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彤打开书桌旁的大箱子。这个箱子,平时是上锁的。凤临宫的人都知道,这是皇后的心头宝。芊淮彩萼曾见过主子一脸甜蜜而不自知地将元帕锁进箱子里,后来,凡是皇上亲手赐予的古玩首饰,都被锁入里面。
现在看着这个箱子,芊淮觉得有些唏嘘,看向主子,果然见她红了眼眶。
顾惜彤吸了一下鼻子,打开箱子后,移出暗格,然后将一张地图取出。“这是皇宫的地图,你们都看看,一定要记牢,切不可迷路。”
摊开画卷,顾惜彤指着北玉门说:“旁边是冷宫,侍卫人少,所以,应由这里出逃。”素指划过画卷,移至御花园,“如若要出宫,月底的万寿节是最好的机会。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到场,人多杂乱,禁卫军也被分开保护众臣,防线虽牢固,但是却是对外侵刺客而言的,从皇宫里冲破禁卫军出宫,却是容易极了。”
彩萼不解,“娘娘,我们不是要蒙混出宫吗?难到是要硬打硬强行突破禁卫军离宫?”
顾惜彤食指成曲,轻轻叩击桌面,“蒙混逃出宫,则顾家不保。本宫要出宫,不过,是被刺客掳出皇宫,这样,皇上才不会迁怒顾家。”彩萼明了地点点头,不过一瞬,她又问道:“那……刺客……?”
再次打开箱子,顾惜彤拿起一个水蓝色的香囊,倒出里面的玉牌。
玉牌呈现藏青色,里面有絮雾状的纹路,表面光滑,上面刻着一个“绿”字,泛着光泽。凝睇了一会,顾惜彤抬眸缓缓道:“这个是上次夜闯皇宫的刺客给本宫的,意欲为何,本宫不知道,但是,他说有事可以凭此物去找他。”
芊淮接过玉牌细细打量一番,一个不可能地想法凝于脑中,不由得惊呼一声:“绿!莫非是暗绿阁?”彩萼也吓了一跳,赶紧看向主子。“应该是暗绿阁没错,本宫,就赌这一把。”
暗绿阁是武林人人闻之惊骇的杀手组织。阁主暗是武林三个高手之一,数年前初现武林,大败青峰派的玄一大师而名扬武林,后来却沉寂了数年。再次出现在武林的时候,其身份竟然是暗绿阁的阁主。武林中人提起暗绿阁,都是既恨又恼。暗绿阁的名声实在是不好,传说只要出得起价格,不管仁义道德,暗绿阁都会接受任务,近几年更是变本加厉,接手了不少杀害朝廷命官和武林高手的任务。
上一届的武林大会,各门各派都主张将暗绿阁归为邪派,并有意要联合起来灭了暗绿阁。但是暗绿阁总部隐藏得极其隐秘,只听闻是在天御皇朝和汉临皇朝的边界地带,具体位置,无人知晓。因此,计划便被耽搁了下来。
芊淮和彩萼对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担忧。暗绿阁名声狼藉,那日更是夜闯皇宫的刺客,这样的人,可以信得过吗?“娘娘,不如和白少爷商量一番再做决定吧。”
顾惜彤微颔首,凝眉沉思。“本宫不过是想了个大概,具体还得和小白和萧楠商量。你们准备一下,这两天,找个时间出宫一趟。”
芊淮和彩萼应承下来,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退出寝室,刚去到大殿就见一身朝服的皇上跨门而入。
凌寻身上明黄的朝服上九爪金龙肆意舞动,盘旋而上,威严尽显。芊淮看得有些出神,待回过神来,见皇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突地有些心虚,匆匆行礼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皇后今日精神如何?这几天见她总是提不起精神,你们说说看,可是有什么事?”凌寻堵着她们的去路,冷眉一挑,问道。
刚刚听了主子的打算,还没来得及消化,现在被皇上这么一问,彩萼便有些慌张,张开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芊淮也有些急,支支吾吾地道:“回皇上……娘娘……是……”拖延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什么。
凌寻冷哼一声,鹰目微眯,薄唇抿紧。成一德在旁边看着,心里打着鼓。
珠帘晃动,沙沙地响起一片细碎的叮铃声。“皇上想知道,问臣妾就好,何必为难两个丫头。”顾惜彤赤着脚,身上仅披一件单薄的纱衣,长发未挽,垂于肩上,身子斜倚屏风。
凌寻扫了她一眼,低咒一声,然后快速上前打横抱起她,置于软榻上,再盖好薄毯。“还敢赤着脚,是不是嫌病气不重?”他怒骂道,双手却伸入薄毯里,轻柔地捂住她的双脚,慢慢拿捏着。
她看着他紧蹙的剑眉,稍稍有些恍惚,闭上眼,摆摆手让宫人退下后,才道:“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问那两个丫头,她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算是替刚才芊淮和彩萼的失常解释一句。
他点点头,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抬眼看着她略微无神的眼眸,他再次拧紧眉头,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白瓷般光洁的脸颊,轻轻摩挲。“告诉朕,为何不快?”
她回望他的星眸,仿佛要看进他的眼底直达心里,无奈他的眸子太过深邃,如汪洋大海无边无际,她找不到可以看进他心底的方向。轻叹一声,她的纤纤素手握住他的大掌,指月复在他的掌心随着掌纹慢慢画圈,一圈一圈,直到腻了才伸出五指与他十指紧扣。
“昨日在外边遇到德妃和四皇子,看着四皇子长得很乖巧伶俐,有些难过。”迅速泛红的眼眶蓄满泪水,贝齿紧咬下唇。
凌寻内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一样,痛得难以呼吸。莫名地,他觉得她似乎要离他而去,这种心慌让他的冷静瓦解得不剩丝毫。几乎是无意识地,他用力一拉,将她搂入怀里,紧紧地扣着,似要用力将她融入骨血,与他永不分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眶也红了。
她在他怀里流着泪,嘴角却高高扬起,带着讥讽和冷嘲。
凌寻,我们注定是要彼此伤害的。她闭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