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近来喜事连连,先是侧妃有孕,再是皇上亲赐水溶“尚方宝剑”,命他到扬州一趟。当然,这下扬州的事,自然是极为机密的。
李侧妃本以为水溶听了自己有孕的事后会欣喜万分,哪知道水溶只淡淡地表示知道了,连自己的院子也没来,就再也忍不住,亲自扶着杏儿来找水溶。
几天不见,水溶憔悴了很多,李侧妃看着也心疼,想到又是因为思念那林庶妃引起的,心中就恨恨不平。面上却是笑嘻嘻的,上前行过礼,就柔声劝道:“爷,才几天不见,您又清瘦了不少,您是府里的主心骨,可不能垮下去啊。看在小世子的份上,一定要保重啊。”
李侧妃的一番话说得楚楚动听,水溶却觉得刺耳。上次她送黛玉花,水溶直觉并没那么简单,无奈一点根据都没有。黛玉被大火烧死,水溶也觉不会那么巧,自己才离开没有一个时辰,黛玉怎么会睡得那么死,就连大火烧起来都不知道?
想到黛玉活生生地被烧死,水溶的一双眼睛冒出了火,双手紧紧地攥着。见李侧妃依然巧笑嫣然地站在一边,就压下了火,淡淡地说道:“本王这些日子正准备皇上交代的差使,不能到你那里去。你既已有了身孕,就该好好歇着才是,不要到处乱跑。至于‘小世子’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王妃生的孩子才是世子。”
李侧妃听见这话,心里不快,可又不敢说什么,见水溶面上淡淡的,只好说道:“妾身会记住王爷的话的,以后不到处乱走就是了。”
“嗯”,水溶应了一声,又道:“要是觉得身子撑不住,可以让王侧妃、齐庶妃帮着料理家事。”李侧妃忙接道:“不用了,妾身操持的过来的,不行还有杏儿帮着呢。”
水溶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杏儿只不过是个丫头,怎么能让她管理府里的事?”
李侧妃见水溶面色不豫,忙道:“是妾身疏忽了,既这样,就让两位妹妹一起帮着料理吧。”见水溶无话,就告退了。
水溶站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信步走了出去。不觉又来到黛玉的坟前,水溶苦笑了一下。看着旁边有一株开得正盛的桃花,就抬手掐了一枝,插在黛玉的坟上,后退一步,端详了一下,两行清泪不觉流下来。
水溶哽咽着道:“玉儿,原谅我这么叫你。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喊你玉儿的,只是我从来都没叫出口!这些日子你在那边好吗?你不知道,你的这一别,让我真是痛不欲生啊。其实我早就爱上了你,也许连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水溶悲伤不能自抑,说不下去了,顿了顿,又说道:“玉儿,那次我在街上买了一支发钗、一对耳环,本想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你不知道的,我从来都没给女人送过东西。”
水溶傻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我却听到了那些流言,嫉妒、愤恨,使我昏了脑袋,才会想到那一出,用宝玉来试探你,连给你分辨的机会都没有。我真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水溶用手拼命地捶着自己,悔恨不已。半天,方才停下来,又对着黛玉的坟说道:“玉儿,我过些日子就要到扬州去了。你不是以前在那生活过一段时间吗?那儿有你和父亲、母亲生活的足迹,你想去看看吗?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到我的梦里说一声,好吗?”水溶说到这儿,已是泣不成声。
成行的日子到了,水溶回头看了一眼清漪园的方向,挥手辞别了府中的一干姬妾,自带着一群人出发了。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几日就到了扬州。
水溶一行悄没声地住在了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客栈里,也不见官,每日里只微服到外查看。此行的目的,就是查出扬州的盐税亏空。因为扬州盐枭众多,盘根错节,有的和朝中的大员也私相勾结,严重影响了国家的经济发展。
皇帝水笑天鉴于形势的严重,这才亲派了水溶下来调查。又特意嘱咐他一定要暗中查看。
水溶连着查访了多日,终于有了眉目。又调出前任巡盐御史的卷宗看了,方才放了心。这前任巡盐御史就是黛玉的父亲——林海,表字如海的。
水溶自是上心,想着他一生清廉,现在唯一的女儿还死在自己府里,真是心中有愧啊,就亲自坐了船,来到姑苏。
这是林如海的祖居地,也是他夫妻二人最终的归宿地。水溶下了船,先打听了他的坟茔,亲自置办了酒肉菜蔬,让人担着来到坟前。
水溶在坟前执了子侄礼跪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方含泪道:“岳丈大人,小婿看您来了。您一生正直清明,独有的一个女儿也给了小婿,小婿却没能护好她,愧对您老人家啊。”说到这儿,水溶又想起黛玉那纤弱的身子,不禁泪洒纷纷。
把菜蔬都摆上,水溶又拜了几拜,方起身离去。等他走了没多久,水涵带着一个蒙着白色面纱的姑娘也来到了这里。
那姑娘就是黛玉,她跟着水涵也来到了这里,想看看父母亲。谁知道,水溶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到了,两个人就这么擦肩而过。水溶本以为黛玉早就被大火烧死,正痛苦万分,哪能想到黛玉也来到了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