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原野上,两支大军正在遥遥对峙,苍凉之风越过荒野疾吹而来,将两支军队的旌旗刮得飘舞拂动,烈烈作响。
萧孝先率领着辽国大军,遥望北方国大军的凛然军威,心中暗自叹息,不知此战之后,天下大势又将会有何等变动。
他此次虽然率领着二十余万大军,却已经是大辽国所能拿出来的最后力量了。
在取得了明显的优势之后,部力量迅增长,现在的实力已经彻底地压倒了辽国。
经过长时间的蚕食吞并,辽国境内各部落望风归降,大辽国原本辽阔的疆域,现在已经被国吞并了大半,只余下南部大片州郡现在还处于皇太后萧耨斤的统治之下,奉新帝耶律重元为主,而北方的契丹部落或降,或尊耶律宗真、别古特等人为主,实际上也与降了国没有什么分别,只是称呼上稍微好看些罢了。
现在,萧孝先得闻消息,在统合了各方势力之后,国的十万骑兵大军已经在罗大成的率领下南进,目标直指幽州,而南方宋境内的探报也传来消息,宋帝赵祯终于下定决心,派遣将领率大批宋军集结于边境地带,意欲进兵辽国趁火打劫,若是让他们共攻于幽州城下,只怕幽州无法抵挡这双方面的打击,一旦城破,太后与新帝被擒,大辽就只有亡国一途了。
萧孝先无可奈何,与姐姐商议之后,亲自率领所有兵将,北上阻截国大军,希望能以优势兵力击破敌军,然后回师护卫幽州,哪怕以残兵对抗宋军,他也有信心击败孱弱的宋人。
可是面对十万骑兵。萧孝先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现在虽率倾国之兵来迎战,却也是孤注一掷,若此时兵败,就此战死,也省得再为国事蚜忧了。
在他的身后,兵将虽多,密密麻麻布满大片原野,却有许多部队都是阵形散乱,士兵脸上都有紧张恐惧的神情。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萧孝先已经召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兵马。却有大批都是当地部队,战斗力并不如何强劲,深入宋境打草谷欺负宋人还可以,若要与天下最强悍的兵马相比,自然相形见绌。
其中还有大批辽兵,却是汉人,都是从幽云十六州中抽出来的守卫部队,那里汉人居多。自然有汉人加入军队,帮着契丹人打草谷攻击南朝。此时一同都被拉了来,面对着北方的大军。许多人都被吓得面白唇青,知道今日一战。恐怕自己躲不过去此劫了。
大军地强劲战力,天下皆闻。当初在草原之时,就能以屈屈数万人。消灭十余万远征精锐辽军,现在聚兵十万。南下进击辽国残兵,本方就算过他们一倍有余。也未必是敌人的对手。
在他们的前方,遥遥相对的骑兵大军,人人端坐在战马之上,在狂风吹拂下凝立不动,整个部队恍如一体,如山般凝重,森寒战意冲天而起,威压遍布天地之间。
大军前方,无数兵将簇拥之中,之主身恢盔甲,勒马而立,遥望对面散乱的辽军,面色冷峻,缓缓举起手来,向前做了个手势。
马蹄声响起,千余强壮骑兵纵马驰出阵列,奔到辽军阵前,放声大呼,齐声喊出之主的谕令:只要对面的敌军能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就可免除死罪;或降兵不是契丹人,还可以加入部族之中,成为普通的部众,不必做奴隶。而若有辽兵能够反戈一击,不论原来出身何族,都按有功论,加以提升阶层,不仅不必做奴隶,还会有更多的赏赐。
这千人都是精选出来的大嗓门地部众,一批人用契丹语喊完后,又换上另一批人用汉语大声疾呼,召唤汉人反抗契丹人的暴政,日后在国境内,就不必做低等小民,受契丹人的欺凌了。
喊完之后,又换上一批人,用双语大声高喊进行威胁,声言若是对方的敌人誓死不降,战后定要大行惩罚,检索所有尸体的身份,将他们的亲人都贬为奴隶,到革原上、深山中做苦工,永世不得翻身。
此言一出,对面已经心动的汉族辽兵都不由胆寒,知道自己若是战死,不但害了自己性命,连亲人也都害了。
除非现在就把脸用刀砍花,让人认不出尸体的容貌,可是花名册上地籍贯、名宇,又怎么涂改得掉。
而一旁的契丹士兵也都对同伴的汉人怒目而视,既嫉恨他们有如此优待,又痛恨族如此凶狠,若是自己为国战死,将来大军败绩,国土被侵吞,自己地亲人也要因自己而受害,按照军法,亲人中的男子高过车轮地都会被处死,而女人都会被当成奴隶掳去,成为胜利者的妻妾奴婢,这样的持遇又如何能够承受?
汉人辽兵被契丹士兵瞪得胆寒,都不禁握紧手中武器,暗生戒备之心。就算同在一军之中,各族人等之间地对峙也隐隐形成,大敌当前,却不能一致对外,同伴间彼此提防,气势自然削弱,与对面恍若一体、充满森然战意的骑兵形成了明显地对比。
中军处的萧孝先已经眉头紧皱,知道再让这些敌人喊下去,只怕部下汉人都要逃光,而契丹士兵也要心生怯意,对于即将到来地战斗十分不利。
想到此处,辽帅再无他意,当下马鞭一指,大声喝令,要部下骑兵立即出击,攻破敌军!
此时,那上千大嗓门的战士正在喊到,若是契丹士兵临阵倒戈攻击辽军,可以保全家人不做奴隶;若是临阵投降,只要在战俘营中报上名字和籍贯,亲人中的男子也可以不被处死,还有亲人重见的机会。
正喊得起劲,突闻战鼓声隆隆响起,无数敌军骑兵纵马驰出,杀气腾腾地向这边冲来,那些战士见势不对,慌忙在千夫长的命令下,纵马向两边驰开,远远避开敌军冲击方向。
萧孝先居中指挥,看着十余万骑兵大军倾巢而出,越过荒野向前狂驰而去,声势骇人至极,不由咬牙冷笑。
虽然敌军号称十万,看上去浩浩荡荡,但在他眼中看来,其中有许多战士身边都带着空马,人数最多不过四五万人,面对着自己十余万骑兵的冲击,纵然不溃败,也要受创甚剧,那时自己再将剩下的骑兵与大批步兵派上去参与攻击,便可奠定胜局。
为了这一战,他搜集了所有能找到的战马和士兵,此时在心中默默祈祷,只望此战得胜,大辽国就还有复兴的希望!
十余万骑兵大军越过荒原,向前狂奔,所有的辽兵都在放声嘶吼呐喊,与铁蹄踏地声混在一起,声势震天动地,几可令风云变色。
罗大成勒马立于军中,望着敌军铺天盖地狂涌而来,面色丝毫不变,只是举起手来,淡然下令。
在他身后的四万骑兵,在号角声中排成整齐的队列,向着战场两边疾驰,化为巨大的扇形,面对着远处狂奔来的辽军,每一个战士都举起手中长弓,搭上了利箭,锐利的箭尖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森然寒光远远看去,便如满天寒星一般。
前方的敌军狂驰而来,成锋矢阵形疾冲向大军阵营,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冲进一箭之地,辽军骑兵们放声咆哮着,朝着前方的大军狂冲而去。
陡然间,号角声霎时转为凄厉,几乎同时,无数拉开长弓的战士都松手放开弓弦,“嗖嗖”声如狂雷震响,在阵营中出,漫天利箭如狂风暴雨般,朝着驰来的辽军飞射而去。
箭雨越过长空,数万箭矢遮天蔽日,让天地为之一暗。凄厉的呼啸声在天空中响起,随之而来的凌厉箭矢从空中落下,射入大队辽军之中,无数狂暴的力道劈在辽兵们的身上,将大批辽兵轰下马去,利箭直透甲胄,将脏腑射透,鲜血顺着箭杆流淌出来,洒在荒原上面。
无数战马也在此时被利箭射穿身体,惨嘶着跌倒在荒原上。凄厉的惨叫与马嘶声震天响起,与辽兵们的咆哮嘶吼声混在一起,显得雄浑悲壮,颇有英雄迟暮之意。
面对着前方渐趋散乱的辽军骑兵狂涌而来,端坐在马上的骑兵丝毫不为所动,依然迅张弓搭箭,朝着前方射去。
这一波的箭雨带来了更大的打击,无数辽兵中箭落马,随即被后面驰来的大队骑兵踏在身上,脑浆迸裂,骨肉成泥,鲜血染红荒原。
以骑兵长弓的射程,也最多只放得三箭,便在号角的催促声中,掉转马头,向着远方驰去,将被箭雨所袭、变得混乱的辽军丢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