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子期尖叫着坐起来,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敢相信她刚才看到的一切。
“怎么了?”密州迷迷糊糊的也被惊醒。
莫儿赶紧执烛过来,子期环手抱住胳膊,心有余悸的看看身旁仍穿着白色寝衣的密州,才知道刚才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密州揽子期入怀:“傻丫头,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子期摇摇头,不敢再回想梦到的事情。
“睡吧,只是个梦,不要想了。”密州示意莫儿撤下烛火。
“不。”子期躲在密州怀里,她不想再一次陷入绝望的黑暗中。
密州抚着子期的头安慰道:“好,好,烛火不撤了。莫儿,将殿内的烛台全部点着罢。”
于是春移殿彻夜灯火通明,子期才又勉强睡了过去。等她醒来之时,烛火燃尽,天已大亮,密州业已去早朝。
食案上放着刚端来的朝食,一碗芙蓉粥,一盘清蒸鲂鱼,一叠盐渍荇菜。一例的清淡,但子期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莫儿,你说子聿哥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啊?”子期总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个梦。
莫儿宽慰道:“小主一定是收到那封信之后想得太多了。赵子好端端的等着做新郎,怎么会有事呢?”
“禀夫人,太宰求见。”主仆俩正说话间,素文进来禀报。
“让他在外殿候着。”子期心下疑惑,自她入莒以来,从未过问过国事,太宰祝伯她也仅仅是在太后寿宴之时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他主动来找自己,一定有什么事情。
子期到得外殿,见太宰身后还有一个带着大木盒的小跟班。
“祝伯见过夫人。”
“不知太宰大人到访所为何事?”子期懒得客套,直入正题。
“莒国秋季阴冷,祝伯怕夫人受寒,特将鲁国大夫季文子赠与小臣的狐裘大衣献给夫人。”祝伯小心赔笑道,细小的眼睛里透着精明。
他身后的随从走上前来,揭开手中的木盒,将里面叠放着的狐裘大衣展开。此大衣通身雪白,毛色鲜亮,绝非一般的狐皮大衣可比,一看便知是珍品。
一出手就是这么昂贵的礼物,这个祝伯一定有事。子期斡旋道:“所谓‘无功不受禄’,太宰大人客气了,如此贵重的东西,实在是受之有愧。况且,君上已置备了不少衣物了。太宰还是将它留作自用吧。”
“君夫人言重了。不瞒您说,下臣今日来确是有事相求。秋猎之期将之,鲁成公羡莒国山灵水秀、百兽率舞,故欲带领猎队到我莒国狩猎。”祝伯边说边窥视子期的反应。
季子期一脸严肃道:“既然是国家大事,理应向君上禀报。太宰怕是弄错对象了吧?”
太宰讪笑道:“如今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夫人正得君宠。夫人一句话,比微臣十句、百句更顶用。如若夫人肯在君上面前美言几句,鲁国定是感激不尽。”
子期义正言辞道:“小童自问无德无能,但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清楚的。鲁国一向拥兵自重,有侵犯莒国之心。鲁成公名义上是进莒围猎,但他心里的算盘太宰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季子期直视祝伯,祝伯感到一丝凉意,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小童有几句话想劝告太宰大人,凡事应以莒国为重,切不可为了一己之私被奸人利用。”
一席话把祝伯说得面红耳赤,他冷笑道:“即是如此,微臣也有几句话想劝告夫人,天寒露重,夫人要小心保养身子,若是有什么闪失就不好了。微臣告退!”
说完,祝伯拂手而去。
祝伯怒气冲冲的走出春移殿,行至翠竹苑附近,便撞见惜玉与奴仆。
“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的太宰大人生气?”惜玉看祝伯一脸怒气,故意酸道。
“惜玉女主。”祝伯不好发作,欠身道。
“嗯。”惜玉毫不介意,朝着他身后看去,“这么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祝伯看到惜玉眼中的贪婪之色,不觉心生一计,他打开盒盖道:“这是鲁国献给君夫人的狐裘大衣,只是君夫人不好此物,微臣只好将它退回了。”
惜玉一看狐裘的成色与制工,不禁喜上眉梢:“这等贵重的东西,宫里可是难得一见啊!”
此言正中祝伯下怀,他捻捻胡须,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女主若喜欢,便拿了去。微臣觉得,如此贵重的狐裘配上女主正是相得益彰。”
“呵呵,太宰美意,惜玉就谢过了。惜玉也不会白白受此恩惠,太宰有事相求不妨直说,惜玉定当尽力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