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低头瞅瞅自己光果的身体,一把扯过晾架上的浴巾包裹住,才捏着浴巾的两头勉强地打开一条门缝,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凤眼,随时准备阖上门。
陆暻泓纤长的身姿屹立在门外,他听到开门声,便微微地转身,并且偏过头,视线低垂地迎上苏暖的眼睛,他的手里拿着一套贴身内衣还有一件睡裙。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遗落在苏暖光滑的肩头上,便立刻侧开眼,轻咳一声,将衣服递了过去,明亮的灯光下,那白皙的俊脸似乎无法控制地红了下。
苏暖不禁怀疑,昨晚的事难道真的是她起的头?
不顾昏呼呼的脑袋,苏暖接过衣服,便迅速地合上了门,只是未过一分钟,她便再次打开了门,在陆暻泓抬步打算离开之前。
“我……想要的是睡衣和睡裤那样的套装,不是睡裙。”
苏暖伸出一条纤细的藕臂,细细的水珠在明晰的光线下熠熠闪烁,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合心意地看看手里的睡裙。
她只在自己家里才会穿睡裙,和异性同居一个屋檐下,她绝不会穿上这种露底的裙子,这也算是自我的一种保护吧。
陆暻泓扫了眼那条吊带裙子,点了点头,便拿过往换衣间走去,苏暖轻阖上门,依靠在门背上,然而等来的依旧是一条睡裙。
“怎么又是睡裙?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没买过这样的裙子?”
苏暖迟疑地打量着陆暻泓手里的真丝睡裙,她抬头古怪地看向陆暻泓,他不解地蹙了下眉头,却没有不耐烦,而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箱子里只有睡裙,没有你说的睡衣睡裤,如果你真要的话,我马上帮你去外面买。”
没有吗?难道是她出来得太匆忙了,忘记带来了?
想起衣柜里还剩的不少衣服,苏暖只怪自己的迷糊,她本来打算找到新的住处再回去一趟,搬走另外的行李的。
看到陆暻泓真的往玄关处而去,苏暖狠了狠心,一把夺回那件睡裙,心想:将就着穿吧,大不了明天再回去拿睡衣睡裤好了。
回到浴室内,搓着因为寒冷而打颤的身体,苏暖不再多加犹豫,便穿上了衣服,如果她再徘徊不定下去,迟早会冻死在里面。
苏暖擦拭着湿发走出浴室,便看到陆暻泓坐在沙发上,他正专注地翻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盒子里的东西,不禁好奇地走过去。
陆暻泓听到脚步声,稍稍抬起头,便看到已经走到茶几边的苏暖,她穿着凉爽的睡裙,毛茸茸的栗色头发,刚刚擦干的样子,仿佛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花栗鼠。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脸上带着难得温和的笑,苏暖也就踌躇了几秒,便慢慢地蹭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却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
陆暻泓看着苏暖提防的小动作,不置一词,转而去整理盒子里的东西,苏暖瞥眼看到茶几上的半张照片,被揉捏得皱巴巴的。
“林嘉嘉呢?为什么只有我的一半?”
在陆暻泓藏起那张照片之前,苏暖便伸手拿过,放在手心前后翻看,然后盯着陆暻泓,等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暻泓的鼻息间是一阵清新的水果香味,那来自于苏暖的身体,他瞄了几眼苏暖的白洁脖子,喉结耸动了下,视线便被苏暖拉到那张照片上。
苏暖的询问很淡定,并未一惊一乍,仿佛早已知道是他拿走了她的照片,尤其是听到一声“林嘉嘉呢”,陆暻泓抿紧了唇,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变得不自然。
“你把林嘉嘉弄哪儿去了啊?好好的一张照片干嘛撕掉……”
“你别告诉我,你把林嘉嘉丢马桶里去了?”
“你的头发该吹一下。”
苏暖觉得陆暻泓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还想继续逼问,陆暻泓却扶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转过来看他的脸,苏暖唯有看着地板上两道交叠的身影。
吹风机开了小风,温暖的风拂过她的短发,那只骨架优美的大手抚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呼呼的喧哗声充斥着安静的客厅。
苏暖没有拒绝陆暻泓着手摆弄她的头发,她静静地坐着,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安心地享受着他为她擦干和吹干的每一个动作。
在她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父亲也是这样慈祥而和蔼地,为她擦干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她闭上眼,一颗心在微微地嗫嚅。
她没有足够地能力去抵抗温暖,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改变不了这个致命的性格缺陷。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进了他的怀里,吹风机已经安静地躺在了茶几上,他的长臂环住她的腰身,任由她慵懒地依偎在他的胸膛前。
透过薄薄的衬衣,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陆暻泓低头,对着回过神后微微紧张起来的苏暖淡笑:
“如果你留长这头短发,我觉得会更加好看。”
他的指尖滑过她的发梢,她看到有一滴晶莹的水珠凝结在他的指月复上,扑闪着眼睫,她听到陆暻泓轻柔的说服声,贴着她后背的胸膛因为说话而震动:
“要是你嫌麻烦的话,我可以天天帮你洗头,擦干,吹干,你看怎么样?”
苏暖的脸有丝丝的红晕,她就像是被诱哄着的孩子,随时可能掉进狼外婆的陷阱里,她转过身仰着头看陆暻泓,弯着青涩的凤眼:
“陆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她俏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嘲,陆暻泓对视着她的眼睛,片刻的沉默后,煞有其事地颔首,语调波澜不惊:
“可能在认识你之后吧。”
苏暖脸瞬间火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有顺利逃开,陆暻泓只稍加用力,便让她老老实实地动弹不得,他安放在她发顶的头轻模了几下:
“你难道不想多了解我一些吗?”
“我干嘛要多了解,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嗯……好处……”
陆暻泓似是思索了一阵,俊颜上表情认真,定定地盯着苏暖不屑的样子,而后弯身贴近她的脸庞,苏暖的呼吸一下子凝重起来,眼神四下躲闪。
陆暻泓突然伸手,在她的唇角抹去一根月兑落的头发,然后靠坐回沙发上,凝视着她窘迫的脸色,淡淡地勾起嘴角:
“那你想什么好处?”
“我要这套房子,还有……你皮夹里所有的信用卡!”
故作骄纵的语调,白里透红的双颊,却唯独不敢去正视那双清澈而冷冽的眼眸,陆暻泓优雅地微笑,俯身,轻盈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
“只要你愿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的人。”
“呃……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苏暖干巴巴地想要扭转局势,别扭地从陆暻泓怀里爬起,因为过于紧张着急,去穿拖鞋的脚一歪,整个人晃悠悠地摔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倒沙发上的,她压上了一具温热的身躯,然后因为惯性的作用,两个人一起把沙发压翻,往后仰去,两具身体叠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跪趴在陆暻泓身上,她的嘴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暖暖的,湿热的触觉让他颈部的大动脉突突地跳动。
苏暖忽闪了下眼神,忘记了要爬起来,她的唇一直紧紧地贴着他的脖颈,直到她感受到身下那灼热的体温还有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后。
她被陆暻泓压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一笑,偏过头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随后便放开了她,站起身也托起了她的身体。
“你并没有看上去这样轻盈。”
苏暖瞪了说风凉话的陆暻泓一眼,便落荒而逃地跑进了他的卧室,刚一踏入时她犹豫了几秒,本简约空荡的卧室看上去像一件婴儿房。
随后便驾轻就熟地进了换衣间里,她知道那里面的一个柜子里有很多被子,她并不算鸠占鹊巢,霸占陆暻泓的那张床,并且昨晚的事让她对那张大床心有余悸。
苏暖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看着空荡荡的柜子,里面哪还有一床被子,懊丧地阖上柜门,回到客厅便看到被扑倒的沙发已经扶起来,陆暻泓正双腿交叠,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你家那么多被子去哪里了,上次我还看到柜子里满满的,现在怎么空了?”
“哦,家政看今天天气好,下午的时候就把床上的床单被单都换了拿去洗了,怎么了?”
陆暻泓若无其事地看着脸色僵硬的苏暖,将杂志搁在茶几上,跟着起身走到苏暖跟前,俯视着她不自在的模样:
“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了,只要开着空调,一床被子应该不会着凉。”
“我的意思是……”
苏暖试图说明着什么,陆暻泓注视着苏暖千变万化的神色,看穿了她的介意,点点头,倒也没有因此而不开心,而是将一只手搭在苏暖的肩上。
在苏暖睁大眼惊愕地看着他时,陆暻泓微微一扬嘴角,清冷早已和他的温柔相去甚远:
“如果你不习惯的话,我晚上睡客厅里的沙发好了。”
苏暖好想一口答应,只是刚兴奋了两秒,就焉了下来,这个公寓里一共也就一床被子,现在大冬天的,没有被子睡在客厅里怎么吃得消?
她听到陆暻泓压抑的低声咳嗽声,关心地看过去,陆暻泓只是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然后转身去整理茶几上的物品,没忘记让她放心:
“可能昨晚有些受凉了,不过没关系,男人的身体总比女人要强的多,快去睡觉吧,已经不早了。”
客厅内静谧得只剩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苏暖站在沙发边,双手纠结地捏着裙摆,待陆暻泓将那个盒子放进抽屉里,还是心软了,扭扭捏捏道:
“还是一起在床上凑合地睡一晚上吧,明天我就出去找合适的房子。”
陆暻泓拧了拧眉头,观察着苏暖的神态,并不想勉强她,但苏暖生怕陆暻泓真的执意要躺在沙发上睡,忙补充一句:
“其实我没有那么介意,就一起挤挤吧。”
----《新欢外交官》----
苏暖侧躺在床上,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被子,紧绷着身体,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她一直盯着微合的卧室门,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立刻闭紧了双眼。
尽管她和陆暻泓之间发生过那档子事,但那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现在她很正常,虽然头也晕晕的,但起码还保持着理智,知道男女同床的危险性。
陆暻泓洗好澡走回卧室,便看到床上的苏暖留给他一个背影,他打量了一遍充满童趣气息的房间,才走过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内,关掉了头顶那张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只亮起床柜上那盏台灯,苏暖背对着陆暻泓,在感觉到大床的向下凹陷时,不由地往边上挪了挪。
“再往边上去,我就没被子盖了。”
苏暖转头看到陆暻泓身上少之又少的被子,差不多整床被子都被她卷到了自己身上,而他就那样暴露在被子之外,看上去正在饱受寒冷的折磨。
苏暖也发现一个细节,陆暻泓似乎并不喜欢穿睡衣睡觉,他穿着休闲长裤和低襟V领衫,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凌乱的一头碎发,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刚睡醒的贵公子。
苏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盯着什么看,立即低下了头,当然,没忘记送过去一些被子,她松开被子时才发现卧室内并未开空调。
“你第一次看到我上半身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羞涩的样子。”
陆暻泓莞尔一笑,他不着痕迹地靠近苏暖,将被子搭在身上,并且伸过一条手臂轻轻地搭在她的枕边,却没去触模到她的身体。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苏暖却有些恼羞成怒,陆暻泓的话里有话,她又再一次高频率地想起了昨晚,被子里的一只脚狠狠地往后踹去。
“臭流氓!”
这是一个小学时代女生专用的骂人名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起来,并且将它用在了一个行为一贯优雅克制的男人身上。
她的脚底板结结实实地踹到他的身体,陆暻泓却只是低沉地笑了声,声音从胸膛发出来,苏暖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竟然又黏到了一块儿。
“你干嘛靠我这么近,过去点,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苏暖企图避开陆暻泓的身体,却发现腰际被一双遒劲的大手锁住,她越挣扎,那双手便越使力地扣紧,不容许她挣月兑开他的束缚。
“空调坏了,两个人挨得近些比较温暖,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嗯?”
陆暻泓的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的声音很温和,真的很温和,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咬得很轻很轻,轻到她一个战栗。
苏暖僵直了身体,不敢再乱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掉入了狼穴,喉咙干干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压抑地呼吸。
被子下的睡裙被一只不安分的手撩动,苏暖惊吓地推开放松警惕的陆暻泓,一下次窜起坐在床上,然后掀了被子就要往床下跑:
“我不睡了还不行吗?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只是跑了两步便被逮住,苏暖还未惊呼出口,人便已被欺身压倒在床上,光线不明的房间内,她惶恐睁大的凤眼里倒映出陆暻泓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是你让我陪你一起睡的,怎么又反悔了?真的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凑上来,啄吻了下她的唇,他微笑地盯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然后空出一只手,反握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一条长腿压制住苏暖的躁动。
苏暖被控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她气恼地瞪着化身为禽兽的男人,谁说他洁身自好,不近来着,根本就是一白眼狼!
她现在可以彻底地相信,昨晚,她就是这么被坑蒙拐骗上了这张床,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她最初所想的,她怎么可能强迫眼前这个充分掌握主动权的男人。
“陆暻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快放开我!”
苏暖恼火地冲压在自己身上岿然不动的男人,不客气地斥责,陆暻泓本来噙着笑的嘴角瞬间绷直,他微眯的眼俯视着这个不消停的小女人,忽而悠然地勾起唇瓣:
“我是不是男人,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苏暖就像是瞬间坠入了无底深渊,看不到前方的光明,她的脸不可抑制地滚烫燃烧,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顷刻间涌上了面颊。
陆暻泓低垂着眼睫,眼神上下流转,苏暖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便看到自己半耷拉的睡裙,胸前暴露了大片的春光。
她明白了陆暻泓为什么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为什么一直垂着眼和她说话。
“你耍流氓!”
陆暻泓也明白了她的明白,浅微地笑笑,低俯,亲吻了下她的面颊:
“这才叫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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