样,因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对这份缺失的母亲,所以,当聂晓颖发出这样的命令时,苏暖没有拒绝,径直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
“如果有事的话,就直说吧,我等一下还有重要的约会。”
聂晓颖闻言转过头,上下扫视了遍苏暖,柳眉微蹙:
“你难道不知道对长辈说话要注意礼貌吗,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依旧高高在上,苏暖迎上聂晓颖眼底的不悦,轻弯起嘴角,回答得毫不犹豫:
“您上次也说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从小便没有好的教导,又怎么能要求她懂得待人接物的礼仪?”
对于苏暖的反驳,聂晓颖的眼神一闪,却没有用更严厉的话语训斥苏暖,脸色却一如既往地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她的眼睛扫在苏暖那只受伤的手上,有片刻的震愣。
苏暖将缠着纱布的手不着痕迹地放置桌下,聂晓颖的目光停留让她浑身不自在,拒绝了侍者的招待,起身准备走人:
“如果瞿夫人没有其他的事要说,那我先告辞了。”
“你是要和陆暻泓去约会吗?”
苏暖点点头,对聂晓颖凛然的眼神视而不见,俯身拎起包,便听到聂晓颖所谓的善意忠告:
“你和他是不可能的,趁现在还没有深陷泥足,早点断了为好。”
苏暖侧眸俯视着聂晓颖,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氤氲在咖啡的雾气里,有那一恍惚间,苏暖看不清聂晓颖脸上的神色。
“如果我执意要和陆暻泓在一起呢?”
苏暖有种唱反调的心态,唇角挂着笑,带着挑衅,聂晓颖却是淡淡地移开眼,不言不语,沉默渐渐地伸展开来,是一种古怪的气氛。
苏暖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散去,最后无迹可寻,抬步迈出一步,聂晓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掺和在音乐里,格外的刺耳:
“宁儿需要合适的骨髓移植,只要你答应捐赠骨髓……”
“我不答应。”
苏暖截断了聂晓颖的后半句话,那会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但她却不愿听完,只是笑吟吟地吐出四个字,不给任何的回转余地,也让聂晓颖脸色一黑。
聂晓颖似也没料到苏暖会这么决然地拒绝,她那只拿了一张支票的手刚搁到桌边,苏暖一垂眸便收入眼底,支票上没有填具体金额。
似乎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让那些受压迫的人去填支票的金额,那样,就可以欣赏那些穷困人的贪婪嘴脸了吧?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瞿夫人以后都不必再来找我,无论是什么优渥的条件,我都不会去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贡献自己的骨髓。”
“即使她是你的妹妹,你也不愿意吗?”
苏暖的脚步一滞,因为过于震惊而再也抬不起脚,她的手狠狠地握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在这一刻,她的大脑充满了迷茫的苍凉。
已经知道了她是她的女儿了吗?
然而,即便是知道了,她的母亲所求的也是她的骨髓,用这个被她抛弃的孩子的身体去救她疼爱一生的孩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亲人。”
苏暖望着神色复杂的聂晓颖,清冷地笑笑,素净的五官却找不到任何波澜浮动,仿若她听到的只是最为平常的问候话语。
“虽然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既然你今天叫我过来没有别的事,那么我走了,再见。”
母亲相认也不过尔尔,没有令人热泪盈眶的感动,只有僵冷漠然的沉默。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商量的,只是来通知你,无论你同不同意,结果都毋庸置疑。”
聂晓颖冷冷淡淡的声音把握十足,不容人反抗,苏暖看着她优雅地抬起手,擦掉了一滴泪说,异常的美丽,也异常的冰冷。
母女四目相对,却是彼此充满了陌生的憎恨,苏暖冷笑地一嗤:
“我干嘛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去抽干自己的血,妹妹又怎么样?那些年没有,以后我也绝对不会有母亲,更不会有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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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末,会多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