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张的分店门庭若市。
锦夜喜欢这样的喧闹,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摒弃了浪漫所需要的元素,三个人便能坦然相处。
他们的运气好,一张临街的桌子刚好有人起身。
锦夜欢快地跑过去,看着汩汩蒸腾着热气的火锅,温暖而热烈。庄谨言和慕希晨落在后面,望着她端坐着,认真看着服务员擦拭着桌面,而后极娴熟地接过菜单开始点菜,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而后又朝他们两人招着手,一脸热切,两个男人难得默契地相视一笑,也缓步上前,很自然地,慕希晨坐到了锦夜的身边,而庄谨言与两人相对而坐。
鸳鸯锅端上来时,锦夜止不住地一阵欢呼,各色蔬菜肉食丢进锅里,便开始双目灼灼地等着。慕希晨看着她的模样,着实好笑,扭过脸去招手向服务员要了碗开水。
今天这日子,本来到店的人就多,可慕希晨和庄谨言两个男人的风神俊秀仍是惹了许多人的眼。自三人坐下起,便有无数目光朝他们这边扫射而来。
商锦夜自顾盯着火锅,不甚在意,慕希晨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也怡然自得,而庄谨言则从来儒雅温润,除了商锦夜,更是从不在意其他女人的目光。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三个人倒也安得自在。
待锅中沸腾时,锦夜一声欢呼,拿起勺子便不客气地捞起了东西,只是还没盛进碗里,那勺子便被慕希晨接了过去,将一勺子的东西倒在他自己的碗中,再一样一样用筷子挑出来,在刚才服务员端上来的那碗开水里涤过了再放进锦夜的碗中。
这么一下,菜式上的麻辣鲜香全都被开水涤过,留在那碗里,锦夜眼巴巴看着自己碗中早已经没有颜色的东西,撇起了嘴。
“不想吃?”慕希晨镇定自若,仍自顾在那碗中洗着菜上的辣油。
锦夜瞪他一眼,竟不知如何回答,再抬眼看时,桌对面的庄谨言丝毫不抬眉,正对付着自己碗中的东西,她便越发忿恨,侧眼看向慕希晨英挺的侧脸,满眼不甘地嘟囔,“这哪里算是吃麻辣火锅嘛。”
慕希晨闻言,手中洗菜的动作微顿,“这满屋子的麻辣味儿,还不够你望梅止渴?”
锦夜一听这话,当场便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庄谨言听了之后,缓缓抬起了眼来,本以为锦夜当真会伶牙利齿反驳上一番,谁料竟默不作声地埋下了脸去,继续对付着碗中的东西。
吃到一半时,锦夜起身去了洗手间,只留两个男人相对而做。
“喝一杯?”慕希晨提议,而后,也不等庄谨言拒绝便招手叫上了两瓶啤酒,打开瓶盖倒出两杯,递到庄谨言的面前,“我知道你们明天有竞标会,一瓶啤酒而已,不碍事。”
话说到此,再拒绝倒是不尽人情,庄谨言接过杯子,两人一碰,各自抿了一口。
庄谨言看着慕希晨微皱了眉,轻轻一笑,“这酒不合慕总的口味吧。”
慕希晨放下杯子轻笑,“庄总言重了。”他说着,继续着刚才洗菜的动作,沉默了少顷又继续道,“我其实没有太多的讲究,就算有,也不过是饭桌酒席之上逢场作戏而已。”
他挑起一筷子菜放进锦夜的碗里,看着她碗里的东西堆成了小山,这才放下了筷子,“我对吃喝没有太多的挑剔,记得刚到香港的时候,我父亲家里有人专门处理我生活起在,到了后来,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跟如墨、浩然还有清扬他们一起的时候,就更没有了这些讲究,家里对待我们,不像是对待纨绔,倒像是真的逼着要我们学出些什么东西来,很多事也都要我们自己去解决。”
言下之意,他并不似外界看来,是个高高在上的富二代,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讨着不痛快的。
庄谨言显然有些惊讶,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问道,“你当年是为了什么离开的?”
话音落下时,慕希晨正倒着酒的手微微一颤,有几滴酒液溅出了杯子,滴到他的手背上,先是一个泡沫,而后渐渐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一点点带着酒气的水渍。
他为什么离开?
慕希晨抬起眼来看向庄谨言,似乎想从他平静的神情中看出隐瞒着的情绪波动。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这样定定地望着他,像是一个执着着想要挖出历史真相的人。
“你知道锦夜当年为什么离开了我?”慕希晨突然反问,庄谨言明显一愕。
愣了半晌,摇了头,惊异道,“她为什么离开了你?难道不是你突然离开吗?”
慕希晨呆住。
十年前的那段时光,在两个人的记忆和语言中交错着,似乎有个真相被谁掩埋了起来。
而他们显然都不是知情的人。
慕希晨的心跳微快,眉微蹙着,似乎有什么想破胸而出,却又找不到出路,只觉得气短胸闷,一时情急,端起杯子大抿了几口酒。
而庄谨言望着他怪异的模样,并不再开口,间或望一眼锅中沸腾着的气泡,似乎陷入了沉思。
“哇,你们喝酒呢。”直到商锦夜的声音响起,
两人才回过神来。
而她已经神情自若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对着那一大碗东西大快朵颐,有未洗净的辣椒片辣了嘴,她猛吸了口冷气,拿着手当扇子扇着自己大张的嘴,满脸通红,额上还能渗出细细密密的汗,连鼻尖上也挂着汗珠,而后双眼四下里满桌子搜寻,一见慕希晨面前的那杯酒,两眼顿时发亮,二话不说,端了起来便猛灌了几口,慕希晨想拦都拦不住。
——
吃完了火锅出来,锦夜仍是意犹未尽,拉着两人四下闲逛着。若不是庄谨言提醒了她第二天还有个竞标会,她估计都会有通宵的打算。
回到了酒店,经过前台,锦夜轻轻捅着慕希晨的腰际,她觉得他有些怪,今晚的晚饭刚开始还挺好,到了后来越发沉闷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本以为是跟学长有了口角,可又不像,她闹不明白,却仍提醒,“你还没开、房间。”
一句话提醒,慕希晨收住了脚步转眼看她,走在他们身前两步远的庄谨言也回过了脸来。
慕希晨冲她眨了眨眼,刚才一路上的沉郁和思索此时像是外衣被他褪去一般,只笑得邪魅,附在她耳畔轻言细语,“你开了就好,花那冤枉钱做什么?”
商锦夜的脸腾一下便红了起来,还来不及多说什么,慕希晨已经架着她进了电梯。宽敞的电梯里就他们三个人,庄谨言的目光探究地扫来时,锦夜忍不住便垂下了脸去,庄谨言似有觉察,心中微微一颤,别开了眼。再出电梯,走到房门口时,锦夜拿出了房卡,庄谨言回过脸朝她笑着道晚安,正好看见了慕希晨冲着他礼貌地一笑,还有锦夜被他轻揽进门时,一脸上彻底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