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元奡单独带着玄月来到镇上。
这次,他们又碰到昨日的那个可恶男子。他手下的奴仆正架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往后跩,女子大声哭着,拼命挣扎。
他色迷迷的望着哭泣的女子说道:“死老头,你就等着喝我和你女儿的喜酒吧!我肯娶她,是你家几世修来的福气!”
女子的父亲跪在地上,苦巴巴的哀求着他们放过自己的女儿。
“简直无法无天了!”玄月一时火起,“怎么连个仗义执言的人都没有?!”
“他叫秦天,是镇上有名的恶霸。他的父亲曾当过先君的太傅,镇上的官员谁都要忌他三分,不敢轻易得罪了秦家。你若想复仇,就向我证明你的实力和决心!”元奡凑近玄月耳语道,“杀了他!”
玄月大骇,此人虽然恶劣至极,但毕竟与自己无冤无仇,就算是替天行道,又叫她如何下得手去?
她咕哝道:“你们百花坞的人不是不主张杀人吗?现在怎么又要杀人了?”
“原因很简单。第一,他若不死,便有很多人会被他害死;第二,你马上就不是百花坞的人了,所以不用守着那不杀人的戒律。你就当替我们百花坞和整个擒龙镇除一大害吧!反正,你出去之后也会杀人。今天,你就权当练练手。”
元奡看出玄月的犹豫,淡然道:“我在河边等你,若今日黄昏,他还活着,你从此就不要跟我提‘复仇’二字,乖乖的呆在百花坞,哪里都不准去!”
玄月木木的告别了元奡,一路尾随这几人到了秦天的住邸。擒龙镇虽偏远狭小,但秦天的住处却显得格外奢华:新漆的绿瓦红墙,园子里面的桃花枝都伸出墙外。与四周的低矮木屋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玄月绕着房子查看了一下地形,大门口由两个彪形大汉守着,围墙也格外的高,一般的轻功恐怕难以攀跃,何况这样的大家,自己孤身一人,硬闯进去肯定吃亏。
正在此时,一个家仆从屋内走出来,吩咐看门的道:“好好守着,今日是秦公子大婚之日,公子正在阁中饮酒。你们机灵点,不要轻易的放些不相干的人进来,坏了公子的雅兴!”
婚礼?一定是和刚才抢来的民女!玄月忿忿然道,既然秦天这么,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寻思到此,玄月拐进镇上的一个裁衣铺,随后又买了些胭脂水粉。
半柱香的时间,秦天府门外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的美貌,是镇上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她手执酒壶,吐气如兰:“两位爷,小女子奉我家主人之命送来美酒一壶,贺秦公子新婚。”
看门的自小在镇上长大,哪见过这等美色,两人早已目瞪口呆,一脸花痴的盯着女子。
女子掩嘴轻笑,故意咳嗽一声,二人方回魂过来。
“不是我们不买姑娘的好。刚才管家说了,外人一概不得入内。”其中一个说道。
女子闻言,委屈道:“奴家怎会是外人?那日秦公子同我家主人饮酒,可是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这倒好,转眼我就成了外人了。果真是人不如新啊!”
“这”,守门人为难了。拒绝吧,于心不忍;答应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当不起。“这样吧,我进去通报一声。让不让进得看我家公子的意思了。”
“有劳了。”女子嫣然道。
一人进去,将外面的情景如实禀告公子,包括女子如何貌美,如何让人神醉等等。那秦天本就是之徒,送上门来的便宜岂会放过,于是不加细问,急急的令人将女子带上来要一睹为快。
女子莲步轻移,随着家仆上了阁楼。
秦天一见,果然是国色天香,那抢来的新娘,甚至不及她的万分之一。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这女子的美色,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姑娘面生得很啊,秦某似乎没见过姑娘吧?”秦天谄媚道,嬉笑着命人给玄月赐座。
玄月嗔道:“秦公子真是健忘。月前公子到我家主人的酒铺中饮酒,还夸我温的酒冷暖适度,甜而不醉呢。如今却转眼不认人,弄得反倒是奴家铁着心的要缠着公子一般。”
“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怪秦某,怪秦某健忘,秦某自罚一杯。”秦天虽然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但没人当前,怎好辜负?于是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说起酒,主人特命我带来陈年佳酿为公子新婚助兴。”说着,玄月拿出酒壶,上前替秦天斟满。
秦天抬起酒爵,有些迟疑。
玄月娇笑道:“公子还是那么谨慎,难不成怕我在酒中下毒么?”
“哎,姑娘多虑了,只是……”秦天犹疑着,仍旧不喝。毕竟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带来的酒,万一有诈可就完了。
“那好吧”,玄月将自己面前的酒爵盛满,“奴家先饮为敬!”说完,玄月仰脸,将就送入喉中。
“公子要是再不放心,让管家验酒便是。”玄月巧笑道。
“不用不用,姑娘斟的酒,秦某怎么会不放心呢!”秦天假装拒绝,但仍向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会意,从袖中拿出一杆银针放入酒中,银针颜色丝毫未变。
秦天见状,心中踏实了许多,也将自己的酒喝尽。
“我替公子斟上。”玄月上前,将秦天面前的酒斟满。
秦天哪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伸手便捏住玄月的手腕:“姑娘肤如凝脂,难怪酿出来的酒都会如此香醇。”
玄月推开秦天的手,秦天感觉手腕一麻,便乘机调戏道:“姑娘一模我的手,秦某都感觉像被雷击中一般,全身都麻了……”
玄月忍住心里的恶心和鄙夷,假装惶恐道:“完了,主人让我送完酒就要立刻赶回去的。若是迟了,又该惹恼主人了!”
“不要走嘛,就在这里陪我,要是你家主人怪罪下来,就说是本公子的意思,谅他也不敢不从……”
“今日是公子新婚,奴家怎好抢了新娘子的风头”,玄月害羞道,“若公子真心疼奴家,得空到清水酒铺来找我便是。”
不等秦天发话,玄月已飘出门外。
“此女只应天上有啊~”秦天一脸痴呆的望着玄月远去的背影感叹着,许久才恢复正常。
“老秦啊,清水酒铺在哪里啊?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秦天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管家仔细将镇上所有的酒铺回想了一遍,回道:“老奴也未曾听说过。”
“我今天酒饮得太多了,全身乏力。”秦天忽感身体不适,全身如虫蚁噬啮,麻痛难忍,“老秦,快过来扶一下我。”
管家走到秦天跟前,还未伸手,秦天已经重重的倒在地上。他手腕上有一个细如发丝的伤口,渗出乌黑的血迹。
管家试着呼唤秦天,但没有丝毫反应,上前探时,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秦公子卒了!”管家大叫,“抓住刚才那个女子!”整个秦府顿时乱作一团。
可是,玄月已经离开一炷香的时间。任秦府将整个擒龙镇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她任何踪迹,只是在街边巷道中,寻到丢弃的女子衣衫。
“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冲淡你的仇恨。没想到,你一直没有放下。”元奡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玄月,知她大事已成。
“不”,玄月望着翻滚的河水,戚戚然道,“我身上背负太多的仇恨,我也曾经试着放下,但是我做不到!每每想起惨死的亲人我都会痛不欲生。那些人,应该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回去吧。”元奡知道现在已经多说无益了。
“但是,你是如何杀了秦天的?”仅凭一人之力独闯虎穴,却能够全身而退。元奡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玄月。
“我用落梨花煨上上乘的毒药,在他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落梨花极其锋利,如果速度也够快的话,被伤的人是没有太大的感觉的。等到他有感觉的时候,就是他毒发身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