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七八名恶奴,虽然被同伴惨死情状吓得手足抖,却深知若敢不从命,将来一家都要遭殃,没奈何,也只得舍生忘死,放声嘶吼着,拔出钢刀围上去,拼命劈向罗大成周身,只望能一通乱刀将他斩死,免除自己的祸殃。
罗大成长声怒啸,陡然间,刀光暴起,如灿烂阳光般,耀眼夺目。漫天寒光之中,仅剩的数名恶奴,几乎是同时仰天而倒,俱都颈血狂喷,轰然摔倒在地面上,喷射出来的鲜血将楼上地板染得一片鲜红滑腻。
陡然怒喝声起,阴一钓右手紧握宝剑,奋尽浑身力量,纵身疾刺而来,整个身体如离弦怒箭般激射向前,度之快,让罗大成亦不能轻视。
砍断了所有豪奴咽喉的钢刀迅收回,罗大成怒目圆睁,狠狠一刀劈向前去,刀尖处罡气暴起,重重地撞击在剑尖上。
宝剑尖端上,亦有剑罡暴射而出,所携巨大力量,如潮水般滚滚而来,比之阴一钓从前之力,暴增倍余。
阴一钓紧咬牙关,眼中疯狂嗜血之色涌起,周身力量都已涌到宝剑之上,这本是氤氲门历代传授的秘法,在危急关头可以激起自己的潜力,与别门的一些秘法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虽是一个小门派,亦让那些修炼五行诀的大门派不敢轻忽。
感觉着巨大的压力自刀身传来,罗大成颇觉吃力,可是身后便是狄丽娘,她现在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也不能驱动罡气与敌人作战,自己若退,岂不将她暴露在强敌的剑锋之下?
低低地怒吼一声,罗大成丹田内真气团飞旋转起来,在经脉中翻涌狂卷,透过刀身,化为激流澎湃的刀罡,疾冲向前方的阴一钓!
就在二人各逞本领,拼力一搏之际,在罗大成的身后,四敞的长窗之外,一个干瘦飘逸的身影陡然现身空中,脚踩窗棂之上,看了酒楼中情形一眼,只见满地尸,都是被斩杀的豪奴,让这身穿长衫的干瘦老者霎时变了脸色。
他本是阴一钓的师父,名唤阴老纪,因避祸而带着徒弟依附于陈氏门中,如今看到陈秦二家的家奴都被人斩杀,情势一看便知;而自己从小一直收养的徒弟却是用尽力量,驱起门中秘法与敌人相拼,若长时间不能击败敌人,提升实力的后遗症,足可令他身受重伤!
见势不妙,阴老纪闷不作声,也不打声招呼,立即举宝剑疾刺而来,剑尖对准罗大成的后腰,却是趁机偷袭,只望能与阴一钓合力刺杀罗大成,以绝祸患。
阴老纪虽为江湖名宿,性却阴狡狠毒,如此行径已经是抛弃江湖规矩了。但他一身惊人艺业却不可小觑,剑尖上寒芒暴涨,剑罡长约数寸,吞吐闪烁间,散着骇人的光芒。
就在他疾射而来,将剑罡撞向罗大成后背时,一个身影飘然而来,挡在他的剑势之前,淡蓝色的刀罡暴起处,重重斩在他的剑尖之上!
疾风自窗外吹来,身穿天蓝衣衫的少女,衣袂在疾风中飘然拂动,恍若天外飘来的仙子一般;雪白面纱在风里轻轻飘动,毅然决然的目光自晶莹明眸中射出,她纤细娇弱的身躯牢牢地挡在干瘦老者面前,雪白纤手紧紧握住刀柄,提起周身直气,驱动刀罡,抵挡着阴老纪的攻势。
纵然她损伤的经脉尚未完全复原,纵然她明知强行驱动真气激罡气存在着巨大的危险,甚至连后果她也料想得到;可是宁可自己身死于此,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罡刺透罗大成的脊背?
阴老纪冷哼一声,一心只要战决,再与阴一钓一同夹攻罗大成,当即摧动周身罡气,巨大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涌向狄丽娘,登时便将她纤细娇躯冲撞得飞起来,向后疾飞过去。
这一切都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罗大成迅猛力震退了阴一钓,立即回转身时,只来得及接住狄丽娘的娇躯,把她抱在怀中,怒吼一声,挺刀向阴老纪疾刺而去。
阴老纪此时却已经是脸色苍白,被狄丽娘拼尽全力的一击震得内腑微微伤损,陡见寒光如闪电般击来,不由大惊,拼命提起真力,将度提到极致,堪堪挡住这一击,刀剑相交中,只觉巨力自剑上涌来,登时喉间一甜,鲜血狂喷而出。
他脚下一用力,纵身飞退,自窗口飞射而出,在空中飘过长长的距离,远远落在大街上,不敢稍停,回头纵身疾奔,情知遇到了强手,若不快些逃走,只怕这条命便要送在此地。
一边奔逃,他一边在吐着鲜血,内腑已被震得重伤,再无力作战,现在逃命时,也只是在燃烧着生命力,供给他奔逃的力量。
酒楼中,罗大成怀中抱着狄丽娘,掀开她的面纱,低头看着她俏脸雪白一片,美目紧闭,不由心中如焚,惶急欲死,纵声大叫着她的名字,掌心中催动真气,拼命按照秘籍所载的方法来替她疗伤。
阴一钓早已抓起陈二公子和秦公子,一手揽着一个奔逃出酒楼,不敢再来惹他;罗大成虽然是看到了,却已经无暇去顾及,只顾将狄丽娘放在一张空荡干净的大桌上,看着她雪白而无一丝血色的娇靥,心中如刀绞般剧痛,几乎要痛得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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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沉,将小镇的一切都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街道上,一个黑影身形如风,疾奔驰在夜色之中。
疾风吹过,打在脸上,森然寒意涌来。在罗大成的心头,却充满了熊熊怒火,几乎要将他的心烧得碎裂。
狄丽娘原本内伤未愈,为了他的安危强行催动罡气御敌,又受了阴老纪那致命一击,现在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周身经脉中也是损伤过重,虽然醒来,却是四肢无力,不能动弹。
罗大成搂着她轻盈纤细的娇躯,将她抱在怀中,满镇寻找郎中治病。只是此地哪有什么有名的郎中,只有些庸医,虽然被罗大成用刀架在脖子上,战战兢兢地熬药为狄丽娘服下,却只能让伤势不至于恶化,对让她复原并没有多大帮助。
最可恨的是,陈家与秦家还派出大批家奴,持刀动枪地满街搜寻他们,口中不干不净地叫嚣,说是要将他们搜查出来绑回家中,男的当街凌迟,女的当街奸死,死后尸体还要扔给狗吃,让所有人都看看与他们两家作对的下场!
这两家势力之大,在这小镇上足可只手遮天,便是杀人害命,也无人敢管。家奴都已横行霸道惯了,镇上居民哪有敢惹他们的,被他们到处搜查,家家户户翻过,到处打得一片狼籍,哭喊喧闹声传遍整个镇子。
他们搜查的重点,自然是各个郎中医馆。罗大成在馆中听到外面不干不净的大骂声,怒上心头,立即拔刀冲上街去,杀了个血流成河,将所有赶来大骂的家奴尽都一刀斩断,人头乱滚于街,尸身遍道堆积。
他不敢长期离开狄丽娘身边,在街上以最快度杀尽了前来这一处街道上搜查的十几名家奴后,立即赶回医馆,持刀逼着郎中熬好药后,喂给狄丽娘服下,并抢了郎中捡好的十几副药,丢下一贯钱,抱着狄丽娘迅离去,免得外面的吵闹声打扰了她的休息。
纵马疾驰到上百里外的另一县城内,寻找医生为狄丽娘治疗,将她的伤势稳固下来不致恶化,几经调理,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狄丽娘依然是四肢无力,状若瘫痪,连手指都难动一下。
想到她为了自己几次三番遭遇危险,罗大成心如刀绞,愤恨自责。若是此后狄丽娘终究瘫痪一生,他又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幸好狄丽娘醒来后,用虚弱的声音告诉他,只要去找到自己的哥哥狄青,就一定能有办法解决。她修炼的击水诀是狄青传授的,以他的能力和见识,治好她现在的经脉损伤,一定能够做到。
听她如此说,罗大成微微放下心来,便欲带她直上开封,寻找狄青;可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将那些恶徒连根铲除,再不能让他们为害一方!
自己不过是一个过路人,未曾与那二人有些许仇恨,也要受那无妄之灾,被围攻捕杀,欲夺自己妻子去加以婬辱;而别的过路客商,横遭毒手的更不知有多少了。
因这二人无端率人攻击,导致自己妻子身受重伤,瘫痪在床,依罗大成的性子,又怎么肯放过这群只手遮天、肆意妄为的恶徒?
只是自己若前去寻仇,狄丽娘无人照料,又如何是好?陈家势力,若延伸至此,只怕在搜索之下,被敌人搜到,害了狄丽娘的性命。
没有办法,罗大成只得带了她出城,在马上抱着她,朝着陈家集方向驰去。
在距离陈家集十余里外,罗大成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便趁着天黑闯到一处大宅院中,将里面的人都敲晕绑起来,又用布塞住他们的嘴,将这处宅院,纳入自己掌控之中。
在弄醒家中主人问了口供,确定这户人家与陈秦二家只是偶有往来,并没有什么亲密关系之后,罗大成这才饶了他们性命,逼问究竟。
此时距离他带狄丽娘逃走已经三天,陈秦二家曾率大批家丁到处搜寻,这一家也不得不带着家丁,跟着一起在野外搜寻,却一直未有现,搜查行动已经停止,附近也可称得上安全。
罗大成放下心来,又问出这一家中有个暗室,将那人打昏后,一家人都被他塞到地窖之中藏起来,反正里面有通风孔,倒也不怕把他们闷死。
他自己下厨房细心熬了药,喂狄丽娘服下,将她安置在隐秘的暗室之中,待她沉沉睡去后,出去将密室封住,又把所有的门户锁得严严实实,大门也从里面锁好,自己纵身越墙而出,骑着拴在外面的骏马,朝陈家集疾驰而去。
待到罗大成潜入陈家集,如风般奔驰在道路上,想起前日之事,胸中已燃起熊熊怒火,暗自咬牙,誓便要替无端被打成重伤的妻子讨个公道!
他循着***飞奔寻去,站在一处大户人家门外,看得那般高大巍峨的门户,以及门上匾额所写的“秦”字,不问便知,这就是仇家之一的秦家。
高高的院墙上,如疾风掠过,罗大成身形在夜色中飞纵入院中,隐身花木之后,看到前面有一个家丁正提着灯笼走路,四下没有别人,便飞身跃出,从后面一把捏住那家丁的喉咙,拖着他迅躲到假山后面,擎出明晃晃的钢刀来,架在他的脖颈上,杀气腾腾地瞪着他,沉声喝道:“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那家丁哪曾见过这般阵势,登时吓得面白如纸,看着颈边雪亮刀锋,也不敢大声叫嚷,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一五一十,将罗大成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一处宅院,确是秦家大宅。而上次在酒楼中撒野的秦公子,名唤秦驰,乃是秦老爷的独子,原来虽有兄弟,也都在小时染病死了,因此被秦老爷爱若珍宝,溺爱非常,对他在外面胡作非为,也从来不闻不问。
秦家本是大族,族中子弟甚多,只是秦驰目高于顶,一向看不起他们,平素里只有和陈二公子在一起玩耍,性情极为相投。
若说起陈家,财势只有比秦家更大,人丁却不繁盛,现在家族中只有爷子三人,没有旁枝。
陈老爷是致仕京官,从前也曾做过知州、御史,在官场中广有好友、亲信,后因贪污罪,被解职查办,上下打点后,允他告老还乡,居住在陈家集中,已有十余年。
这时代小儿病死率极高,纵是官宦之家亦不能免。更何况多年前还有过瘟疫,至此时,陈老爷只养大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大公子陈思让,二公子陈思昌。
陈二公子性情轻佻,与秦驰正是一对好兄弟,每日无所不为,上次在酒楼中率先调戏狄丽娘的,便是陈思昌。
而陈思让却是性情稳重,管理家业井井有条,对待附近乡民亦谦恭有礼,颇受好评,只待母亲孝期一满,就要出仕官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在不远处的山中,本来有强贼出没,为害乡里。陈思让便努力训练家丁,率家丁前去剿匪,前后几次战事后,终将山贼剿灭驱赶一空,为地方上除了一害。
陈思让虽是各方面都好,只是因看在去世母亲的面上,对兄弟太过溺爱,什么事都尽可能地顺着他,若知道陈思昌在外面闯了祸,不但不忍心责骂他,反倒经常替他整理后事,将找上门来的苦主使钱打走,若是实在不肯要钱的,陈大公子也只能忍心将他们悄悄处理掉,以免他们长着嘴到处乱说,伤害到自己家的清名。
因此上,陈思昌能象现在这样嚣张跋扈,做下如此多的恶事,与父兄纵容有很大关系。
至于那天曾出手的两个高手,这家丁也只知道他们姓阴,是陈家延请来看家护院的,具体情形,他也不知道。
罗大成从那家丁口中逼问出了秦驰的住所,便用刀柄敲晕了他,解了他的腰带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上破布藏在假山后面,自己趁着夜色,穿房越脊,向着秦驰住处而去。
天色已晚,秦家人大都已经睡熟了。罗大成一路打昏遇到的家丁丫环,用刀尖插入门缝中,拨开门闩,带着满身的森寒杀气,直向卧室中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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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驰从梦中惊醒,满头满身,都是冷汗。
在梦中,他又见到了那一天,在酒楼上血溅当场的恐怖情形,自己最亲信的家奴小厮,一个个地被那身材高大的强徒当场斩杀,鲜血从他们咽喉中喷洒出来的情形,在梦中再次重现,而且喷溅度放得很慢,每一滴血珠都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秦驰闭着眼睛,痛苦地申吟一声,将脸埋在枕头里面,恐惧悔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从那日后,他就陷入了恐惧之中,那个高大的身影,仿若煞神一般的恐怖气息,深深印在他的心中,成为了他永久的噩梦。
早知道就不去惹他了!秦驰在心中不由埋怨起陈思昌来,若非他见色起意,又怎么会惹到这么一个可怕的家伙?
可是从前他和陈思昌一起出去,不知抢了多少女子回来玩弄,也曾悄悄地除掉了一些女人的丈夫,都未曾遇到半点可以威胁他们的事情,这一次,只能说是他们的运气太差了。
因为心中的恐惧和委屈,他跑去跪在父亲面前,向父亲哭诉了自己的惨痛遭遇。果然秦老爷闻声大怒,怎么肯容忍有恶徒公然杀伤自己的家奴,立即派出大批家丁到处搜索,一心只要将那恶徒找出来,以私刑凌迟处死,好为自己无辜惨死的家奴们报仇雪恨。
而陈家的家主与大公子闻听此事,也立即派出家丁,一同搜索,不肯放过那当街行凶的恶徒去。
只是那贼人相当手狠,居然敢将前去捉拿他的家奴亦杀伤无数,逃出镇出。两家的大批家丁搜索了许久,亦无所获,现在正派人到附近别的城镇去搜索,想必那贼带着一个受伤的女子,也逃不太远。
一想到那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秦驰心中就不由热了起来。只可惜那女子被陈家请来的护院打成重伤,据郎中说是有瘫痪之症,倒是可惜了一个身材如此诱人的女子了。
不过,曾经被迷昏灌醉的女子他也干过不少了,若是真的能逮到那两人,他也不在意将那男子绑在柱子上,让他看看自己是怎么婬辱他昏迷中妻子的!
想到此处,秦驰不由狞笑一声,抬起头来,正要叫丫环进来给自己暖被泄火,突然看到在黑暗中,自己床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不由一呆,剧烈的恐惧,迅涌上心头。
他张开嘴,正要放声大叫,突然铁拳自黑暗中猛击而来,隔着被子,重重砸在他的月复部上面。
剧烈的痛楚几乎要让秦驰当场昏去,身子痛苦地蜷成一团,在床上蜷缩打滚,眼前阵阵黑,一时间只觉胃部被砸得拧成一团,痛苦得几欲死去。
罗大成伸手将秦驰从被子中揪出来,一手捏着他的咽喉,另一手抬起来,正正反反,狠狠扇了他十几个耳光,重击之下,秦驰两边的脸颊高高肿起,血水自脸上、嘴角流出,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脑中嗡嗡乱响,脸上、嘴里痛得要命,口中呜呜申吟,泪水亦忍不住流了下来,勉强睁大眼睛,用哀怜的目光看着罗大成,脸上抽搐的表情,恐惧至极。
见他这副脓包模样,罗大成狠狠一掼,将他用力掷倒在地板上,拔出钢刀来,压在他的颈间,低声怒吼道:“狗贼!你当日欲虐杀我夫妻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秦驰确曾想过这一日,常因此而从恶梦中吓醒,此时恶梦成真,早已悔得肠胃皆青,强忍着身上难熬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用力叩头,颤声哭泣道:“爷爷饶命!小生有罪,爷爷宽宏!这都是陈思昌那狗贼瞎了狗眼,胆敢冒犯壮士虎威,非干小生之事,小生对壮士可是一片敬仰,怎么敢有半点不敬之意!”
罗大成眼中怒火熊熊,狠狠一脚踩在他的头上,砰地一声将他的脸踩在地板上,低声怒喝道:“胡说八道!那一日你曾对我夫妻说什么来?胆敢在言语中辱及我娘子,好大的狗胆!”
看着他手中明晃晃的钢刀,鼻中嗅到淡淡的血腥气息,秦驰吓得面无人色,心中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想要大叫,却惧怕他一刀砍下,只能跪伏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将毕生知道的软话,俱都颤抖着说出来,只望罗大成能饶他一条性命。
想想当初自己欺凌他人,逼着得罪自己的人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时的模样,秦驰心中痛苦恐惧至极。那时自己盛气凌人,从不肯放过那些得罪自己的家伙,现在落在敌人的手里,他又会如何折磨自己?
想到自己曾经用来折磨敌人的手段,秦驰就吓得浑身抖,脸上涕泪交流,将脸染得一片肮脏狼籍。
罗大成看得恶心,也不多说,只将刀尖在他背上肌肤表面划动,逼问道:“那个陈思昌,住在什么地方?”
秦驰以头触地,闻声慌忙答道:“就在镇子的另一头,壮士出了门直走,就可以走到了!”
“那么,那两个出手伤了我娘子的,又是何人?现在在哪里?”
秦驰微一迟疑,罗大成听不到他回答,不由怒从心起,抓起床上被子按在他的头上,抬起脚来,狠狠地跺在他的手指上!
凄厉的惨叫声从被子下面传出,秦驰痛得扑倒在地上,只觉左手手指痛得钻心,简直要让他痛得晕去。
罗大成这一脚,用力甚大,直将秦驰的左手四只手指尽皆踩断了骨头,骨肉碎裂,鲜血染红了地面。秦驰是富家子弟,一向娇生惯养,哪曾受过如此虐待,当下以头抢地,颤声哭泣申吟,声音凄厉悲楚至极,恨不得死去才好。
对于这样丧尽天良的歹徒,罗大成毫无怜悯之心,将被子按在他的头上,待哭声渐息,掀起被子来逼问道:“那二人在何处?快说!”
秦驰哽咽抽泣,一时悲愤填胸,说不出话来。罗大成眉头微皱,抬脚踩在他的左手掌上,用鞋子用力一碾!
掌骨碎裂,中指与食指在这用力碾压下,从左掌上断裂掉下,鲜血自碎裂手掌上流出,将白森森的碎骨染得鲜红。
凄厉的嘶吼声自秦驰喉中出,他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此时已青筋乱暴,眼睛瞪得鼓出来,痛楚扭曲得不成人形,凄厉大叫道:“爷爷饶命!姓阴的是陈家的护卫,得问陈思昌才知道啊!”
罗大成冷哼一声,看这脓包到此还紧咬不放,定是不知实情,再逼问也无用,不若带着他去找陈思昌,才是正事。
先前罗大成进来时,将所有睡着和未睡着的家丁丫环都打昏过去,在这屋里服侍的丫环们也不例外,因此他们说话声还未被人听到。此时秦驰如此凄厉大叫,声音远远传出去,便有人在远处大声惊问,随即听到凌乱的脚步声音朝这边而来,却是负责巡逻的家奴们赶来查看究竟。
罗大成弯下腰,捏住秦驰的脖子,就象捏一只小鸡一样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随手撕块布塞进他嘴里,走到窗边,飞起一脚将窗棂踹得粉碎,提着秦驰的身子,一个箭步冲出窗外,朝着黑暗夜色中大步奔去。
秦驰的脸色青紫一片,涕泪布满面庞,剧烈的痛楚几乎让他晕去,口中却叫不出来,只能呜呜申吟哭泣,在这难熬的痛苦之中,恨不得当场死去才好。
被罗大成提着在夜风中大步奔行,左手无力地在空中摇晃着,仅有一层皮连接在手掌上的食中二指,终于在不断的摇摆震荡中撕裂了最后一层连接的皮肤,无力地接连摔落,凌乱跌落在前往陈家的大道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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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卧室房门被一脚踹开,罗大成横眉立目,如凶神恶煞一般,提着秦驰闯进了陈思昌的卧室里面。
陈家的守卫稍微严密一些,可是那些家丁哪里防得住罗大成,被他提着秦驰直冲陈思昌的住所,反正有秦驰指路,也不怕走错了。
外间的丫环已经被罗大成随昏,现在附近无人清醒,可以无所顾忌地对陈思昌逼问实情了。
大床上,被子摊开,将床上的人掩盖在下面。罗大成怒目圆睁,随手将秦驰丢弃在地上,伸手便去床上掀开被子,手掌已经紧紧握住了腰间所悬钢刀。
被子被他用力掷向远处,如飘飞蝴蝶般向黑暗中落去,罗大成瞪大眼睛看着床上情形,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陈思昌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怀中还搂着一个细皮女敕肉的小厮,两人都是一丝不挂,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一副经历过欢爱的模样。
身上的寒冷让两人从梦中惊醒,眉清目秀的小厮撑起身子,揉着惺松睡眼,喃喃抱怨着,陡然看到床前站着一个高大黑影,不由大惊,张开嘴,就要喊叫。
“砰!”战刀飞来,刀身重重在拍在他的头顶上,小厮眼中露出茫然之色,软软地倒下来,扑倒在陈思昌那温暖的怀抱中。
呆呆地看着床前的黑影,陈思昌眼中惊慌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狞厉之色闪现,缓缓坐起身来,随手抓过一件衣服遮羞,目光如毒蛇般盯住罗大成,沉声道:“好大的胆子!我陈家藏龙卧虎,你也敢闯进来!”
场面话还未说完,凌空一脚便已踹来,砰地一声踹在他的脸上。陈思昌的牙齿登时断裂,仰天跌倒在床上,连滚几滚,昏头昏脑地抬起脸来,口中鲜血直流,混着几颗碎牙,落在床铺上。
陈思昌何曾受过如此殴打,一时急怒攻心忘了现在的不利局面,头晕目眩地瞪着罗大成,颤抖地举起手,口齿不清地叫道:“好狗贼,你真是狗胆包天,竟敢殴打大爷;若爷一怒,定将你挫骨扬灰,还有你那个身材不错的小媳妇,大爷定要叫上几百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她……”
话未说完,便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脖颈,狠狠拖下床来向地上一掷,砸得地板一声闷响。
听他如此歹毒,至此仍要在口上侮辱自己妻室,罗大成心中怒极,狠狠一脚踹去,正正在踢在他下巴上,喀嚓一声,将下巴骨踢断,剧烈撞击之下,上下牙亦松动碎裂,满口鲜血自陈思昌口中喷涌而出,将白森森的碎牙推着流到地上。
看着满地乱爬呜咽申吟的陈思昌,想起自己被他害得瘫痪的妻子,罗大成怒不可遏,抬起脚来,狠命地踹在他的脚踝处,喀嚓一声,登时便将脚骨跺得碎裂成无数片,软软的扭成奇异的角度,横在地面上。
剧痛钻心,陈思昌痛苦呜咽一声,一头扑倒在地,当场晕去。左脚处已受重击,脚骨碎裂成这般模样,便是拼命医治,也最终要落个残疾。
他的昏迷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冷水泼面而来,陈思昌颤抖着睁开双眼,看着那凶神般的高大男子,低低地呜咽哀鸣着,眼中露出乞怜的神色,再不敢有半点嚣张神态。
罗大成面带杀机,持钢刀架在他的后颈上,咬牙逼问道:“快说,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历,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思昌痛苦地呜呜乱叫,虽然想要出卖阴家师徒来换取活命,可是嘴里满是碎牙鲜血,舌头亦被咬掉了一小块,一时口齿不清,叫嚷出来的声音,谁也听不清楚。
罗大成皱眉看着他,心中微悔自己下脚太狠,不该踢他的嘴。微一沉吟,向床上扯了帐子,扔到地上,喝道:“写下来!”
陈思昌看着铺在地上的帐子,一脸无辜地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笔墨,如何写字?
这点小事如何难得住罗大成,钢刀疾刺,噗地刺在陈思昌摊开的手上,右手食指,登时便被切断了指尖,鲜血喷涌而出。
陈思昌痛得浑身颤抖,倒在地上颤声申吟,一时间泪流满面,与鲜血混在一起,看上去颇为凄惨。
罗大成冷笑着,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喝道:“快写!不然砍断十根手指!”
陈思昌吓得脸色白,慌忙爬起来扑在帐上,右手颤抖乱挥,在上面疾涂抹起来。
鲜血染在帐布上,笔迹混乱,罗大成也懒得去看,到一边去提了秦驰过来,喝道:“你来看!若差了一个字,就切你的手指当墨水!”
秦驰跪倒在地,趴在陈思昌的身边,颤声将他写的字一一念出来。他们是同窗好友,对彼此的笔迹都熟悉,现在虽是字迹杂乱,亦能认得出来。
罗大成仔细倾听,这才知道,那两个姓阴的强手,乃是陈家延请来保护家人的,因为上次与自己作战受了内伤,不知躲到哪里去养伤了,陈思昌一时也找不到他们。
罗大成皱起眉头,胸中怒火熊熊。
上次狄丽娘受伤,乃是这两个家伙亲自下的手,不然若以那些恶奴的本领,又如何能够伤得到自己身边的人?
怒视着这两个畏畏缩缩、气焰尽消的富家子弟,虽知可以轻松将他们杀掉,可是那两个姓阴的家伙,难道就要这样放过不成?
他沉吟一阵,突然抓起秦驰,提到墙边,挥起钢刀,嚓的一声,将他左手掌砍下一半来!
虽是已被踩断的手掌,被利刃挥过,仍然是让秦驰痛得浑身颤抖,痛苦嘶叫,一头扑在地上,额头狠狠磕着地板,直将额血都磕出来。
对这婬邪贼子,罗大成毫无怜悯之心,捏着他的脖颈将他提起,强行按在墙上,寒声道:“我念,你写!若墨水不够,就剁另一只手!”
无尽的恐惧如冰寒袭来,秦驰颤抖地听着这恶魔般的声音,再不敢有丝毫违抗,奋力举起仅余半根大拇指的残掌,扑在墙上,一笔一划地,满怀痛苦地在墙上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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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中心,占地广阔的空地上,立起了粗大的木架,陈思昌被绑在上面,身上一丝不挂,浑身剧烈地颤抖,已经是被吓得面无人色,屎尿齐流。
在他的身侧不远处,是一大堆的木柴,被堆得高高的,足可焚尽几个人的身体。
秦驰跪在他身体另一侧的地上,左腕处用布条包扎止血,用恐惧哀怜的目光看着罗大成,那目光就象在看一个魔鬼一样。
他的右腿已经被打断了,罗大成这次比较仁慈,只踹断了他的小腿骨,并没有弄出血来。
旁边不远处,就是引一切事端的酒楼。此时已经被拆毁了大门,一楼也被拆毁了小半,而这些木料,现在已经变成了空地上矗立的十字架,以及旁边堆积的木柴。
罗大成昂然站在一边,森冷目光不屑看那两个脓包一眼。
这十字架是他亲自拆了酒楼后,在空地上树立起来的。在动手干的时候,为了防止这两个家伙逃跑,先下手弄断了他们的腿脚,以防不测。
酒楼中,自然有看守的伙计,上前大声呼喝,阻止罗大成动手拆掉酒楼。在看到陈秦二人后,更是大声惊呼,欲上前搭救。
罗大成早已知道,这酒楼便是陈家开的,因此上次闹得沸反盈天,亦无人过来阻止,反倒是伙计们帮着驱赶酒客,不许别人上来打扰二位公子的雅兴。此时看到他们欲救二人,不由杀机涌起,上前连挥几刀,将赶来的伙计都砍杀在血泊之中。
这一刻,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原本精美宏伟的酒楼,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旁边倒着几具尸体,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淌出来,洒满地面,在朝阳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