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惜玉再一次来到寒室,见子期蜷缩在床角,便命侍从将她拉扯起来。
“咳咳”,连日的阴冷环境让子期形销骨瘦,遇到一点风就止不住的咳嗽。借着侍从的力,她勉强站起来。
“今日天气不错,姐姐就带你出去转转。”惜玉不怀好意的说道。
季子期无力回答,更没有心思去琢磨她安的什么心。她在两个侍从的扶持下走出寒室,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脚底轻飘飘的。
“我们这是……要出宫吗?”子期见已到宫门口,惜玉仍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虚弱的问道。
“嗯,带你去见一个你很想见的人。”惜玉故作神秘的说。
来到宫门外,子期看见大批的庶民在城楼前拥作一团,他们都围着一个石铸的大圆台,每个人都仰望着城楼最高处,像是在等待某个神秘仪式的开始。
“等一下,好戏马上开始。”惜玉阴阳怪气的笑着。
“人犯到!”皂隶吆喝着。
一个穿着囚衣的年轻人被押到城楼上,子期仔细一看,竟是赵子聿。只见他神情木然的看着远方,浑身都是被鞭挞的痕迹。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围观的民众兴奋起来。
季子期心下大骇,她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惜玉嫣然一笑:“莒国特有的掷刑,你听说过吧?今日就带你来见识见识。”
“不……不……”子期倒退两步,惜玉的表情让她作呕。她仰望着前几日还是神采飞扬的赵子聿,不禁悲从中来,她用尽身上所有力气喊道:“子聿哥哥!”
赵子聿听到呼声,紧张的低头寻找,当他看到季子期时,他大声回道:“子期,子期……”他努力微笑着,想留一个美好的形象给子期,但最终,他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时辰到,行刑!”皂隶将赵子聿押到城楼边上。
“子期,回头,不要看,不要看!”赵子聿大喊。他不要子期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他不要子期的余生都背负着死亡的阴影。
季子期哭着喊着,但最终在行刑的那一刹那转过身去。
“嘭!”一声巨响。
身后,围观的人群发出尖叫声,大喝声,唏嘘声。但瞬间,人群消散开去——这次的掷刑,对子期来说是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但对他们来讲,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个热闹和消遣而已。
季子期默默的走向圆台。赵子聿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脑后,是一大滩红得发紫的鲜血,鲜血迅速染满了整个圆台,也染满了子期的心。
“子聿哥哥。”季子期一反刚才的哭闹,温柔的唤道。她伸出手,想要触模他的脸庞。
惜玉感觉不对,走上前抓过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季子期盯着惜玉,眼神中透着寒意。她张口想说话,但却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她整个人晕倒在地。
待她醒来,她已躺在寒室的床榻上。她睁着眼睛,如死人一般。她多希望她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她多希望,赵子聿还活生生的在这个世上。她甚至不敢闭眼,因为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充斥的都是鲜血淋漓、红彤彤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