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的摆设,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
叔叔阿姨很好客,但是,在忙着和林清礼说话的同时,视线却时不时瞟向她,那微闪的眼里竟有着一闪而逝的……窃喜?
林清礼先回房去放东西,林叔叔趁机也跟了过去,只留下她和阿姨在客厅里。
林妈妈忽然很亲热的托起莫音的手,将自己的手附在了上面,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竟像慈母一般,“你是莫音吧?高中来过我们家呢,我还记得呢,小音啊,清礼这孩子,过了这么年才回国,没想到啊,这孩子刚一回国就带着你回来了。”
话里带着浓重的准儿媳味,莫音正想摇摇头,她和林清礼的关系,还没有进展,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我们家小林这孩子虽然对谁都好,但是啊,他对你绝对是……”
“妈!”
林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被站在卧室门口的林清礼一声给打断了,那声音里有着遮掩和急切。
林母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林清礼,嗤笑道:“这孩子害羞呢,小音啊,要是清礼欺负了你,你可要告诉阿姨啊,阿姨和叔叔都帮你。”
莫音有些尴尬,林清礼的打断,在她眼里只是否认罢了,但林阿姨和叔叔急切的表情,让她还是点了点头。
林清礼自顾自走到门口,弯腰换上了鞋,低头说道:“妈,爸,还有同学在外面等,我们先下去了。”语气微冷,略显不舒服。
莫音见林清礼这样,她也不好意思还站在客厅里,她赶紧朝他走了过去,换好鞋后,只好对着叔叔阿姨挥手再见,她不知道为什么林清礼突然变脸,也不知道林清礼的态度为什么突然一下子骤然变冷!
入夜,繁星点点,灯光迷离,晚风拂过。
她和他一前一后在马路上走着,莫音看着他匆忙的脚步有些恍惚,她还在站在他身后,多久?
求你,回头看看我。
我在这,一直在。
莫音眼睛有点涩,她千盼万盼的重逢,竟是这样的生疏陌生吗?
她每日入睡前的祈祷,老天难道没有听到吗?
她希望被某个人关注,当然,那某人,是林清礼。
“莫音,你现在幸福吗?”
前面的人,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莫音低头看着他的白衬衫衣角,被一阵晚风带起轻飘,拂在半空中。她垂下眼眸,心里一片酸涩,牙齿轻咬下唇许久,才缓缓松开,启唇道:“还不错。”
前面的人缓缓转过身,脸上终于扬起了笑容,声音温和说道:“他难道对你不好?”只是声音里,有些那么点紧绷。
莫音这感觉林清礼这笑不对劲,有些隐忍的感觉。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的清秀面庞,他的深色的瞳里隐隐有着自己的身影。
莫音眼神里出现了恍惚,这,和梦中一模一样,而她,确定不是在做梦吗?心里酸涩不已,她何时变得这么卑微了。那颗心,曾经为他多少次激烈且默默地跳动。是真的真的很爱,才将一颗真心付出,甚至,任由践踏。
莫音强颜欢笑,她为了笑得自然点,表情有些夸张的道:“我和他分手了,那你呢?哈哈,我就知道你在国外会交女朋友的,老实交代吧,老朋友……”轻轻出着拳,打在了林清礼的手臂上。
微风中隐约有声叹息。
还不等她收回,林清礼一把抓住莫音落在他臂上的手,手腕上的大手微微用力,眼神直逼她,一字一字认真说道:“我也分了。”
恍惚间,林清礼眉眼间似有淡淡的温柔,下一秒,她便坠入空白。
果然,那个日本女孩,是他女朋友。
可为什么听到这消息,她没有欢喜和兴奋,有的只是淡淡的苦涩和莫名的失落。
兜兜转转,在俩人都和别人交往后,才能发现对方是重要的吗?林清礼,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却……。
难道,你在外寻觅了这么多年,回到原点后,才记起我这个人?
原来,我是多么可悲。
莫音挣扎了一下,抽回手,两手重叠紧握,刚才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有些滚烫,直烫到她心底,“走、走吧,他们还在等着呢。”
林清礼本还想说点什么,可他看到莫音已经走开去拦车了,他收紧五指,再微微一松。
抓不住的,终,会远去。
等他们到皇圣后,简秋他们早已经开唱了,两人同时走进包厢时,大家的眼神不怀好意,甚至带着丝丝期盼。
桌上摆满了零食小吃,莫音躲在阴暗中,将表情全部隐藏了起来,她拿起桌面上的啤酒,喝了起来。
第一次喝酒,那些带着泡泡的啤酒滑进喉咙,莫音身体为之一振,浑身貌似了泛泛鸡皮疙瘩,好涩好苦,有种被呛到的感觉,可她不敢出声,只能拼命灌着酒。
微苦的啤酒,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味。
连她呼之欲出的呼吸,都带着那股味道。
微醺,微醉。
轮到他点的歌了,莫音坐在角落,看着他的侧脸,微张的嘴,耳边响起好听温和的男声,满足感顿时升起,原来,她习惯在一旁默默无闻守着,看着。
莫音此时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一直安于等待了。
等待,不是为了他回来,而是找个借口不离开。
如果,她不等待,那么,她还有什么机会站在原地看着他,爱着他。
头有点晕,脸上似乎在发烫,心里有着一股急促感,骤然她脑子里升起一股冲动,非常迫切的想冲到林清礼面前,狠狠的压他嘴上,大声坦白,我爱你!
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老班长似乎发现了莫音的沉默有些不对劲,正准备靠过去开口探点情报,杜杨静一靠过去,发现莫音那脸颊满是通红,连眼窝都泛起了片片红色,眼里还恍惚着呢,这明显一看就知道,醉了。
莫音喝酒了!?
不得了!
杜杨静捅捅贺君啸的胳膊,指着莫音那样子,一脸担忧。这俩人之前是发生什么事了,莫音反常,林清礼也反常,怎么都反常到一块了,今晚的气氛果断有些冷场啊,莫音坐在最角落里,那个角落离林清礼是最远的距离。
“喂,小音,你没事吧?”杜杨静不放心的问问,她和贺君啸商量着先把莫音送回家好了。
莫音对他们摇摇手,其实只是有点晕乎,心里脑子里还是很清白的。
裤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莫音有些烦了,她大口喘着气,一把将卡在牛仔裤里手机抽了出来,随手接起,她还往口里送了一口酒,闭上眼,感受着酒的滋味。
原来,啤酒开始会觉得不好喝,会觉得涨肚子和苦涩,可是越喝越多,也越喝越上瘾。
“哟,终于知道接电话了啊?”
电脑那头出现戏谑的男声,莫音撇嘴吧嗒吧嗒,还在回味酒的味道呢,“你谁啊?”
“听不见,你出去打电话,你那边唱歌声音太大了。”
莫音抬眸一看,原来简秋在那里大吼着死了都要爱,难怪,她觉得顿时这个包厢冷了好几度。
摇摇晃晃走出了包厢,莫音靠在走廊墙壁上,手里还提着一瓶酒,“说吧。”
电话那头的男声轻浮的语气,好似随口说说,不抱任何希望,“我现在在机场,你的那绳子在我这,坠子上刻了你名字拼音的缩写,你若是想要,来接我,若不想要了,那我扔了。”
莫音一下子被惊醒了,哐嘡一声,酒瓶子掉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她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光溜溜的,哪还有那根她佩戴多年红绳的影子!
那是林清礼高中毕业送她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掉了,她都没感觉到?!
她看着手机屏幕那两个大字,心里有火不能发,只能咬着牙,愤愤道:“左少,我就来!请你务必妥善保管好那根红绳!”甚至没有片刻迟疑,生硬话语,短促,却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