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在水溶后面,浩浩荡荡地向菊园走去。杏儿守在门口,早就看见了,忙爬跪在地上,向水溶磕头哭道:“王爷,您可要为夫人做主啊。孩子没了,夫人半条命也没了。”
水溶不耐烦地走向屋里,只见李侧妃正半靠在床背上,脸上半点血色也无,神情也呆呆滞滞的,不禁走上前,轻声道:“我回来了。”李侧妃如同大海里捞起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珠儿也活泛起来,一把抓住水溶的衣角,大声哭道:“请王爷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没了孩子。”
水溶一听孩子,心内也是如蛇啮一般,更加怒上来,吼道;“把菊园的丫头、婆子、小厮一并带上来,今天本王要一个个的审。”不一会儿,丫头、婆子的就跪了一地,见水溶发怒,一个个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水溶逡巡了一下,发现以前黛玉住的清漪园里的小丫头子莲儿也在,就疑惑地看向李侧妃。杏儿在一边低声回道:“自从林庶妃走后,夫人看她可怜,就把她叫到这院里。”
水溶刚要点头,转而一想,又问道:“清漪园里不是还有个小丫头吗?她怎么没来?”杏儿忙恭敬地答道:“她叫瑾儿,说是要在那儿守园子,夫人就没勉强她了。”
水溶点了点头,看向满地的下人,思索着这些人谁能接近李侧妃。水溶先让人把粗使的婆子带下去,因为这些人只负责打扫庭院,平日里连个二门都进不了。
剩下的一些小厮也是很难接触到内院的,水溶也让人带下去了。现在院里跪着的就是一些有脸面的丫头们和厨房的婆子了,她们有的管茶水、有的管饭食,有的管簪环裙袄的,只有她们是最有机会下手了,这些人得好好审审了。
水溶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搓揉着下巴,似是不经意地说道:“这些人都是能够接触上侧妃的人,每个人都有嫌疑,要是今天本王审不出来,明儿个找人牙子都卖了算了。敢害本王的孩子,这院里的人都有罪,本王也不缺几个人,以后再换新的来吧。”
底下的人听了个个战战兢兢,她们的身家性命可是都握在人家王爷手里的,自己可算个什么呢,还不如赶紧撇清的好。
先是厨房里的张妈开口了,因为她专管饭食上的事,侧妃出了事,先要怀疑管这个的。她抖索了两下,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奴在府里是做老了事的了,最是知道规矩的,这样的事就是借老奴一千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老奴无儿无女的,断不会做这个孽。王爷明鉴,这厨房上的事,老奴虽掌管着,但从来都不敢自专。都是让杏儿姑娘请示侧妃后,才做出来的。老奴做饭菜的时候,一边都是有帮手的,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单做过,这一点,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说完,张妈就碰了几个头,跪在一边的两个仆妇也都随着说道:“王爷明鉴啊,奴才们都是给张妈打下手的,张妈的话都是实实在在的话。”
水溶听这些话毫无破绽,又都有人证,也就想到:在饭食上做手脚看来很难,一出了事首先就要怀疑到她们。况且这几个人除了张妈,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平日里厨房里的位子都是人抢着干,又是个肥差,她们也断不会误了自己的出路的。
想罢,就让人把这几个仆妇也带了下去,剩下的就是几个有头面的丫头了。既然吃食上不好做手脚,这些丫头们也没那个胆量明目张胆地在端饭菜的途中下毒,况且每顿饭都是好几个人一起端回来的,恐怕没那个机会。
水溶回过头来,问李侧妃道:“你再好好儿想想,近来有没有谁特意送了你什么点心、补品类的?或是一些女人家的东西?”
李侧妃凝神想了想,回道:“府里的几个姐妹知道妾身有孕,倒是送了一些,不过妾身没什么胃口,都赏给下人们了。”
齐庶妃站在一边,手里绞着一方帕子,暗道:“真是个狐狸精,府里的人个个都被她算计了一遍。幸亏自己不会那么笨,在点心里下毒。哼,倒是要比一比,是谁更胜一筹。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看看谁斗得过谁?”
站在一边的几个姬妾都默不作声,水溶想到:这李侧妃还真是狡诈,料是这么着,还是着了人的道儿。看来自己府里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啊,这要都是男人的话,上阵杀敌报国倒是些好料。只是这些人斗来斗去的无非都是争宠,这个倒也可以理解,只是动到自己的孩子可就不能原谅了,倒是要一个个地揪出来。自己也没工夫成日和这些女人斗心眼,还是黛玉合自己的心意啊。
水溶想着这些女人们成日里尽是这些拈酸吃醋的事,不禁烦上来,却又忽然想起了黛玉,连自己都觉得惊讶,怎么在这样的场合下,自己也会走神了?
众人见水溶在那摇头叹气,只以为他心烦意乱,哪知道他真正的心思!王妃走上前,轻声劝道:“王爷想必累了,刚回府还没歇息,饭也没好生吃,就遇着这样的事。要不,放在明天再审可好?”
李侧妃可不想让水溶就此离开了,听王妃那样说,就哭道:“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好不容易才盼得王爷回来,妾身的冤屈才有望昭雪。若是明儿个再审,谁敢保证那些杀才们暗中动了手脚,毁了物证?姐姐也没有生养过孩子,怎能知道那种丧子之痛?”
王妃被她抢白的一句话都回不上来,脸上气得青红不定的,两手紧紧地绞着帕子,浑身哆嗦着。
水溶听见不像话,出口喝道:“王府里没有规矩了吗?王妃和本王说话,哪容得你在这儿插嘴?本王要不是因为孩子,哪会费这番心神?往日让你管理府里的事,是因为知道你是个守规矩的人。要是这样,这府里也断容不下不知道上下尊卑的人。”
李侧妃见水溶动怒,一声儿也不敢吱,只好低着头辩解道;“妾身这不是也为这事儿着急吗?孩子没了,王爷不是也心疼吗?王爷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妾身才怀上一个却没了。”说着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水溶皱眉摆手道:“好了,你不要说了,本王心中有数。”
说着就让人请来太医,他倒要问个明白,究竟这院子里有什么有碍的东西,可以致孕妇滑胎。
水溶想的没错,饭食里不好下手,那么只有在李侧妃经常接触的物件上了。一时太医来了,见过水溶后,水溶吩咐道:“你在这院里仔细查看了,看看什么东西会使妇人滑胎的?”
府里的姬妾都退到屏风后,太医方在院内屋中仔细地检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