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相毒女 第六十二章【手打VIP()】

作者 : 天蝎女

素来避嫌,不想外戚干预朝政的太子爷,却心血来潮的前往国丈府,只因为政务小憩,念及许久未见外公,特来看看。

却不想,在门口看到了素衣阁的几个绣娘,面色怆然的跪在国丈府门口,等着要人。

“怎么回事?”身为太子的欧阳宫澈自然要加以询问。

而这一关注,却让国丈府上一团凝云。

这一追问,却牵连出了一条命案,一直为恶一方,无人敢管的国舅这下撞在自己的外孙手里了。

“外公,请恕孙儿不孝,此事孙儿会交由刑部彻查,孙儿告退。”看着双鬓飞雪的外公,欧阳宫澈心中也不是滋味,但是想到这事的由来,他必须得处理。

花满月自然能透露给他,也是给了他一个情面,给了他一个先机。

他不但能够趁机肃清内部势力,还能为自己赢得民心,可是一旦错失先机,那么他就会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先不说同样保不住国舅,就是自己的太子之位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所谓的一发动而引发全身。

他不能冒这个险。

国舅大人奸婬民女,逼死民妇的罪责很快就落实了,其中,居然有不少人把国舅之前犯过的但是却被压下了罪证翻了出来。

一时间,打到国舅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人证物证也是一茬接一茬。

欧阳宫澈看着从刑部递上的折子,心惊胆寒,曾几何时,国舅的势力已经大到如此境地,几乎在这京城到了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了。

这置天子于何地?

置他这个太子于何地?

越调查,越心惊,不自觉间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证据,这些人证物证来的那么及时,那么的确凿。

若是不处置国舅,必定引起民怨公愤。

“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欧阳宫澈身负荆棘,跪在了朝堂之上。

“太子所犯何罪,居然如此?”皇帝看着背上已是一片血迹模糊的欧阳宫澈,沉声问道。

关于国舅一事,他也不止听到从太子处的禀奏,随着案件的挖掘,涉案人员越来越多,盘丝纠结,这案件几乎已经达到了震惊天下的大案了。

“儿臣误信舅父多年,以至于舅父狼子野心,忘了人之根本,忘了臣之根本,致使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儿臣身为太子,却不问不查,有负父皇信赖,有负天下百姓期许,儿臣罪不可赦,还请父皇责罚。”欧阳宫澈一席话,低沉感伤,有着被亲人背叛的痛,也有对自己的检讨反省,顿时赢得了朝堂上下一片称赞。

“皇上,国舅一案本就是太子下令追查,太子一心为国为君,之前若有失察,那也是被人诚心蒙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皇上恕罪。”

“太子此番义举也算是大义灭亲,臣觉得,太子非但无过,还得嘉奖,敢问在场有多少人有这分胆量和气魄。”

“太子心怀若谷,抛除私心杂念,所想所见皆是国情民愿,此乃太子之风范,也是各位皇子的典范。”

一时间,朝堂之上,褒奖之词不绝于耳,欧阳宫澈忍受着背上荆棘的刺痛,却也甘之如饴。

“国舅一案,太子无过,朕还要褒奖于太子,但朕却也知道,此番太子所受非议,国丈府除了国舅直系,其余人等特赦,朕不能让太子深陷不孝之境地,太子身为太子,必然得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想到别人所想不到的,日后还需用心上学,自此,朕特许太子参政。”皇帝一席话,顿时让欧阳宫澈心中激越,跪在地上,朝向地面的面上已是激涌难抑。

没想到,没想到,经此一劫,他获得了参政的殊荣,这就表示着他已经得到了皇帝的认可,靠近那个位子又进了一大步。

“儿臣谢父皇。”千言万语凝结于一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顿时间,满朝文武齐声震天。

素衣阁内,素缟之中,哀泣一片。

“大家节哀吧,顾大嫂走了,这店还得经营,我们可不能辜负了老板的厚望。”之前到相府找花满月的女子,一抹脸上未干的泪水,说到。

虽然当时她失望了,以为这顾大嫂口中的老板对于顾大嫂的死活无动于衷,可是,当一切发生了,当国舅爷别打入天牢,当被国舅爷迫害过的民众喜极而泣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

那一日,是小姐让他们在国丈府门口等着的。

那一日,太子的突然到来。

这一切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小姐做的。

她不止为顾大嫂伸冤报仇,还为这京都里那么多的受苦百姓,伸冤平愤,这分大义,她此生铭记于心。

能做的就是,为小姐继续管好这店面,让小姐放心。

“只是可怜了顾大嫂一双儿女,这可如何是好?”哀思难掩的另一女子,担心的是顾大嫂的一双还未成年的子女。

“放心吧,老板已经给了这店里的一份红金给他们兄妹两,只要这店不到,他们此生必能衣食无忧。”这才是让她更加感激的地方。

这样,不但保证了那对兄妹的生活,还让他们这分资产不至于落于旁人手里。

“此生能为这老板卖命,也算是我们的福气。”虽然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命,但是在这命比纸薄的社会里,这无疑已是天大的恩惠。

“干活吧。”抹去脸上的泪花,月兑上的素缟,胭脂淡抹,又一个顾大嫂撑起了素衣阁。

太子负荆请罪一事也随着国舅一案的尘埃落定天下皆知。

“右相大人,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成全。”伤口刚结疤的欧阳宫澈看到踏入他孝廉殿的苏沐,起身相迎。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有伤在身,还请太子保重身体。”苏沐看着眼前的欧阳宫澈,对他之前的表现很是满意啊,只不过这独自召见,所为何事?

“本宫有心娶月儿为妻,还请右相大人成全。”欧阳宫澈的聪明就在于,他求了苏沐,而非自己的父皇。

只因为他知道,即便皇帝同意了,这苏沐不点头,那也是白搭。

但是,只要这苏沐答应了,皇帝哪儿也就不成问题了。

“可是太子妃人选已定,臣不知太子打算将月儿置于何处?”苏沐没有急着拒绝,只是神色泰若的问道。

“请右相大人相信本宫,本宫必不会亏待于月儿的。”大逆不道的狂妄之语,欧阳宫澈不会说,当然废除太子妃,另立的神情他也不会做。

但是言下之意,已然明了,他给的是一个未来,而不是现在。

“臣相信,只是太子应该明了,小女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她的事情,老臣尊重她的意见。”苏沐毕恭毕敬的答道,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太子如此急迫的想要娶花满月,不会无缘无故。

而最近这国舅一案闹得可是风风雨雨,难道这事和月儿有关?

想到素来不去国丈府的太子居然会挑选那个时候前往国丈府,还有他居然会因为几个民妇就关注起了国舅的种种事迹,这好像不是他的作风。

毕竟,太子之位,还得仰仗于后戚的支持。

再说国舅的斑斑劣迹,太子不可能真的未曾耳闻。

一切看似碰巧,真所谓无巧不成书,可是这巧,未免太过。

只要是聪明人,一想,自然就会明白其中过道。

头脑之中电闪雷鸣,突然,想到太子去国丈府的那一日,不正好是太子出宫探望月儿的日子吗?

难道这事……

想到这里,对于欧阳宫澈这急迫的求婚,就觉得合情合理了。

“本宫相信,只要大人有心,月儿自然会考虑的。”欧阳宫澈这也看得明了,越是明了,越是担心。

想想这前后利弊,若是花满月告诉的是别人,那么这结果,自然不会是他想见到的。

她一步能让身受皇宠的欧阳宫沥被发放出宫,一步能让自己跨进朝堂参与议政。

这每一步,好似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不能,让她落入别人的手里。

若是有朝一日,她转身背对自己,那么那结果……

想想不寒而栗,他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容臣征询小女意见,再给太子答复,可好?”虽然知道欧阳宫澈是看到了花满月的好,明摆着是有野心,有利用价值,可是这对于身为太子的人来说,这一切很正常。

即便不嫁给太子,他日另寻姻亲,谁又能保证,那人就会对花满月一心一意,不图花满月任何,只为她。

身为相府千金,她已经失去了那份做梦的资格和权力。

他想,她应该知道。

“谢大人。”欧阳宫澈得到这答复已是满怀感激,只要苏沐答应了,已经意味着一半的可能性了。

“太子殿下安心养伤,老臣告退。”苏沐退出了承欢殿,没走几步,却碰到了外出赏梅的禧妃娘娘。

“臣参见禧妃娘娘。”苏沐看着雍容华贵的禧妃娘娘,恭敬行礼。

苏沐虽然敢和皇帝使性子,但是这宫里宫外,这该有的礼数从未少过,有些时候,反而拘谨的让人觉得多余。

可是,礼多人不怪,这也是他为何能在宫中行走,却不算惹人厌的原因之一。

“大人免礼,这梅花开得盛好,大人陪本宫走走吧。”一句话,苏沐想推辞都推辞不了。

“老臣遵旨。”苏沐陪在禧妃娘娘的身侧,半弓着腰。

“二皇子自小被本宫宠坏了,眼看这出去也快大半年了,也不知在那荒芜之地,过得可好?”禧妃娘娘这话一出口,苏沐就知道,禧妃娘娘想必是猜到了国舅一事和花满月的关系了。

“二皇子贵为皇子,不管到了哪儿,他还是皇子,娘娘无需太过担忧。”苏沐自然知道,这欧阳宫沥去了必然少不了吃苦头,但是知道也不能说啊。

“此番出去,也让他好好体验人生百态,也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个教训,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禧妃娘娘这话说的,苏沐都有些侧目,虽然早知这禧妃娘娘心性颇高,却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份见识和气度。

“戒骄戒躁,韬光隐晦,这不是教就能学会的。”一句话,苏沐只是恭顺的听着,心中却对这位娘娘有了新的认识。

“来年开春,本宫会向皇上求情,赦免二皇子,让二皇子回宫来,到时候本宫会请师父好生教导。”禧妃娘娘自顾自的说道,并不希望得到苏沐的答复。

“到时候,就怕一个人耐不住寂寞,受不了孤单,听闻相府公子天资聪颖,到时候就让公子进宫来做二皇子的陪读吧。”说到底,禧妃娘娘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苏沐身上。

“能够得到娘娘赏识,那是小犬的荣幸,老臣自是恭敬不如从命。”苏沐这话说的谦卑,可是底气却不弱。

一趟早朝,两次召见,一女一子,都有人惦记上了。

他这是该欢呼雀跃呢?还是该警钟长鸣。

“本宫也累了,大人就请便吧。”禧妃娘娘雍容的一顿足,目扫娇艳红梅。

“臣告退。”苏沐躬身而退,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大人,皇上召见,还请大人这边走。”这不,还未走出多远,皇帝的召见又到了。

苏沐一抹额头,两眼放光,说不出的骄傲,也讲不明的忐忑。

“臣参见吾皇陛下。”苏沐看着一片雪白中,独坐赏花亭中的那抹明黄,疾步上前。

“爱卿免礼,坐吧。”看着这一趟跑了两个地方的苏沐,皇帝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老家伙这么惹人惦记了。

“谢皇上。”苏沐也没推辞,坐到了皇帝身侧的位置。

“爱卿心情不错。”淡淡的一句,却让苏沐眉开眼笑了,虽然不那么明显,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他眼中的得色。

“不瞒皇上,臣心情确实不错。”见过坦白的,可没见过如此坦白的。

“哦,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可否说来听听?”皇帝这下可是顺着他的话来说了。

“为人父者,自然是以子荣焉。”这话一出,皇帝莞尔。

“听闻爱卿重男轻女,令千金对此颇有微词?”想到哪日场景,皇帝不掩眼中窥探和戏谑。

“让皇上见笑了。”苏沐果真脸色一晒,这反而让皇帝的心情好了。

“爱卿啊,这儿子女儿可都是孩子,谁敢保证他日谁更孝顺。”这下,皇帝反而做起开导者来了。

“皇上训诫的是,老臣一定改过。”苏沐赶紧应道,他何曾在皇帝面前如此卑微过,可是,谁让自己被人抓住把柄了呢?

想想,都怪那臭丫头,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皇宫重地,她也敢大呼小叫。

他这一生清誉就毁在那臭丫头手里了,连皇上都用这个取笑他,就难怪朝中那些大臣总是似笑非笑的看他了。

“说来,寡人也挺好奇,究竟为何事,惹得千金如此愤怒?”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但是不算明了,皇帝是想亲自从苏沐嘴里抠出缘由来。

他相信,这必定又能让他的心情好上一段时间。

“家事。”两个字,想要堵住皇帝的好奇心,可是,既然都问出了口,皇帝又岂会那么轻易就罢休了。

“难道还有什么是朕都不能知道的?”面色微沉,明知这是皇帝的手段,可是苏沐却还是不得不据实以答。

“岂容臣秉,之前小女当家,家用就是臣的俸禄,每月的五十两银子,故而相府里没有仆人,洗衣做饭都得小女亲自动手;后来,小犬当家,知道这管家的难处,就想在府外搞点营生,以补贴家用,臣两袖清风,可又不能坐视不理,只能让小女把字画卖了,给小犬作为起步经费,所以……”说道后面,苏沐这声音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就连头也是越来越低。

“难怪令千金生气,堂堂的相府千金,居然亲自动手洗衣做饭,爱卿也真是……朕都无言以对。”听到最真实的答复,皇帝也不禁为花满月打抱不平了。

不过心中,却对这花满月又有了另外的认知。

关于这相府的公子小姐,有关传闻,不多不少该传进宫的他自然都知道,只不过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臣从未管过内务,臣怎会知这些。”当然就是知道了,也是故意为难花满月的,谁让她明明为难还不开口求人,不过犟到最后,花满月不但没求他,反而还搞得这相府热热闹闹的。

“朕看啊,爱卿还真是重男轻女。”虽然这名词怎么说来那么陌生,可是却顺口极了。

“臣知错了。”苏沐一脸郁卒,他能告诉皇帝,花满楼那小子虽然也不错,但是毕竟身体不便,很多事情局限了。

他有心,但无力。

不出手相助,就只有看他独自煎熬。

当然,这些钱物只会是跳板,要不了多久,花满楼就会成为了另外一个花满月。

“听说爱卿和禧妃相谈甚欢。”皇帝话题一转,问道。

“臣自太子处出来,恰好遇到禧妃娘娘,谈及二皇子殿下,若有朝一日二皇子回宫,用心苦读,娘娘希望臣子能进宫陪读。”不遮不掩,苏沐坦然作答。

“难怪爱卿这心情不错,原来是禧妃看上你家公子了?”话是这么说,虽然是事实,但是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只因为皇帝那若有所指的神态。

这不还是那个诟病吗?

重男轻女。

“能够被娘娘看上,那自然是臣子的荣幸,也是老臣的荣耀啊,说明老臣教导有方啊。”这下,苏沐再度亮出了让皇帝无语的直白。

“呵呵,那是,那是。”讪讪一笑,皇帝模了模鼻子,有时候还真羡慕苏沐,有什么说什么,就算是得瑟,也得瑟的不会让人讨厌。

当然,有些时候,看着那得瑟的神情,皇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爱卿,天色不早了,今晚就陪朕一块用晚膳吧。”看着银茫茫一片依旧不减昏暗的天色,皇帝开口挽留。

“若是皇上不嫌弃的话,到臣府上吃晚饭吧,保证不会让皇上失望。”想到花满月后院小厨里的菜肴,苏沐就忍不住了。

虽说这皇宫里可是珍馐聚集之地,可是再美味的东西,多了顾忌,就失了那份原味了。

“哦?不知爱卿府上有何美味,居然让爱卿弃这宫中御膳于不顾。”这下轮到皇帝好奇了,虽然被拒有点失面子,但是看在苏沐难得邀请的份上,他好心情的不计较了。

其实是,计较了,也于事无补,哪也不过是自己找堵。

“走吧,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下,馋虫起来了,苏沐可恨不得脚生双火轮,飞回去。

“哈哈,走吧,朕就去看看。”这下,皇帝也好奇了,就见这君臣,君不君,臣不臣的乘了马车直奔相府。

不顾随行的侍卫那诚惶诚恐的心。

“义父,您回来了。”一早就在前厅等着的花满楼看到苏沐的身影之后,立即上前相迎。

“臣子参见吾皇陛下。”当视线转到苏沐身边的男子,花满楼心中一颤,赶紧俯身。

“请皇上恕罪,臣子不能跪请圣安。”这话一说,皇帝已经喜笑颜开了。

“免礼,以后特许你见到朕不必行礼。”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少年,一声拘禁于轮椅之上,皇帝的心中不无感慨。

“臣子叩谢皇上圣恩。”花满楼依旧躬身表示感谢,心中却在猜测这天子的突降,究竟为何?

“楼儿,你姐姐吃饭了没?”这下,一句话,就已经完全解开了花满楼心中的疑惑。

“还没呢,姐姐今天弄了麻辣火锅鸡。”花满楼提到这个,整张小脸都露出一种又爱又怕的可爱模样,这让皇帝更好奇了。

“楼儿,你去说一声,就说贵客光临,让她好好准备准备。”苏沐一整神色,吩咐道。

“是,楼儿告退。”恭敬的告退,推着轮椅,花满楼直往后院而去。

“来了,义父还没回来吗?”看着独自进来的花满楼,花满月有些意外,毕竟这个时候,一般情况来说,苏沐是不会缺席的。

“姐姐,义父说了,今天有贵客临门,让姐姐好好准备准备,别怠慢了客人。”花满楼一板一眼的按照苏沐的吩咐转告,在看到花满月皱眉的样子之后,这才说道:“姐姐,皇上来了。”

“哦,洌,你们全都退下。”闻言,花满月有些意外,但是却也不算意外,只是让洌他们一行人退开,只留下碧落、霓裳,雨霁,还有一个就是口不能言的雨嬗。

本欲就地围桌的,可是既然来了客人,就不能如此随意。

“洌,快速的把这桌子凿个洞出来。”没法,花满月又只能求助于洌了。

顿时,一个现成的火锅专用桌就出现了。

“走吧,恭迎圣驾去。”看着准备就绪,花满月推着花满楼往前厅走去。

“臣女恭迎吾皇金安。”看到一身便服的皇帝,花满月乖巧行礼。

“免礼。”看着这落落大方,举止投足间自有一股风韵的少女,皇帝的眸子闪了闪。

“不知皇上喜欢吃什么,臣女马上让人去做。”这不请自来的客人,花满月还是不能怠慢啊。

“不用,不是已经有弄好的了吗?”皇帝闻言,看了一眼沉默的苏沐,婉拒了。

“请随臣女来。”询问一下,也不过是为了体现礼数周全,花满月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皇上,请。”看着桌子中央热气翻腾,入眼一片油红,皇帝质疑的看了看苏沐。

却发现了苏沐那有点急不可耐的神情后,知道他今晚的晚膳就是这一锅的东西。

“月儿啊,还有那冰镇米酒吗?”看着锅中火红,苏沐又爱又怕。

“有,雨霁,拿酒来。”花满月看着苏沐那馋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可是,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吧。

温馨,没有距离感。

真实,朴素,简单,平凡。

“皇上,你可得尝尝,这火锅陪冰酒,真是一绝啊。”看着迟疑的皇帝,苏沐诱哄到。

看着苏沐那殷勤的模样,花满月姐弟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朕是得尝尝。”坐到桌边,弊端已经闻到了肉的香味。

“皇上,雪地里吃火锅,喝冰酒,可是人生一大快事。”亲手为皇帝斟了一大碗的米酒,随即为每人倒了一碗,花满月的动作虽然恭敬,但是依旧让人感觉自然大方,好似这坐在他们旁边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皇上,请。”虽然已经很想吃,但是苏沐还是恭恭敬敬的等着皇帝动筷子呢。

“不用拘束,一起吧。”这感觉还真新鲜,皇帝其实是无从下手。

“皇上,你尝尝。”苏沐自是明了的,用布菜的筷子为皇帝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到了皇帝面前的碗中,看那颜色,就知道辣味足够。

“嗯。”看着正看向自己的父子三人,皇帝不得不尝尝碗中的肉块。

烫……

辣……

麻……

当一口咬下,皇帝的脸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绯红。

“吃饭。”这下,可不管皇帝了,苏沐已经开动了,花满月姐弟也动起了筷子。

就只见,皇帝小心翼翼的品尝着,父子三人却是大快朵颐,好不痛快。

没有了注视,没有了礼节拘束,皇帝也放开了,学着他们大口朵颐,感受那味蕾传来的刺激,享受那吃饭吃到鼻头冒汗的火辣滋味。

手边的米酒,不知不觉喝了一碗又一碗,桌子下,也是堆了一堆鸡骨头。

一眼望去,个个是面色通红,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这饭吃得那个满足。

“吃不下了。”当看着那锅里依旧翻滚着的小菜,皇帝终于不舍的放下了筷子,多久了,他没这么贪食过了。

好满足。

“皇上,您请屋里歇息。”虽然也是饱了,但是看着那锅里的小菜,苏沐的眼中还是不舍啊。

“爱卿不用管朕,你们慢慢吃吧,朕溜达一圈。”看苏沐那样子,以及姐弟两还不停的往碗里夹菜的场景,皇帝自然知道,他们还没尽心呢。

他可不想惹人怨,自顾自的在院里溜达起来。

这才发现,这雪花飘飞的时节,他居然感觉不到丁点寒冷,只是觉得这冰凉的雪花好惬意舒适。

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这唇瓣火辣火辣的。

转身,火锅边三双筷子已经纠结在了一起,目标只是火锅中正翻滚的一片菜叶。

“百善孝为先。”苏沐一句话,表明,这菜是他应得。

“尊老爱幼,义父不老。”一句话,这东西只能是两个小的吃。

“楼儿体弱多病,该补充营养。”脸不红气不喘的话语,没有让互不相让的筷子撤离一双,就好似高手过招一般。

看到此情此景,皇帝以为自己眼花了,傻傻的揉了揉,才发现,那筷子还在交织。

“伙食费。”最后的胜利者是花满月,三个字就让父子两缴械投降。

无奈,还加无辜,更多是鄙夷的目光投向满足享受胜利品的花满月。

“好幸福啊!”终于,在满足的感叹声中,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

“老规矩。”父子两眼神交汇,直接朝屋子里走去。

花满月则是模着鼓胀的肚皮,缓缓的在院中渡步。

“皇上,款待不周,还请皇上见谅。”要不是看到角落里站着的皇帝,花满月都要忘记了,这院子里还有这么一尊大神在呢。

“你们每天都这样。”皇帝自然指的是刚才那一幕。

难道这就是相府的家教,老不老,小不小。

吃顿饭都你抢我夺,可是,偏偏这感觉,让皇帝心中很是羡慕。

细想,自己那么多妃子,那么多儿女,何曾享受过这一份天伦之乐。

“偶尔为之,义父和小弟还是有分寸的,时不时会给厨房加点菜。”答非所问,可是这答案更让皇帝感觉匪夷所思。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就是说,这父子两来她的后院吃饭,还得给费用。

“这不是相府吗?”皇帝斟酌之后,吐出了一句很婉转的疑问。

“是啊,可是他们两比我有钱,一个拿朝廷俸禄,一个有义父资助。”一句话,还真把苏沐重男轻女的行为渲染的淋漓尽致。

听听这话里涵义,皇帝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二皇子在宫里的时候,朕也能体会这父子之情,只可惜……”抬头仰望,皇帝有感而发。

“人的一生太过平顺也不见得是好事。”一句话,似是而非,花满月站在皇帝身边,也看着那暗沉的天空。

她就知道这皇帝来不是好事,果然,还是提出来了。

“二皇子人本性不坏,只可惜……”一赞,一叹,花满月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静静的陪着站着。

“若是有个人能够好好引导二皇子,朕想朕的二皇子也不会逊色。”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自知道太子有心之后,他就好好考量过这相府小姐了,虽然出身卑微(乞丐),但是能让欧阳宫沥一跟头栽得那么重,还能获得苏沐如此关注的女孩子,如果好生教,必然不会差于其他的大家闺秀。

只是那脸上的一道疤,如果能去去除的话,眼前的女孩也应该是容颜倾城的俏佳人。

久久,没有回应。

“朕的话题很没趣吧?”自嘲莞尔,皇帝看向身边的花满月。

“皇上恕罪,只是臣女不认识二皇子,也不了解二皇子,故而不能加以评价断言。”花满月不会蠢到顺着话说,她还不想让自己绕进去。

不过,这皇帝的心思还真难捉模。

怎么感觉,都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有把她凑给二皇子的意思。

“好一个不识不言。”皇帝眼前一亮,爽声赞道。

这就是她的魅力吧,有主见。

“谢皇上夸奖,其实臣女以为,健康最重要,皇上龙体康健,皇子茁壮成长,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相较臣女父子,皇上已经很幸福了。”花满月把话题引回到了健康问题上来。

“臣女过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日子,臣女胞弟从来不知自由行走是何滋味,义父整天为臣女姐弟操心费神,看到健康的皇子,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义父心中百般苦涩,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们却知道,可是我们很知足,只要我们活着的时候,能够彼此珍惜,彼此爱护,就已经足够了。”这话一出口,皇帝更是心有感触。

一个人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生死,面对自己的病情,还能活得如此乐观自信,这样的女孩,若是他早生二十年,他也不会错过。

“太子大义灭亲之举,听说缘起于这棵树。”看着银装素裹一番的大树,皇帝直言不讳。

“请皇上恕罪,臣女也是走投无门之下,才只能求助于太子。”花满月直直轨道了皇帝跟前,坦然认罪。

“朕好似从未听闻相府和国丈府有何恩怨情仇?”皇帝没有让她起身,只是温和的语调中多了几分深沉和冷意。

“不瞒皇上,那不堪受辱自尽的女子顾大嫂乃是为臣女做事的良家妇女,臣女之前仅靠义父的俸禄委实难以维持相府生计,无奈之下,臣女只能混迹于赌场之中,积攒银两,找了一家生意清淡的绣庄,开了一家成衣店,以补贴家用,臣女不想义父和胞弟为生计发愁,臣女一直没有告诉他们,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素衣阁的老板就是臣女。”花满月没有隐瞒的就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坦白,她相信,既然皇帝会这么一问,自然早有过调查,她不会低估一个帝王的能力,更不会低估一个帝王的谋术。

“死在那国丈府中的女子,又何止顾大嫂一人,你又怎知太子会顺你的意,大义灭亲。”这才是皇帝疑惑的,早前就知道太子对花满月有意,若只是因为这,那大义灭亲的背后,他就得深思了。

“赌……”

“赌太子心中孰重孰轻?”

“国还是家?”

这个答复,让皇帝再次沉默了。

“如果太子选择了沉默呢?”看着跪在面前的花满月,他觉得她还有后招,也就是那后招,让太子不得不冒险进犯。

“皇上,那臣女只有求义父了。”很简单的道理,可是却又透出不简单的心思。

一旦苏沐知道,一旦苏沐出头,这事的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那素衣阁生意不错!”虽然自己不关心这事,可是看看宫中妃嫔们,那个不为能有一套素衣阁的衣裙而自豪。

既然是宫中妃嫔都穿的衣服,那价格自然不菲。

想到她明明有钱,还逼着父子二人补贴家用的行为,皇帝突然举得那父子两很可怜。

“有时需防无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挥霍惯了,臣女只怕义父再难保证清廉,官员若是有了贪欲,自然就做不到身正影端,义父又怎为皇上尽忠尽力;臣女胞弟自不是哪种贪图享受之人,只不过,习惯成自然,臣女胞弟虽然身残,可是臣女却希望他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是凭他自己的双手铸就的,那样的话,就算遇到什么状况,他也能独善其身。”花满月的话句句肺腑,句句诚恳,说的皇帝又是一阵嘘嘘感叹。

“起来吧,难怪苏爱卿以子为荣,能有此等子女,夫复何求。”皇帝亲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花满月,再次感叹。

对比自身,突然觉得好虚无。

“太子殿下此番顺应民心,听从民意,平复民怨,大得人心,皇上有此儿子,难道不深感骄傲自豪吗?”花满月莞尔。

“若有人总在太子的身边提点警醒,朕相信太子将来必然会成为一代明君。”皇帝这话可是直勾勾看着花满月说的。

“太子该具备的都具备了,欠缺的只是历练。”花满月好似不懂皇帝的意思,直抒胸臆。

“历练也需要好的老师。”皇帝不许花满月回避,步步紧逼。

“皇上是太子最好的楷模。”一句话,无形中化解了凝重的气氛,也让皇帝哑然。

“朕也开始喜欢你了。”一句话,让花满月的小脸蛋瞬间成了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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