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卡座那儿,陆敬轩松了口气。慕希晨手仍握着何志婷的手腕,眼却落在商锦夜的身上,她垂着脸,没有抬头,身边那两人女孩早已经放开了她,她便倚着吧台站着,看上去怯懦得……
让他心疼。
“商锦夜。”慕希晨忍不住就开口,锦夜含糊地应了一声,仍是垂着脸,慕希晨越发烦燥,“你不会抬起脸来说话?”
锦夜的双肩微颤了下,而后整个人便僵直着,沉默不语,倒是何志婷笑开,“慕希晨,让我告诉你她的脸成了什么样好吗?”她的手被攥在他的手里,说着这话时便觉得手腕越发疼了起来,可她仍是笑得张扬,见他的目光终于落到自己的脸上后,她摇着头:“我告诉了你,你该心疼的。呵呵,慕希晨,我舍不得你心疼。”
“商锦夜。”慕希晨闻言喝了一声,手里的力道加重,何志婷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顷便能碎在他的手里,锦夜也跟着瑟缩了一下,“抬起脸来我看。”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后,商锦夜猛地抬起了眼来,慕希晨的瞳心猛缩,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就听何志婷忍耐不住地发出了惨叫。
她的脸颊高肿着,除了刚才被刀尖点过的那处完全没有伤口,完好如初,却也惨不忍睹。双颊赤红,伴着淤色,她的皮肤一向细腻白皙,此时更是被磨得像是极薄,掩不住肤下隐着的青红紫痕,似乎那表皮被揉搓得再也经受不了一点点的碰触,即便是凉风吹过也能轻易将它撕裂。
“你,不会躲啊。不会跑啊。”慕希晨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面目微微狰狞着,而何志婷一直不曾间歇的惨叫声在他这一句话后,伴着一声“咔嚓”作响终于停止。
慕希晨终于松了手,何志婷早已经痛得昏死过去,他便径直从她身上跨过去,直朝锦夜走去,挑起她的下颌,细细看着她的伤,她却只顾躲着他,他终于不耐烦起来,一把攥住她的下巴,她疼得轻叫出声。
“慕希晨,你真是混蛋。”商锦夜终于忍不住开口骂他,慕希晨闻言却挑了眉笑,“还会骂人?很好,看来伤得不重。”
锦夜还自诽月复着,希晨已经自顾将她揽进怀里,转身看向正七手八脚想搀起瘫在地上的何志婷的众人,“等她醒了,告诉她。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疼到骨头里还能清醒着的时候,再蹦出来丢人现眼。”
说着话揽着锦夜出了酒吧,陆敬轩一行人早已经跟上,倒也走得浩浩荡荡,锦夜不知怎么着就想到《上海滩》那首主题歌,“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于是一踏出酒吧,她便突然“吃”一声笑了出来。慕希晨挑着眉看她,觉得这女孩真是奇怪,那脸都伤成了那样还笑得出来,边转脸看向陆敬轩,“去找些冰块来给她敷脸。”
这儿正是麦当劳的背街处,不到一会儿,陆敬轩回来时,后面还跟着田健,“周围找不着,我到麦当劳找他要的冰块。”田健见了他们,只说:“我刚好下班。”算是打过招呼,便皱眉蹲下来看锦夜的伤。
“真蠢,还跟我打赌,你看看你,连个兼职都做不好,还质优生。这算什么素质教育。你这样还怎么在酒吧混。今儿幸好遇见何志婷,万一哪天遇上个男人……”慕希晨边可了劲儿数落着锦夜,口气颇鄙夷,可手里的动作却极轻,一下下轻轻按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舒服得很。
商锦夜正就着店铺门外的玻璃照着自己的脸,想着这是不是就叫“吹弹可破”,一听他的话,她便来了劲,“慕希晨,别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还不都是你惹出的破事儿?见天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招惹了这么一妒妇悍女,我跟你八杆子打不着,八辈子联不到一块儿,平白受了这罪,你好意思吗?”
“哦?八杆子打不着,八辈子联不到一块儿。”慕希晨顿了手里的动作,“刚才是谁说的,慕希晨这一辈子,也只能爱上商锦夜?”
他挑眉望她,她的脸烧得厉害,本来就痛,这下得更甚,可转瞬想,反正已经毁了,已经红了,这下谁又能看见呢,便哽着脖子,“你还当真了?那是气话懂不懂,缓兵之计啊,猪。”
“哦,缓兵之计。这计好使?”慕希晨眯起眼,对她那句“猪”充耳不闻。
“好使。”锦夜认真点头。
“那咱继续,假戏真做如何?你说咱八辈子联不到一块儿,那就从咱这第九辈子开始吧。”慕希晨望着目瞪口呆的商锦夜,“以后,咱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了。”
直到许久后,商锦夜才想到,这其实算不算是“英雄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