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一巴掌给他还回去？”
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涂抹着清凉的药膏，樊天昊忍不住问。
苏雅茉愣一愣，看着镜子里的他：“你说什么？”
“那天在酒店，那个女人打了你，你都立即一巴掌还回去了。为什么今天，你却平白的给他打而不还手？”
被迫回忆起那件事，心里忍不住又是狠狠一扯。苏雅茉咬咬唇，停顿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太震惊了，忘了。”
“震惊？忘了？”樊天昊也跟着一愣。
苏雅茉点头：“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对我动手。”
她就这么信任他？樊天昊觉得自己心里轻轻的一阵刺痛。
缓缓闭上眼，苏雅茉低声说道：“当初，我们约法三章，他不对我家暴，我就答应嫁给他。五年来，他说到做到，从来没有碰过我一根手指头，我们的日子也一直很平静的过着。可谁知道，现在……哦，对了！”突然睁开眼，嘴角轻扯，“我都差点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那个约定早不奏效了，他要打我，情有可原。”
清晨温暖的光线下，她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血色，除却右边脸颊上那五根红红的手指印，到处都是一片惨白。幽幽的话语从她轻轻开启的唇缝间逸出，在空寂的室内飘荡，嗓音平淡，不带一点感情，也没有任何起伏，好像一个旁观者用最直白的语言在向路人叙述着简单的事实。
“呵呵，这么说来，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责怪他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活该，用那种话刺激他，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吧！不管再怎么内敛，他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越是能隐藏自己脾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才越是厉害。我，还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
轻轻笑着，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一丝自嘲。明明知道笑起来会扯动脸上的伤痕，她却还是忍不住要笑给他看。
樊天昊拿着药膏的手停在半空，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苏雅茉还在对着镜子里的他轻轻笑着，轻声说道：“其实，你不用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也还没到那么惨的地步。那次我不也打了你一巴掌吗？今天有人给你还回来了，还是变本加厉的，你该高兴才对啊！”
“别再说了！”
绞尽脑汁，还想和他说着什么，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突然把她包围，苏雅茉刚刚冒出喉咙的话又缩了回去。
“樊先生，你……”
顿一顿，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抱她抱得很紧，紧到她推不开的地步。
而且，她发现，她坐着，他站着，他们两个的高度配合得刚刚好。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抱着她的肩，他的下巴正好抵住她的头顶，而她的脸，就埋在他的胸口。右耳微微贴服在他的胸膛上，隐约可以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还有他比虞世靖清亮许多的声音——
“别再说了。这种伤心的事情，还想他干什么？全都忘了算了！”
就这几句话，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仅仅是这样而已，却已经给了她的内心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苏雅茉觉得有几分恍惚，神智都开始飞扬起来。
多久，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
还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被爸爸抱在怀里，但是爸爸最终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她们母女；和韩智在一起的时候，每每分离，他也要紧紧拥抱她一次又一次，然而最终，他和佩佩走了；和虞世靖结婚后，他一直很忙，很忙很忙，连和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多少，那又何谈来抱她？现如今，自己却被一个并不算熟悉的男人抱在怀里，在他身上得到了安慰，这算怎么一回事？
摇摇头，强行把飞扬的神智拉扯回来，苏雅茉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要眷恋这种异样的感觉，大力推开了他：“樊先生，谢谢你的安慰，我好多了。对不起，今天在你面前这么失态，实在是太丢脸了……我去洗个脸。”
然后，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出门去。
樊天昊没有勉强她，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
而等到听见卫生间的们砰地一声死死一关上，他也突然闭上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右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一抹苦笑悄悄的浮上他的嘴角。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过去到现在，多少女人在自己跟前哭泣过，哭得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的，不胜枚举。哭得比她好看的更是数不胜数。但是，除了母亲以外，不管那些女人怎么在她的面前装可怜，他都从不会为任何人感觉到心疼。但是，现如今，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是着魔了吗？居然在看到她红红的眼睛的时候，他却结结实实的感到了……一阵荒谬的心疼？也是这阵心疼的感觉促使他伸出手去，把她牢牢抱在怀里。
低下头，看着自己拥抱过她的双手，他的神智也恍惚起来。身体仿佛还留存着一定的记忆，他记得，自己伸出手，按上她的肩，然后，毫无困难的就把她纳入怀中，紧紧搂住。成熟纤细的身体，优美的线条柔顺的贴合在他的身上。他的拇指插（禁词）入她的发际，他的下巴在她的一头乌发上轻轻摩挲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她身上那股形容不出来的好闻味道在他的鼻端萦绕，让他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慢慢抬起手，嗅闻着拇指指月复上残留的那点清香，樊天昊发现，自己有点……口乾舌燥。
吱呀——
轻轻的门响，苏雅茉已经收拾好自己走出来了。
慢步走向厨房的方向，在拉开厨房的玻璃门之前，她回头，见到慢慢走出房间是樊天昊，对他轻轻一笑：“樊先生，你想喝点什么吗？绿茶可不可以？”
面对她故作轻松的笑容，樊天昊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又被狠狠一撞！
“如果可以的话……”
清清喉咙，他慢慢垂下眼帘：“水，给我一大杯水。最好是冰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