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走后,商锦夜便一直坐在桌前,面对着一堆图纸,却突然没有了灵感。
鼻端是若有若无的郁金香的花香气,她回想着昨日竞标会上的一切。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处都透着……
轻佻。
锦夜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十年时光投射在他的心上,是不是徒留下不屑与误会,其余的全然不剩。
所谓的年少时的深情,青涩中的爱恋,全都只是记忆而已。
被时光遮掩,一年年,一层层,直到沉没不见。
于他是如此,那么于她呢?
却是撕皮扯肉,血淋淋的剥离。
难怪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每一段感情,无论幸福伤悲,全都牢牢记住,融进血肉里,来换取或怅然若失,或铭心刻骨的回忆。
——
中泰的总裁办公室,桌上的手机响起。
“老大,庄谨言今天去了外地一个招标会,锦夜在办公室。那花……”电话那头是陆敬轩的声音,说到这里,透着迟疑。
“说。”慕希晨淡淡开口,听似平常,却有着千斤重量。
“她让秘书给扔了。”陆敬轩咽了口口水。
手机里先是一阵沉默,他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半晌后,那头竟传来笑声,低沉而醇厚,他愕然,却听到慕希晨的声音隐在那笑声后道:“几年不见,长脾气了。好,扔得好。”
陆敬轩正诧异,电话却被挂断。
扔得好?他模着头顶,老大估计是被气疯了。
——
恒艺设计院里,锦夜闲坐了一会儿,小棠叩门而入,“夜姐,中泰电话。”
锦夜一听,一个激灵坐直了起来,犹豫了片刻这才让小棠将电话接了进来。
“商小姐,请贵院下午三时务必到我公司就合同一事进行商谈。过期不候。”是田健的声音,仍是记忆中的温雅,却生疏,刻板。
在那一句话的时间里,她沉在了过去的回忆里,而他,不,是他们,却早已经步履轻盈地跨到了现在。
“好。”那边的话音落下良久,锦夜才扯了扯唇角,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沙漠中的旅人,久旱无水一般。
所以,她不敢多言,只是如此轻袅的一个字,却已经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思索再三,拨了庄谨言的电话,果然,因为开会,他的手机关着,她不死地再拨,回应她的仍是那刻板的语音提示。
想到刚才田健的话,她转脸看向窗外,早上十点钟,秋季的阳光正好,温暖和熙,却照不进她的心里。
今早,务必,过期不候。
如此生硬的几个字,早已经判了她死刑,她又有何退路可走。
原来,一直以为,曾经的一切,是她负了他,是她推开了他,是她主导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却原来,不是的,是他,是他在主导着一切。十年前是,十年后仍是。
十年前,他让她心疼,心伤,十年后,他让她心慌。
只是不管哪样,她终是逃不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