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怎么回来了?”看到没有回家,直接就进宫面圣的花满月,苏沐也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花满月会陪着花满楼的,毕竟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留在感业寺对于花满月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让她避开了尘世间的恩恩怨怨。
“义父,那寺庙那有家里舒坦啊。”一句话,顿时让苏沐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在大殿之前,他真会狠狠的朝着那脑袋瓜子给她两下。
“你忘了大师说过的话了?”怒目圆瞪,好似苏沐一见到花满月就不会有啥好心情,总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义父,你不会当真吧,大师不那样说的话,楼儿会信吗?他会乖乖的留在那里?”冷眼一挑,花满月的眼中鄙夷闪现,这更让苏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结识慧明大师多年,慧明大师的品性他还是信得过的。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是善意的谎言,懂不懂?”再度丢过两个蔑视的眼神,这轻飘飘的话,终于让苏沐暴走了。
“好啊,居然敢欺骗老夫,害的老夫提心吊胆,茶不思饭不想的为你这个没良心的担心,原来这都是假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在看看陆续赶来,站在一旁的大臣们,苏沐不能当面出手教训,只能指着鼻子怒吼。
“义父,月儿就是知道义父一定会为女儿担忧挂虑,所以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陪义父的,再说了,让楼儿上庙里也是义父的意思,让女儿想办法把楼儿弄去也是义父授意的,女儿可没有撒谎骗你,这一切都是按照义父的吩咐做的。”这下,花满月可把所有的这一切,让苏沐指责的过失都又推到了苏沐头上。
更让苏沐气不得,又打不得。
“女儿知道义父一心挂念弟弟,可是,弟弟不在的日子里,女儿也想好好陪在义父的身边,尽女儿该尽的孝道,虽然女儿知道,女儿不能代替弟弟在义父心目中的位置,女儿也不管奢求女儿在义父的心目中有弟弟的分量,可是,女儿还是希望能陪在义父身边,不让义父感到孤单寂寞,就算义父生气发火的时候,有个出气筒也是好的。”花满月倔强的话语一吐出,顿时引得现场一片嘘声。
苏沐只能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想他今日这重男轻女的罪名又更实在了。
“大人,虽说小姐隐瞒有错,但她一番孝心可嘉,大人就不要生气了。”
“是啊,大人,虽然公子不能再身边尽孝,但是小姐留在身边,怎么也是一个伴啊。”
“大人,小姐长途颠簸,昼夜兼程的赶回来,这分孝心大人还得珍惜啊。”
……
果不其然,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为花满月说话了。
一个两个,渐渐的你一言我一语,苏沐都快成为了他们指责的对象了。
而花满月也配合着这一幕的发展,原本倔强的小脸蛋也是带着怯怯可怜,泫然欲泣的讨好笑容,这更让现场一度失控。
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正赶往大殿的皇帝,在听到太监的禀报之后,放声大笑。
之前的啥情绪都没有了,只可惜他不能前去亲眼见见这场面。
只因为一旦他到了,他就是想笑也得顾及苏沐的颜面啊。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在还未到现场的情况下,笑够了,再去。
一大早的,这花满月就给他带来了好心情。
不好打赏,要不,他还真想好好赏赐。
“谦亲王可有回来?”笑够了,脚步轻快的走向大殿,想到既然花满月回来了,自然谦亲王也就到了。
“回皇上,谦亲王还没回宫,只有右相家小姐一大早赶了回来,听说还没来得及回相府梳洗更衣,就急着进宫觐见了。”太监俯首把打听到的信息禀报。
“难道他们错过了?”皇帝闻言,脚步停了下来。
心中思虑,不可能啊。
这去感业寺的路也就那么一条,不可能会错过。
难道是出事了?
想到有一干禁卫军跟着,也不该有什么事才对。
皇帝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走进了大殿,步上天阶,坐上龙椅。
“上朝。”看着大殿之外的身影,皇帝整襟危坐,开口了。
“皇上有旨,上朝。”随着太监的扬声,早侯在大殿之外的文武群臣列队进入大殿。
“参见吾皇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群臣参拜,皇帝的视线也看向了独自站在殿外等候召见的花满月身上。
“免礼,平身。”看着位列前方的苏沐,皇帝不由想到了之前的一幕,心胸那个激荡,差点没笑出声来。
“谢皇上。”文武官员,分成四列,左右两列按序站立,中间自然留下了一个通道,留给有事启奏的人所用。
“皇上,右相之女花满月正在殿外侯旨觐见。”殿前太监俯身提醒道。
“传。”随着皇帝旨意下达,纤细的身影直接呈现在了文武官员的面前。
对于右相这位千金,在这星月王朝也算是有知名度了。
但是真正见过她真面目的少之又少,毕竟这花满月虽然是右相义女,但是平日里也没有和朝中那位官员家的女子走近,更没有在什么闺阁聚会中,以什么才情显著。
最出名的莫过于右相刚进京时,对于登堂入室,用刀挟持的人,最后凄惨离开的场景。
但是,那个也情有可原,虽然狠了些。
但是相对于对方拿刀挟持花满楼的罪行来说也不算什么。
这次,对于朝中数位官员家公子失踪一事与这花满月有关的传闻他们也鲜有耳闻,但是毕竟没有证据,更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事实依据,所以一切都局限于传闻。
“臣女花满月叩见吾皇,愿吾皇圣体安康,愿我朝万世昌盛。”看着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少女,在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不由对这位右相千金在潜意识里有了改观,甚至不少人已经有些同情了。
“求见寡人所为何事?”没有让花满月起身,皇帝看着跪在殿中的女孩,一派龙威。
“臣女此次回来,只为请罪。”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腰杆却挺得笔直,出言就让人嘘唏。
“哦?罪从何来?”皇帝眼中光芒闪烁,口中却吐出疑惑。
“臣女此次回来,途中遇到不明人士,对臣女口出侮辱,并要挟恐吓臣女说出什么人的下落,臣女委实不知,只能保持沉默,不想最后,来人居然心声歹意,为了逼臣女出面,居然无视客栈中无辜百姓,纵火焚烧客栈,臣女为了自保,只好命奴才带着小女破顶逃出,对于纵火焚烧臣女的那些人,臣女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葬身于火海,臣女惊魂未定之际,幸而谦亲王奉旨赶到,臣女不敢对圣上有所隐瞒,更不想因为此事,让义父再受无辜牵连,故而,臣女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何人?他们为何要堵截臣女去路,还要伤害臣女?可是,他们出事了,臣女在场这是事实,臣女不想否认,也不敢辩解,只请求谦亲王待火熄灭之后,传仵作前去查验,希望能够查明真相,还臣女一个清白。”
“谦亲王看臣女体弱不堪,特准小女先行回京,有待圣命,臣女感恩于谦亲王的信任和仁慈,可是,臣女也不能只顾自身,置谦亲王于罔顾圣意之境地,故而,臣女连夜赶回京城,冒着触犯天威的罪责,求见皇上,前来认罪,只希望这一切不在让义父因为臣女而受到牵连。”一席话,已经清晰明了的告诉了皇帝,那些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全都葬身火海了。
也告诉了皇帝,是他们挑衅,意图谋害在先。
这一切的发生,都不过是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所为,她所做的就是逃生。
可是,她是活下来了,那些人却死了。
也就是死无对证,花满月本可安枕无忧的,但是为了不连累无辜的苏沐,她选择了自首请罪。
虽然这些罪过,她并不认可,但是只要皇帝相信苏沐的无辜,那么她愿意认罪。
“皇上,请皇上明察。”苏沐看着地上的花满月,他没想到出门一趟,带给花满月的又是报复和血腥。
难道她的命中真的带着煞气,必定会充满了血腥和杀戮吗?
她已经在尽量的避免,尽量的与世无争了。
为何,这命运还是不放过她。
“皇上,老臣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臣没想到……没想到……一次远行,差点让老臣父女生死相隔,老臣……”跪倒了花满月的身边,想到之前还对花满月大呼小叫,顿时觉得心中好愧疚。
“臭丫头,为什么有什么事,你都不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爹,上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怕我担心,故作生气,要不是……要不是担心我,你带伤出了府,一病不起,我才知道你受伤,才知道你日日在生死关徘徊,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小命回来,难得出门一趟,你又出事了,刚才还跟我没大没小的,你差点没命了,你都不跟我说,你这个不孝女,你是不是真想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下,情面完全失控了,不等皇帝做出反应,苏沐就对着花满月又抱又打的,言行中,已是老泪纵横,语气哽咽。
“义父,要不是义父,女儿姐弟早就饿死路边了,要不是义父,女儿姐弟怎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女儿不能孝敬义父,不能给义父荣华富贵,更不能给义父骄傲和荣誉,女儿只希望义父此生平平安安,一声康健,若是真有……罪名,女儿愿意一肩承担,不累及义父,以此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对于苏沐的怒骂,责打,花满月不避不闪,只是言词明朗的叙说着她的一份心意。
没有哭泣,更没有以博同情的楚楚可怜,此刻的花满月就如同之前和苏沐斗嘴时的那般坚强倔强。
可也就是这一分隐忍,这一分坦荡,更激起了满朝文武的同情之心。
“皇上,求皇上明鉴,义父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若真有什么臣女说不清到不明的罪行,还请皇上明鉴,那些都与义父无关,不管什么罪行,不管什么刑罚,臣女甘愿受罚,只愿吾皇明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花满月清冷言词,诉出了苏沐一生功绩,也带起了皇上对苏沐的认同感。
“皇上……”已是泪眼模糊的苏沐,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睁着一双泪眼,跪在花满月的身边,祈求的看向皇帝。
“苏爱卿,起来吧,你这是……”起身,来到苏沐跟前,亲手扶起满脸哀泣的苏沐,皇帝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一幕,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让这事变的……棘手了。
“这事情都还没结果,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一切待谦亲王回京之后,待一切事情查清之后,再说不迟。”皇帝也没有信口就给出什么特赦,只是客观的安抚。
“臣相信小女,若是真有什么,臣愿和小女一同受罚,还请皇上成全。”苏沐这态度,可让在场的人都侧目了。
本以为他们父女两,真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总是剑拔弩张的,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么深厚的情意。
父女两人,居然都愿为对方以命相护相守。
“义父,你这不是在为难皇上吗?皇上乃一代明君,怎么能做出那等有碍司法公正的事情来。”花满月先是对着苏沐一通说道。
“皇上,臣女相信皇上一定会秉公执法,不管结果是什么,臣女甘愿受罚,只是义父有罪没罪,还请皇上明鉴。”花满月这一通话,最终目的也是不想让苏沐受牵连,确保苏沐无碍。
“好了,你们父女就不用多说了,此事自然会有公断,一切待谦亲王回京再议。”皇帝也不管了,直接丢下一句话,退朝了。
只留下抱头倾诉衷肠的父女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