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去哪了,怎么还不来给我请安呢?”老太太盯着大太太,沉声问道。
大太太起身道:“回老太太的话,二少爷在学堂还没回来。”
原致轩冷哼一声,道:“皮氏,他是真的在学堂没回来,还是回来后,又出去喝酒找乐子啦?”
“老太太,二少爷他真的在学堂还没回来,他要参加明年的县试,所以在学堂发奋攻读。他前几日写的那篇墨义,先生说写的很好。”大太太往原牧青脸上贴金。
原致轩嗤笑道:“得了,皮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他会在学堂发奋攻读,写出来的策论会得到先生的称赞,说出来都没人信。你要是说他泡在酒……”
“够了,二妹妹。”那个什么东西不止是大太太的儿子,也是他原致亭的儿子,以前说说也就罢了,可现在新媳妇刚进门,原致亭不想程心妍这个大嫂瞧不起原牧青,破坏原牧白和原牧青兄弟之间的关系,出声制止原致轩继续说下去。
“大哥,我这是一番好意,我不想原家出个败家子,把原家几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全败光。”原致轩忿忿不平地道。
“牧青是我儿子,我知道怎么教好他。”原致亭沉声道。
言外之意就是要原致轩不要多管闲事,听到原致亭维持了话,大太太唇角微扬,透着精明的眼中染上一抹笑意。老太太微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原致轩冷笑道:“是,是我多嘴,出嫁的女儿不该管娘家的事。好,我不说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过大哥,我可提醒你,你不止一个儿子。”
“姑母,这个你不用提醒爹的,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几个儿子。”原牧白笑着插嘴道。
“是,这本来是不用提醒的,只是啊,有的人耳根子软,被人家哄哄,就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原致轩拉了个长音,话峰一转,“唉,算啦,不说了,免得一会恶心的吃不下饭。”
程心妍抿唇偷笑,嘴上说不说了,可要说的话,原致轩她一句没少说。
“二妹妹,你又何必这么说。”原致亭皱眉道。
“不这么说,我怎么说呀?”原致轩冷哼一声,反问道。
“好了,不要说了,时辰不早啦,该吃饭了。”看了半天戏的老太太开口了,“冷香,你叫他们把大老爷的饭送到这里来。”
听到这句话,众人知道今天老太太留大老爷在这里用饭,而其他人就可以告退了。老太太从来只单独留大老爷,不象留原致轩和原致堂时那样,夫妻一起。
原致亭十天里有六天陪老太太用饭,两天应酬,一天和李林原致堂联络联络兄弟感情,余下一天陪大太太用饭。虽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大太太心里始终不舒服,走出耦荷园,脸色臭臭的。
等众小辈们都退出房,老太太敛去脸上的笑容,挥了挥手,婢女们纷纷退出房去,屋内只留她和原致亭母子俩。
“娘,今天这个事是**做错了,我会好好说说她的。”原致亭抢先开口道。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你告诉她,不要在我乖孙媳面前摆婆婆的架子,我乖孙媳的婆婆命苦,被奸人所害,已经死了,没福气喝媳妇茶,而这都是拜她所赐。”
“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您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原致亭面带愧色,有几分无奈地道。
“我当我想提这些事,要不是她天天在我眼前晃,我看着她死样子,我堵得慌,我会提吗?”老太太怒道。
“娘,她是您媳妇,过来伺候您是当然的。再说您不是已经让二妹妹整天跟她作对,帮着您解气。”原致亭苦笑道。
“啪”老太太用力一拍茶几,“怎么,你这是在埋怨你娘我故意刁难那个女人了?”
“不是的娘,**她……”
“你不要帮她说话,她是个什么东西,我清楚的很,我还没老糊涂。”老太太厉声打断原致亭的话,“不错,我是让二丫头整天跟她作对,但是每一次都是她先挑事的,二丫头可从没有主动挑事。今天也是她先罚孙媳下跪的,要不是二丫头去的及时,我可怜的孙媳岂不是要受她的折磨?致亭,我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喜欢过她,可是我有没有罚过她,有没有让她过来立规矩?”
见老太太动真怒,原致亭不敢再帮大太太说话,站起身来,垂首而立。老太太看他这个样子,有气也不好发了,长叹一声,“致亭,牧白也是你的儿子呀!”
“娘,牧白是我的长子,是我期待已久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疼他?娘,我答应您,原家的家产我会全部给牧白,不会分半点给牧青,您……”原致亭双眉紧锁,“您就不要再纵容牧青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太太脸色巨变,她故意纵容原牧青出去花天酒地的事,就连原致轩都瞒着,却没想到原致亭会知道。
原致亭没有解释他是如何查出此事的,跪在了老太太面前,“娘,您恨**,让二妹妹跟她作对,我可以不管,但是您不能这样毁掉牧青,牧青他也是您的孙子。”
老太太抿唇不语,苍老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悲痛,牧青是她的孙子,她何尝愿意毁掉他,可是如果不毁掉他,那他就有能力和牧白相争,就可以独撑门户,就不必依附牧白而活,而那个女人就会独占原家的祖业。
“娘!”原致亭哀求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闭上眼睛,良久,睁开眼睛看着跪在面前,两鬓已有白发的儿子,沉默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没有人知道老太太和原致亭在屋内说的这番话,离开耦荷园的众人各自回到饭中,让各自婢女去厨房传饭。
用过晚饭后,程心妍去园子散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在园子里传了几圈,就慢慢踱回房里。趁着原牧白去沐浴的空档,程心妍把王嬷嬷单独叫内室,让她去查大太太和原致轩之间的恩怨。
“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王嬷嬷信心十足。
程心妍耸耸眉端,坏坏的笑,她绝对相信王嬷嬷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从古到今,说八卦,听八卦是大部分女人的爱好。
等王嬷嬷出去,程心妍慢慢地从内室踱到外室,看看时辰香,掐指换算了一会,还早,就走到堆在帐册的桌边,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看,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仔细再看。
帐本上写着天禧二年,庚辰年,戊寅月,丁巳日。可现在是天禧二十年,也就是说,这本是十年前的帐册。
程心妍翻了翻那一叠帐册的日期,最近的也是五年前,了然一笑,大太太不想交权,可又不敢违抗老太太的意思,所以就拿这些旧帐册来搪塞她,应付老太太。还好,她无意管家,要不然,两对婆媳斗法,再加上姑嫂相争,这个家可就六国大封相了。
陈年旧帐不用看,程心妍叫燕草她们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