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踏人心是件很好玩的事。
秦淮景爱玩人心。
就如他在商场上,从不给人留下后路,冷血无情。
他喜欢给那鐾失败者一个选择,当然,那种选择和生不如死也差不了几分。
苏婉宁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不让自己在意,泪却止不住的流,耳边男人邪恶地狞笑,挥之不去,都在讽刺她。她是下贱又肮脏的。
看着无声流泪却不得不迎合的女人,秦淮景自大的心被狠狠填满,他愉悦的闭上眼尽情享受。
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风,是子夜时分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柳梢、树叶,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在大兴的每一条街道上漫卷着,奔突着……
这是一个夜黑风高,万物生养的时辰,一道瘦弱的身子却从大红高门内走出,缓缓的在寂静的大道上前行着。
女人步履踉跄,东倒西歪,狂风将她挽起的秀发,破烂的衣裳吹乱,渗着血的鞭痕清晰可见,鬓角的散碎发丝吹到脸上,迷了她的眼。她将衣裳攥地紧紧的,可风还是能跑到她衣裳里,吹进她的体内。
回忆就像脚步,每走一步那痛苦的经历便尾随而来,既使苏婉宁不要去想,它却如影随形,男人的践踏,女人们讥笑的目光,总在脑子盘旋挥之不去。这些痛苦的经历总在一遍遍的提醒她,她是怎样的卑微,低贱。也许明天整个大兴的青楼都会知道她苏婉宁是如何的愚,如何的低贱了。
虽然伤害已经过去,不可以更不可能改变,但却深深的烙入苏婉宁心中。
夫子说过其实不管是痛苦的回忆,还是开心的回忆,都是一种享受,一种来源生活的享受,时间久了,就不觉得痛苦了。
是啊,这是一种享受,非人般的享受,从今以后她苏婉宁在众人面前就是一玫低贱的小草了,虽然小草低贱但却顽强,不怕风吹、不怕雨打、不怕日晒,生命被一次次摧残,还是会顽强的站起来。苏婉宁,你该感谢秦淮景的,他让你彻底放下了自尊,低到尘埃的你,获得了非一般的重生。
“呜呜~”
该高兴的,可心为何这般疼。
如果可以,苏婉宁也不想成长,可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成长。
苏婉宁抹掉脸上的泪水,将吹乱的发拢聚,忍着疼蹒跚前行着。
此刻的她需要找一家客栈,洗个热水澡,吃个饭,睡个觉,再找个大夫。
敲开一间客栈门,苏婉宁从腰间取出一枚银佩花递于满眼惊诧的小二眼前,这是她可以住店的保证,小二虽有犹豫,但掌柜看在金钱的份上也让她进了店。
苏婉宁太累了,这一觉睡下再醒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醒来后苏婉宁口干舌燥,浑身发热,刚一撑起身子,一阵眩晕立刻向她袭来,她摔倒床,模着自己热乎乎的额头,她知道自己发热了,也知道发热的原因。
她需要一个大夫,可是她张口不仅发不出一声响,反而感到一股火辣的疼痛在嗓子里呼啸。
事到如今,不想死去的苏婉宁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她咬牙切齿撑起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床,可在眩晕过后,她又咬紧牙关继续努力。
终于在第五次尝试后,苏婉宁成功了。
她深吸一口气,跌跌撞撞的向前冲,还好,在快要摔倒时握住了门杠。
也许是怕她死在客栈里,小二很快便请来了大夫。
鞭伤多却不深,并未性命之忧,大夫为其开了内外服用的创伤药后,便接过苏婉宁递到手里的一对白玉耳环离开了。
坚难的吞下食物和药后,苏婉宁为自己上过创伤药后便睡了过去。
因为鞭伤的原因,苏婉宁不能立即离开大兴,她只能暂时呆在客栈里养伤。
身上钱财有限,她不可能一直养到康复才离开,在退烧后的第四日她便决定明儿上路。
虽知母亲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也许如今阁内爪牙已在四处寻她,但苏婉宁还是得出门一趟,从小二那赊了一套旧衣,苏婉宁女扮男装趁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的前行,生怕被寻芳阁爪牙发现。
先去当铺将身上的首饰换成了银票与碎银,再去采购两套衣裳后,苏婉宁便不再逗留往回走。
回到客栈,洗漱一翻,她便躺进了被窝,明日她就要离开这里,得早睡早起才行。
虽是睡了十来个时辰,但对于身心疲惫的苏婉宁来说,那仍是不够的,合上眼,她很快便进入梦乡。
这一觉并不如昨夜般安稳,苏婉宁在梦中很快发恶梦了。梦里秦淮景想要羞辱她,无论她怎么哀求他,他都不放过她,她挣扯,却被人死死压在地上,愤恨的回头,压得她不能动弹的竟是娘亲与继父,她大叫,向一旁的安惠晴寻救帮忙,她却无动于衷,与安辰宇一同冷眼旁观。
男人的狞笑与家人的无情,如鞭子般狠狠抽在苏婉宁心间。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
大叫一声,苏婉宁从梦中惊醒。
浑身湿透的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身子颤抖不已。
不要怕,不要怕,这只是一个恶梦,苏婉宁不停的告诉自己,可心中的恐惧却如跑纱的锦段般越撕越大。
恐惧,憎恨,将苏婉宁团团包围。
她狠狠咬着唇,长长的指甲深陷皮肉内,借由疼痛来驱赶既将歇斯底里的发作。
床上的人儿在奋力博斗,而哪些伤害她的人却安稳沉睡着。
这是一场身心互击的较量,直到夜幕掩去,迎来曙光才得停息。
虽是取得胜利,但躺在床上的苏婉宁却汗流夹背,浑身无力,听到走道上传来的说话声,她这才知道天亮了。
黎明即将到来,远行的人该上路了。
很累,苏婉宁感到心身疲惫,很想睡一觉,可她却不能。
她必须起床,必须上路,在寻芳阁的爪牙找到她之前离开冰焰国。
拖着疲惫的身子,苏婉宁快速穿衣洗漱,喝完清粥拿着馒头便结帐上路。窗外天边已微泛起一丝白鱼肚。
清晨的大兴,被晨雾蔼蔼的笼罩着,街道上还静悄悄,寥寥无几的路人,商铺紧闭,一切宁静祥和。走过空旷静谧的街道,迎着暗灰微弱的晨光,一身粗衣男装打扮的苏婉宁快步向铁红色的城门走去。
一切顺利!
为自己的好运,苏婉宁满心愉悦,未曾发现身后一抹黑影驻立在街心随风摇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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