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突然莫名有了股怒气,他走到她的身后,拥着她的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不要有孩子?”
商锦夜的手一抖,手中的碗滑进水槽中,碰到了盘碟,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这才回过了神来,却越发不知所措。
这本就是个让她羞怯的话题,她从不曾想与他面对面谈论这个话题。
更何况,此时的慕希晨让她隐隐觉得害怕,他拥着她的双臂强壮有力,肌肉紧绷着,她知道他在隐含着怒气,他的身体紧贴着她,可气息却阴冷,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对她说话。
可是,对于他的问题,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据实以告,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锦夜。为什么?”许是等待得不耐烦了,慕希晨一把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告诉我为什么?”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急切,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知道自己惊了她,可心里的焦急便像是灼热炽烤着的火焰,让他无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绪。
商锦夜抬眼看他,他眼底的不悦,他紧蹙的眉心,他紧抿着的唇,和坚毅到冷硬的下颌。
她突然伸出手去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别皱着眉,好凶,又好丑。”
她的声音极软,暖暖熨帖着他的心,慕希晨的心一下便柔软了起来,眉心微展,松了脸上紧绷着的表情,只是手臂越发紧了紧,轻叹了口气,“锦夜,你担心。”
商锦夜手上的动作顿住,他轻轻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再一根根舌忝着她的指尖。
她低低喘息着,羞赧地想抽回手来,他也不勉强,放任了她的动作,只是额却轻轻抵上了她的,“锦夜,你说过相信我的。你说过的。”
他的模样,像是急于求得别人肯定的孩子,一双眸期待地望着她。
他眸底的光亮太过耀眼,锦夜心中微酸,那种酸越发泛滥,然后直涌上来。
她轻抬了手,掩住他的眉眼,像是在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而后再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不能。”
她的话一说出口,他立时便伸手握紧了她的手腕。握得紧了,她轻蹙下眉,却很快又展开。
她能理解他的不快,她信,他是当真对她好,当真想给她能给予的一切。
她信,可却矛盾地在关键的时候选择了自我保护。
到底是因为爱得不够深,信得不够真,还是她的自私在做怪。
每个男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就像是男性特有的思维方式在作怪,能让自己爱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便是自己作为男人最荣耀的事。
这一刻,她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可是,她却不愿再隐瞒他。
他让她信,她便信了,可是光有信任,并不能就这样一辈子。
“希晨。”他想用力扯下她的手,可她固执地蒙住他的眼,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拒绝的话,她才不会心软,“希晨,我看不到未来。”
握着她手腕的手一僵,力量明显减弱了许多,却突然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圣诞就要到了。”
商锦夜微愣,这才想了起来。
可不是嘛,再有三天便是圣诞节。
说话间,她的手缓缓放下,可他的手仍停留在她的手腕处,顺着她的动作与她十指交缠。他的手扣着她的,掌心的温度暖暖地传来。
锦夜垂下眉去看两人交握着的手,他紧了紧手臂,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却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她说她看不到未来。
连她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来,她怎么会让孩子跟着一起渺茫?
而他想不出安慰的话。此时,再多的语言都是多余。
他心中轻叹着,刚才的怒气消弥得无影无踪,俯身吻住她的发鬓,低低轻喃了一声,“我们,结婚?”
他的吻极暖,一下下极耐心地诱哄着商锦夜,让她心底的失落渐逝,有些昏沉地倚在他的胸口。
可,突然,他竟说了这样一句话。
锦夜一个激灵,蓦地从他怀里扬起脸来。
眸中还带着点儿迷离,可却徐徐被清明所代替。
她不敢想像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慕希晨则细细端详着她,她的表情没有变化,定定凝望着他。
慕希晨心中不知为何,只觉得忐忑,下意识重复,“我们结婚。”
“不。”
拒绝的声音极轻,却坚决,一下惊了两个人的心,打碎了四周暧昧温暖的气氛。
商锦夜对上慕希晨的眸,看着他的眸底渐渐蓄起的怒。
“希晨。”锦夜重又埋下了脸,一边躲避着他的目光,一边想从他的怀里汲取温暖,多么矛盾的两件事,却能同时做到,就像她深爱着他,却拒绝了他的未婚。
“希晨。我知道,还不到时候。”她的话让慕希晨浅浅一颤,“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远比现在多得多。我不能让你因为我,丢了那些东西,那本就是你该得的。我等你。”
锦夜说完笑笑。有些事,勉强不来,他有了这样的心意,
她便感激。
慕希晨微微怔忡着,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伸手轻抬她的下颌,见她脸上的浅笑,像是沁进了心里的蜜,却又像是烙上了心的一个疤。
他怎么舍得下她。
“希晨?”他就这样望了她许久,久到她觉得羞涩,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目光微转着,不敢再去接触他越发深邃的目光,轻轻推了他的胸膛,唤着他的名字。
慕希晨只觉得口舌干燥起来,他渴了。而她那一声,正像是汪清泉漫过他的心田。引着他埋下了脸去追逐品尝,用她的唇,她的心,她的一切,为他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