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景暄听完孙翊的话后,虽然强作镇定,但面色火红。他想要澄清,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孙翊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李家显然已经知道了,钱碧清在钱府并不好过的事实。
孙翊这话,虽然听着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他改了自称,让钱景暄不得不深想。钱碧清作为嫡女,却多年受到错待,这是很大的家丑。嫡庶之分向来被士族们看得很重。如果这件事被宣扬开来,于钱景暄来讲,往大了说那就是不能齐家。
孙翊是受宠的皇子,虽然在政事一向不参与,但毕竟是皇上喜欢的儿子。如今他说出这番话来,钱景暄根本只能遵从。他颓然答道:“那就听殷王爷的吧。婚事定在八月十八日,倒时还请王爷光临寒舍,吃杯喜酒。”
孙翊嘿然笑了,说道:“那是自然,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师弟。他成亲的日子,本王自然是要到场的。”
听到此言,钱景暄更是觉得怅然。他这一当朝左相,看在孙翊眼中,却半点儿比不上一商人之子……
互换庚帖之后,便是纳采下聘等一系列的定亲程序。如李老太爷所言,李家将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周到。连媒人都是请了京城里口碑最好的官媒。
钱府的喜事被朝堂上的官员们知道了,自然都竞相前来祝贺。钱景暄依旧不改冷脸本色,面无表情的接受着众位同僚的祝贺,只在眼里露出一丝喜气来,表示他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朝官们的祝贺到底有几分真心,钱景暄并不想深究。然而眼刘氏脸上的微笑,是否发自真心,他却能看的清楚。钱景暄觉得自己虽然于刘氏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但却并非真的看清她了。或许他刻意忽略了某些东西,或许刘氏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美好……
“老爷,大夫说岑妹妹身子受创太重,以后可能都不能再侍候您了。妾身想着,老爷尚还年轻体壮,不如再去外面挑个样貌周正,干净体面的进来……”
钱景暄皱了眉,他上前一步轻抚刘氏双肩,温声说道:“夫人说什么呢?我都已经快要五十岁的人了,还要什么小妾啊。为夫老了,日后有夫人一人便足矣,不想再找那些没有真心的女人了。”
刘氏听了一怔,继而眼中露出真心喜色,她有些吞吐的说道:“看老爷说的……老爷如今看着还很年轻呢,哪里有半分老态……”
“夫人,为夫知道你的心意。但这一次就听我的吧。”
刘氏定定看着钱景暄,目中竟然出现泪光。她急忙低头,低声回道:“是,妾身听老爷的。”
钱景暄听了,看着刘氏,心里涌上一阵酸意。这个女人或许有不好的地方他没有看到,但却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子。他自以为做到了珍惜,却原来还是无意间伤了她吗?岑氏的事情,其实自己也有责任吧……
“碧清的亲事你也知道了。今天殷王前来,将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八。”
刘氏一顿,抬起头来问道:“怎么这么早?妾身,来不及为她准备嫁妆啊。”
钱景暄拍了拍她的双肩,苦笑一声说道:“你随便准备一下吧,想来李氏也没在乎咱们的嫁妆。”
刘氏脸上露出惶然,她呐呐的说道:“老爷,都怪妾身,我……”
“我不怨你。要错也是你我二人的错。早日将她嫁了也好,省得你我见了她都会心烦……”
“老爷……”
“嫁妆不用太好,但面子上要过得去,都交给你了。”钱景暄轻轻搂了刘氏一下说道。
刘氏回道:“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