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的最后一个专家被‘送回’客厅时,李德生的声耳边响起。
“那什么……找到的都解决了,应该是没人了吧?”
易楚问了一下萧山,确定鹰眼的人已经全部到齐,便小声的笑道:“一个不少,全军覆没。”
李德生倒是少见的矜持起来,淡淡道:“预料中的事情……”
易楚也是很少见的没有嘲笑胖子的矜持,因为人家有这个资格玩矜持。鹰眼的这些专家,实力到底是什么样水平,易楚心中没数。但是他却知道,能在老太太这么挑剔的人手下做事,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再则,老萧的眼界也是相当之高,能获得他的肯定,这些专家的实力可见一斑。
可是就是这帮人,在胖子和老高的手下却连二十分钟都没撑过,你还不允许人家玩点矜持吗?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沙克,他一进客厅,专家小组的人自的聚集到一个角落,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讨论着这一战的得失。说话间,还不断往易楚这边看来。眼神怪异而复杂,但更多的却是敬畏。虽然萧山还没有正式的将易楚介绍给他们,但兴奋的布莱克却早已将自己被俘虏的经过说了出来。但可惜的是,他翻来覆去的说,却到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易楚出现时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
易楚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专家们,也没急着过去,问李德生道:“给个评价吧,咱们的这些新伙伴水平怎么样?”
胖子稍稍沉吟后说道:“水准之上吧。和七处内勤组的菜鸟们大致相当。当然,他们地专项技能我还不太清楚。比如那个瘦高个,是老高负责解决的。据老高说,这家伙应该是一个爆破专家,常年玩各种各样的炸药。身上有那股味。今天晚上要是动真格的,这家伙肯定是最大的麻烦。给你弄几个诡雷在那里。就够咱喝一壶地了……”
易楚笑道:“难得见你谦虚一回啊。”
胖子笑嘻嘻的说道:“笨蛋,谦虚是胜利者地权力啊,这都不知道?”
易楚笑道:“少得瑟了,赶紧的过来吧。”
李德生却道:“算了,我就不过去了。”
易楚奇道:“怎么了?”
李德生哈哈大笑道:“刚揍了人家一顿,现在过去也忒不厚道了。得了。你忙你的,我和老高他们先闪了。见面的事情嘛。明后天咱给他们接风的时候再见也不迟。都是大老爷们,三杯酒下肚,什么尴尬都过去了。”
这倒也是,易楚点头道:“行,随你的便……哎。等等,你让老高他们先回去吧,老太太要留你喝汤。你要是不想过来。就直接去见老太太吧。”
李德生惊喜地道:“老太太请我喝汤吗,真的假地?”
易楚奇道:“喝口汤而已,难不成我还骗你?”
李德生笑道:“得了,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你丫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老子跟你没共同语言。”
结束和胖子的通话后,易楚将身上的微型通讯器也取了下来。
这时候,萧山拍着手冲着那帮专家们说道:“好了,各位,游戏已经结束,你们该过来认识一下你们的新老板了。”
专家们结束了交谈,由金城南带领着向易楚走来。
六个人站成一排,金城南手抚胸膛,很恭敬的对易楚说道:“先生,请允许我向您、以及您地那些朋友们表达我最由衷的敬意。他们是一群伟大的战士……”
话音未落,琼斯便笑嘻嘻地说道:“老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请允许我向你的支票本表达一下我的敬意和爱慕……哈,千万不要介意,我的老板。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希望您不会因为我们今晚糟糕的表现而开除我们。要知道,布莱克刚才可是吓坏了。”
接下来,每个人都向易楚表达了自己的敬意,高傲如沙克也不例外。特别是布莱克,看着易楚的时候,眼中显然还带着一丝敬畏。
萧山在一旁很高兴……他能看得出来,专家们的这些敬意并非虚伪的客套又或者拍马屁,而是他们心情的真实写照。不过想想也是,换了自己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这样的敬意都是免不了的。易楚的神奇也就不说了,胖子他们今晚的表现,绝对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刚才,他旁听了鹰眼专家组的讨论。这时候才知道,这些人落败的原因虽然各不相同,但毫无例外的是,在落败的过程中,他们始终都没看清楚对手的模样……
连对手的模样都没看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萧山同样是个高手,所以,在
过程中,他所能做的只是苦笑。他笑自己自不量力,胖子的笑话……这时候他才真正的明白过来。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仰视的,想看他们的笑话,还是等下辈子吧……
萧山自问身手绝不亚于鹰眼专家中的任何一个,而这些与自己实力相仿佛的人,在胖子他们的面前,不仅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竟是连人家的脸都没看到。这样的差距,已经不能用档次来区别了,这根本就是不同的境界,是质的区别!
伟大的战士……这是金城南自肺腑的赞叹。
而这样的赞美,其实在很多年前,萧山就听自己的老前辈们提起过。只是当年的他意气风、不可一世,觉得这样的赞美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现在想起来,他唯有自嘲的苦笑。
易楚微笑着和每个人都握了手,很矜持、很虚伪的说着一个老板应该说的话。
有了杜力的例子,他现在已经学会不再去和每个人都交朋友。
眼前地这些人,是他未来的员工,是他的助手。也是他将要去领导的一群战士。
易楚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赋予他们各种各样地身份,但这些身份里并不包括朋友和兄弟。
他一边和专家们寒暄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他知道,就目前地战况来说。很显然是老太太赢了。她已经成功的将自己拉上了一条自己并不打算走的路。但同时他也清楚,生活并不只是单行道。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的去避免,这样的生活迟早要到来。电影里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重。这话看似很狗血、很扯淡,但无奈地是,事实恰恰如此。
老太太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这样地生活提前到来。
易楚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且他也不想长大。
他更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让自己不去长大,并且永远生活在一种单纯、宁静的日子里。但可惜的是,他所爱地、和爱他的那些人。却在不断的成熟着、长大着。所以,摆在他面前地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远远的离开自己的爱人和朋友,然后在宁静与单纯中孤独的老去。除此之外。另一个选择就是……和他们一起长大!
生活永远不是单行道……
易楚轻轻的喟叹着,心想,老太太的这碗汤,喝的可真不容易啊。
但无可否认的是,此时此刻,尽管无奈,但易楚的心中却充满了对老太太的感激。并且,因为老太太的苦心,让他更加的思念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小镇。
游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天下间的长辈,其心之苦,其意之殷,概莫能外。
…………………………
…………………………
结束了和鹰眼专家们的见面之后,易楚屁颠屁颠的‘滚’去了老太太住的那栋小楼。
刚进小客厅,就见胖子端着一个青花瓷的小碗,翘着兰花指,捏着调羹,很‘秀气’在那里喝着汤。
易楚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胖子这种斯文的样子。即便在老板娘面前,丫都没这么乖过啊。我靠,真恶心,也不瞧瞧你你五大三粗的土匪样,扮什么纯情小绵羊啊!
老太太这时候正和萧山通话,似乎是很满意易楚今晚的表现,见了易楚,急忙放下电话,眉开眼笑的站了起来。“快过来,快过来,汤都快凉了。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盛汤……”
惯孩子也没这么个惯法的呀……向东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燕姨,您这里还有客人呢,还是我去吧。”
易楚这时候才现,一个矮胖的身躯正缩在沙里,背对着自己的时候,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老太太对向东说道:“那你快去啊……记得是里面的那个瓦罐,那是我亲手熬的。将将好一碗,熬了大半天呢。”
正喝汤的胖子和胖老头都是一怔,俩人这时候才知道,感情俺们喝的不是您老人家亲手熬的汤啊?
老太太拍着身边的沙,笑道:“你这孩子,站在哪里干什么,快过来坐啊。”
易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也太惯着我了吧……
他走过去并没有急着坐下,有客人在这里,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要向客人问好。
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在胖老头的脸上时,不由惊讶的叫出声来:“怎么是你?”
对面沙上和胖子‘排排坐、喝汤汤’的老头并非别人,恰是那晚喝82年红酒的老先生。
胖老头笑眯眯的说道:“怎么就不?”
易楚看了看李德生,见他脸上很是坦然,便知道这家伙已经知道了这胖老头的身份。话说那晚因为陈致远的死,易楚和李德生还特意让老板娘却查了查这个胖老头的身份,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老太太瞪了一眼胖老头,说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好了,阿楚,你先坐下来。”
易楚依言坐下,问老太太道:“阿姑,这位是……”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让他自己说。”
胖老头呵呵的笑道:“年轻人,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麦,大名麦远达。按照辈分算呢,你得叫我一声叔公……你问这个辈分是怎么算的?简单啊,麦子就叫我叔公啊。你是她朋友,不得叫我一声叔公嘛!”
易楚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时候便有些明白这胖老头为什么会在那晚的酒会上出现了……感情,原来是麦子那丫头地叔公啊。
老太太却冷哼一声:“麦老三。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吗?敢占我的便宜!”
麦远达一怔,心想,我哪敢啊……但他一瞧易楚,便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年轻人叫燕姨为阿姑,自己却想着做他的叔公,这个便宜可不是占大了吗?
他吓了一跳。立刻对易楚说道:“错了,错了。咱们各交各的……你就叫我一声三叔好了。”
老太太不依不饶的说道:“没让阿楚叫你三哥,就算便宜你了。”
麦远达一生最敬畏地人就是老太太……正如老太太所说,n年之前,当那个还扎着小辫的‘燕姨’一招彪悍地‘天外飞杯’之后,就已经在某个小胖子心里。埋下了一颗敬畏的种子。
易楚抓了抓头,心说这辈分可真乱。
李德生在一旁却是暗自得意,还好。还好,幸亏老子是麦子的师父……要不,又被阿楚这小子占便宜了。
这时候,向东端着汤走了过来。
易楚急忙站起,接过碗,笑道:“谢了,向哥。”
向东笑了笑,心想,这大概就是燕姨宠他的原因吧。不恃宠而骄,更不恃宠妄为,倒是真正的难得。
易楚端了汤,微笑着递到了老太太面前:“阿姑,您也喝。”
老太太眉开眼笑:“给你熬的呢,给你熬地呢,我喝什么呀……臭小子,拍我马屁呢。”
李德生朝易楚一撇嘴……恶心。
易楚看见李德生的表情,不用问就知道这家伙在心里嘀咕什么。
同样地一撇嘴:“胖子,你也够恶心的。瞧你那样……还翘兰花指,你学东方不败啊?”
李德生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话说回来,他也不是好相与的主。换了平时易楚这么损他,对掐是不敢掐的,但对喷那是肯定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嘛……可是今天非比往日,有老太太在这里,打死他也不会干这种没品地事情。否则的话,这半天的小绵羊岂不是白装了?
老太太这时候便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好了,你这个小胖子,就不用在我老太太面前装佯了。该什么样就什么样……老太太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你装了也是白装。”微微一顿,她看向易楚,嗔道:“还有你,没点正经的样子。不管德生平时和你在一起是什么样,但今天他是客人,你这个做主人就不会客气一点吗?”
易楚一撇嘴:“他呀,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家伙,我跟他客气得起来嘛?”
李德生却因为老太太这一声‘德生’而激动的一塌糊涂。心想,咱这也算是傍上了大款吧……
当然,傍大款只是个玩笑。实际上,关于老太太其人,早在n年前,李德生就对她有着很深刻的印象。而这种印象,也并非来自于老太太手中的权势,而是来自于他的‘导师’、那个倔强的老不死的执念。
时至今日,李德生依然记得,自己被赶走的那个夜晚,老头子请他喝了一顿酒。那一夜,老头子很伤感,说他这一生中,有两个人伤过自己的心……一个是自己的学生,姓李名德生,这个小胖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害得老子要亲手赶他出门。但老子赶儿子,这做老子的能不伤心吗?
老头子很伤心,于是小胖子也陪着伤心,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真的伤了老头子的心。
然后,老头子又说起了另一个让他伤心的人。
没错,这是个女人,一个被老头子视为天人、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始终无法靠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