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锦芸带着康哥儿披麻戴孝的跪在最前面。已经过了三天,康哥儿早就累得靠在了锦芸怀里睡着了。而锦芸也是憔悴不堪,才几天原本还算圆润的小脸就瘦的下巴都尖尖的。从王氏昏迷开始,锦芸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对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来说,负担实在是太重了。
翠苏看着心痛不已,在锦芸身边跪着,“小姐,你这样子,太太看了也心痛。小姐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我没事。”锦芸的嗓子哑了,说出的话都是干巴巴的。
“怎么会没事,小姐你不知道你如今的样子,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痛。若是太太在天之灵,知道小姐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只怕太太也要生气的。”
“太太走了,我做女儿的能做的也就是这点事情,你不用劝我。倒是康哥儿,他还小,这么多天亏得他能撑下来。你让素梅将康哥儿带下去休息。”
“那小姐你呢?”翠苏担忧不已,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小姐。
锦芸看了看前面的大大的奠字,忍不住悲从中来,强忍住泪水,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小姐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了,奴婢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还请小姐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实在不行先去后面换洗一番,吃点东西填肚,即便只是喝口热茶也是好的。小姐精神好了,太太看着也高兴。若是小姐将身子弄垮了,太太知道了,只怕是要心痛的,说不定还会说小姐不知爱惜自己,生生辜负了太太的期望。”
锦芸叹气,“就你会说。扶我起来吧。”
翠苏一听,立即破涕为笑,赶紧将锦芸扶起来。同时又让翠缕和素梅带着康哥儿下去休息。
锦芸被翠苏带了下去,洗漱一番,又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喝了点热汤,又吃了半碗粥。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锦芸披麻戴孝再次出现在灵堂,正好看到老爷来了。锦芸给五老爷见礼,五老爷看着锦芸憔悴的模样,暗皱了下眉头,“尽孝固然重要,但是也要爱惜自个的身体。你心里念着你母亲,即便不用做这些,你母亲也是欣慰的。”
“父亲,母亲去了,女儿如今能做的不多了。就让女儿任性一回,多陪陪母亲。以后,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说着,锦芸的眼泪就下来了。翠苏急忙拿出手绢帮锦芸擦拭干净。
“你有孝心是好的。但是你不爱惜身体,你母亲知道了,只怕也是要怪罪于你的。翠苏,好生服侍小姐,到了晚上,记得服侍小姐歇息。”
“是,奴婢定当好生服侍小姐。”
锦芸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目光随意的在灵堂里看了几眼,恰好就看到夏姨娘嘴角的一个笑意。接着夏姨娘的目光又悄悄的落在了老爷身上。等老爷回过头的时候,就见夏姨娘对着老爷盈盈一笑,风情无限。
锦芸气得胃痛,这个女人好不要脸,竟然在母亲的灵堂前公然做出这般事情。对母亲无一丝一毫的恭敬之意。锦芸不确定老爷是否看到夏姨娘那张笑脸,也因此锦芸不知是否该当场发作。
五老爷看着灵堂里的布置,整洁肃穆,虽说味道不太好,但是仓促间,又是在船上,能布置成这般模样也是不错了。回过头来,正好就看到锦芸满脸怒容,正瞪视着夏姨娘。五老爷暗皱了下眉头,“锦芸,怎么回事?”
锦芸抬起头看着五老爷,嘴唇哆嗦了几下,权衡利弊,很快心里就拿定了主意。当即就跪了下来,悲戚道:“请父亲为女儿做主,将那些不恭不敬的人都赶出母亲的灵堂。”
“你说什么?”五老爷严肃的盯着锦芸,目光锐利。
在五老爷的目光逼视下,锦芸感到了一丝害怕。但是对于王氏的尊敬和爱戴以及对夏姨娘的气愤盖过了理智。锦芸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看着五老爷,“请父亲做主,将那些对母亲不恭不敬的人都赶出去。母亲操劳一生,这些人不感念母亲就算了,竟然还在灵堂中流露出欢喜之意。女儿不禁要问,难道是母亲生前挡了谁的道,竟然让人对母亲的过世这般欢喜。女儿实在是无比愤怒。这般做法,实在是欺人太甚。还请父亲做主,将人赶出去。”
锦芸话音一落,厅中所有人都哗然。心思有异的人,心里不免打鼓。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笑了出来,被七小姐看到了。也有人心中幸灾乐祸,闹吧,闹吧,趁着老爷在这里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反正不是自己倒霉,就当是看戏了。也有人觉得这七小姐最近是怎么了,没几天就要闹一出出来,一点都不安生。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太太就不该让七小姐管家的,这人一有了权力,就变的跋扈。像以前,七小姐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而如今却敢在老爷面前大声说话了,真是的这变的也太快了点。不知太太知道了,会不会不得安息。还有人是觉得,小姐是受刺激大了,又是失了太太这个最大的依仗。只怕这会心里都憋着火了。估计是看谁都不顺眼。
“你说有人对你母亲不恭不敬。锦芸,这话可不能乱说。”
“女儿亲眼所见,想必还有其他人也有看见。请父亲做主。”
“那你说是谁?”五老爷也是憋着怒火,脸色显得尤为难看。姨娘和丫头们都不敢看五老爷的那张脸。唯独锦芸毫不畏惧。
锦芸突然站起来,走到夏姨娘跟前,说:“夏姨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母亲。但是母亲生前也没苛待过你。母亲过世,府中众人都难免悲伤,为何唯独你一人欢喜。难道你就那么恨母亲,你就那么希望母亲死吗?”
“我没有,我没有。小姐你不能冤枉我,你血口喷人。老爷替我做主啊,婢妾绝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婢妾伤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像小姐说的那样狼心狗肺。小姐,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也不能凭空捏造来害我啊!小姐你还这么小,你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害我啊!”夏姨娘哭天喊地,好不凄惨。双手紧紧的抓住锦芸的腿,一副锦芸一定要冤枉她,她就一定不会放手的样子。大不了鱼死网破。
锦芸不为所动,夏姨娘反咬一口,丝毫没让锦芸紧张。锦芸冷冷的看着夏姨娘,“姨娘,我一直很尊重你们,我也不想与你为难。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太太的灵堂上笑那般欢喜。你不光笑了,还特地对老爷笑。你想干什么?”
“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
“姨娘口口声声的说我冤枉你。那我问你,报丧那日,报丧的人走后,是谁在舱房里咯咯的笑?难不成是香草?素月,报丧的时候,香草在何处?”
素月愣了下,当即回答道:“香草那时候正在厨房,翠香当时也在。几位厨娘也都记得。”之前小姐问起的时候,她还疑惑。原来这一切都是小姐计划好了吗?翠香也在想,那天小姐让我盯着夏姨娘身边的人,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小姐好计谋。
“不是香草,那就是姨娘你一个人在舱房里了。姨娘不知道吧,当时你在咯咯笑的时候,报丧的婆子还没走远,亲耳听见。要不要让人进来,跟你当面对质。”
“不,不是的,我没有。”夏姨娘惊恐的说道。放开锦芸的双腿,爬到五老爷身边,抓住五老爷的腿,仰着头看着五老爷,嘴里不停的说道:“老爷,婢妾绝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一定是那婆子听错了,一定是这样的。她们想趁机陷害我,我是冤枉的。老爷,我是冤枉的。”
五老爷提起脚狠狠的踢在夏姨娘的心窝子上面,“贱人,别说什么其他人冤枉你的话。你的心思我很清楚,我平时只当没看见就好,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自会给你想要的。没想到你倒是会恃宠而骄。太太过世,你竟然敢笑。来人,将这贱人拉出去,关在舱房里。没我的话,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老爷,我冤枉啊……”
夏姨娘被人拖走了,只听见一声声的冤枉远远传来。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几位姨娘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锦芸,好似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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