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雨纷纷,天街小雨润如稣。
雨中的月夜是美妙的,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溶溶的月光,女乃水一样透过伞状的洋槐树枝桠,洒在山村小道上,投下一束束光圈,淡淡的光影像萤火虫似的在月光下飞舞着。
溪流的上空升起袅袅炊烟,好像一个个身穿白纱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在月光的照耀下婀娜多姿。
良辰美景,却无人有心去欣赏。
山风在耳畔呼啸吹过,急促的脚步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响荡在冰焰国一狭长幽深的山道上。
两条纤细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跋涉着,时不时的回头,惟恐后来的追兵逼近。
“秋纹,小心脚下的石头!”拖着疲惫凌乱的脚步,在山地间四处张望,寻找可行之路的苏婉宁回头对着身后一名黄衣女子焦急地说道。
山风吹乱了苏婉宁的一头秀发,她的盘发已松散,一袭紫色的衣裳早已褴褛不堪,但连日来的狼狈奔逃,依旧不能掩盖住她的耀眼芳华。
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那双巧笑倩兮的美瞳内,此刻却隐含着深深的忧虑与哀愁。
即使逃亡之路曙光遥远,但苏婉宁依旧保持神色镇静,将自己的紧张与慌乱压在心底,不让同行的另外一个人看出来。
“小姐,我,我…。走不动…。走…。不动了——”当眼前出现两道叉路时,被叫做秋纹的女子急促道。
秋纹手捂着腿部,火辣般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几乎要软瘫下去的她,剧烈地喘息着,那胖胖的圆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爱笑爱闹的活泼,脸色已是煞白。
好疼,好渴,好饿,好累,好困——秋纹困倦地只想躺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秋纹,坚持住——”闻至身边人沮丧的话语,苏婉宁转头一把扶住秋纹摇摇欲坠的身子道。
“小姐,你,你先走…。不要…。管我——”被扶住身子避免了摔倒的秋纹,在站稳后对着身旁的主子道。
“秋纹——你别胡说——”听道秋纹的所言,看着她右腿下部一大片一直都没有干涸的暗红,苏婉宁那张美丽的脸上此刻露出了脆弱与心痛的表情。
如果她拒绝惠晴想要那个芙蓉冠的要求,她便不会参加那个所谓的才艺大赛,无心之举,却让她一战成名,惹上滔天大祸。
如果娘亲不贪财,她便不会狼狈逃亡。
如果不是秋纹舍身相救,落坡摔伤腿的就是她。
所以她,苏婉宁此刻怎么可能扔下秋纹独自离去。
“秋纹,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扔下你的——”
苏婉宁眉目如画,脸上有着悲伤与忧愁,但更有一种誓死绝不离弃的决心。
“小姐——”
谁都不想死,苏婉宁坚定的眼神,燃起秋纹那颗本已是万念俱恢的心,她大叫一声扑进苏婉宁的怀里嗷嗷大哭。
看着怀里痛哭的女子,苏婉宁的眼眶也红了。
但是苏婉宁并没有过多的沉浸在伤感中,而是考虑着秋纹的伤腿该怎么办?她们又该往眼前哪一道叉路口走,收回心神的苏婉宁,全神贯注的打量着眼前两条叉路,弯弯的柳叶眉蹙结着,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使整张脸增添了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松散的秀发被夜风撩得越来越高,漫天飞舞。
思考中的苏婉宁正要开口让秋纹先歇息一下,但一个无意的回头,却望见对面山头蓦然转出一团火光。
那团火光一定是火把,举着火把的肯定是一队人马,苏婉宁敢肯定。
很快,那对人马集合了一下,随后扬起尘土,气势浩荡地朝这边追来。
“秋纹——他们追来了——我们快走——”见至,苏婉宁惊慌地叫道。
秋纹闻身转头望去,本已沧白的脸色更加沧白,不知道追兵是否发现山这头她们的行踪,两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那便是——逃。
苏婉宁扶着秋纹便往一条叉道上狂奔。
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管苏婉宁和秋纹如何努力,都不能拉远与火光的距离。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与马蹄声,苏婉宁知道照这么下去,她们很快便会被发现,被抓到。
既然如此,她只有选择奋力一博,希望老天爷能开恩,让她与秋纹能躲过此劫。
“秋纹,我们去那边吧!”
在奔跑时坡下的一片阴影便被苏婉宁发现,此刻苏婉宁对着半挂在自己身上的秋纹道。
借着月光,秋纹看清了自家小姐所指之地,那是一片玉米地,挺拔笔直的玉米秸虽已摘果,但仍旧有一人多高,密密丛丛的玉米地不仅是个极佳的隐蔽之地,并且跨过玉米地便是一片密林,那是能逃月兑的希望。
虽然此刻她们的位置要下到玉米地很危险,但秋纹没有犹豫,咬着唇点下了头。
山风,将坡边的两袭紫黄衣裳,吹了开来,兜满了风,远远望去,就像两只一紫一黄的蝴蝶,在漫天秋风凄切叫声的山野里飘动。
“爷,没脚印了!”翻越了这座山头,一个青衣男子勒马返回,朝着马背上的主子安辰宇喊道。
闻至,沐浴在银白月光下的年轻男子安灿辰眯缝起了眼睛。
安辰宇虽着一袭褐色对襟长袍,但因便于长途的追捕,长袍被他捞高系在腰间,露出同色束腿长裤,显得身材颀长挺拔。
一改以往文质的面态,安辰宇此刻面容严肃,薄唇坚毅,眼神若猎豹般凌厉,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安辰宇下马,在扫过地上消失的湿泥脚印后,便站在坡地之上开始端详周围的一切来。
今夜本是苏婉宁的大喜之日,结果她前晚竟携她的婢女趁夜逃了,他追捕了一天一夜了,费了太久的时间与精力,他不能让苏婉宁逃了,如果她逃了,不仅他近三十个时辰的功夫白废了,寻芳阁也会倒大霉,而他与爹,妹妹,还有他那个名义上的母亲将会受此迁连。
因此,安辰宇握紧拳头,非常的认真的查看四周,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不久后,环顾四周一圈的安灿辰笑了,眼中尽显得意之色。
他嘴角一勾,打了一个手势,随安辰宇而来的十来个爪牙们全部下马,与他一起向坡下的玉米地而去。
风呼呼地刮着,雨如银丝般,很细,很绵的在天空中飘扬,如同那飘浮的柳絮般迷绵。
苏婉宁与秋纹在安辰宇来到坡地时,便已狼狈的逃入了玉米丛里,逃跑让两人精疲力竭,心脏超负荷的运转,那颗滚烫的心似乎在两人的胸腔间喷薄而出,主仆两人气喘如鼓,汗透浃背。
虽入玉米地,但处在边缘的她们还是很危险,当她们决定向玉米地中央而去时,坡地上响起的声音,让玉米地里的两人大惊失色。
她们随既立即趴倒在地,忍着恐惧,害怕,慢慢的在被雨水浸湿了的泥土里匍匐前行着,生怕暴露了她们的行踪。
咸湿的汗水不停落下,与雨水混合一起流入苏婉宁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痛,她头发蓬乱,双目因为连日来的奔逃无暇休息而充满了血丝。
她已逃不动了,可为了不被抓回去,她强迫着自己,轻声鼓励着与她一样疲惫的秋纹。
就在两人快要接近玉米地中心时,寂静的夜空里传来了唰唰的快速翻动桔梗声,爬行的两人闻至同时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
“小姐,小姐…。怎么办?”秋纹哆嗦着,惊恐的看向苏婉宁。
苏婉宁脸色一变,强迫自己镇静,轻掀樱唇道:“我们会没事的,秋纹。”她虽然故作镇静,但话语间的轻颤还是泄露了她同样惊恐的心。
秋纹咬着唇,无力的点点头,颤抖着,随苏婉宁继续在田地里前行,这时绵雨已是汩汩的快速滴落。
慌乱着,惊恐着,就在苏婉宁与秋纹快爬至玉米地中心时,散发着玉米叶清香味的空气里传来了男人的喊话声。
“苏婉宁,你逃不掉了,速速现身,别再做无谓的反抗了。”
男人清亮的嗓音如地狱里恶鬼的夺命歼,安辰宇来了,这个意识让苏婉宁停下了脚步,再次屏住了呼吸。
然尔苏婉宁只是顿了顿,抹掉迷糊了双眼的水液,扶起因安辰宇的喊话而软倒在地里的秋纹,继续前行。
就如安辰宇所言,苏婉宁是在做无谓的反抗,但如果不做,下场有多惨,可想而知。
既然不想下场惨裂,她就只能继续奋力相博,哪怕是无用功,她也要博,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安辰宇只喊了一句话后,便不再出声,对于苏婉宁的未现身,也不急,也不恼,要走出这一大片玉米地到达彼岸还是要很花功夫的,特别是在不被人发现的状况下,反正已是襄中之物,也不慌这一时。
安辰宇嘴角一勾,鄙笑着,静静的看着弥漫在雨中的玉米地,等待着他这个举止优雅的妹妹崩溃,将穷途末路的她们逗弄于掌心的滋味让他很愉悦,安辰宇很喜欢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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