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只听闻慕容千千带了几个客人到庄里,当时也没在意,如今一看,不得不有些惊讶。纵然心里有疑惑,可是表面上还是气定神闲地招呼道。
快速地扫视一下,他心里也大概有了个谱。
与慕容千千站在一起的少年年纪尚轻,脸容俊秀,眉宇间不见深沉,那双眼睛透亮清澈,散发出对芙蓉山庄浓浓的兴趣。他的左边是一个蓝衣男子,两人年纪相仿,可是蓝衣男子却稳重许多,清冷的脸庞不见亲近也不见疏离,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再往边上看,是两个极为出色的男子,年约二十好几。身着白袍的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眸清润,让人如沐春风,可是细看之下仿佛可以看见他眼底的疏离。另一男子身穿玄衣,气质华贵,英俊的容颜坚毅阳刚,此时,唇瓣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久闻庄主名声,今日得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清冽的嗓音出自萧楠弯起的薄唇,一番客套话却说得不谄媚不奉承。慕容玉心底暗暗惊叹他的非凡气度。
忽然,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这种檀香不比其他,只有云钟寺才有,眼前究竟是何人,竟然用得起这样的名香。他收敛思绪,凝神看向萧楠,而后客气道:“公子过誉,名声在外,亦是他人赏识罢了。”
“哥哥,我受伤了,幸好被他们救了。”慕容千千打断他们的试探,娇声埋怨,红唇还微微嘟起,只差眼里含泪。
虽然知道千千多是撒娇而已,可是转念一想,第一次出远门便受伤而回,确实不易,他也不欲多苛责她,温声道:“下去好好休息罢。”然后,转向萧楠,“晚上再设酒宴席,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如此,便劳烦庄主了。”拱手行礼,潇洒俊逸。
晚宴在花苑举行,水榭歌台点上花灯,亮如白昼,偶尔微风袭来,还带来阵阵花香扑鼻。
精巧的桌子上没有山珍海味,道道佳肴皆是伴有芙蓉花,就连醇香都是芙蓉的味道,即使说是芙蓉席也不为过。
浅尝一口清酒,香味浓郁却不腻喉,甜味只留于舌尖而不泛滥,有点类似进贡的葡萄酒,顾七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如此良辰美景之下,能有清淡精巧的佳肴,再配上一杯淡香馥郁的芙蓉酒,真是人生一大享乐,慕容庄主布置的这一景一物,真是妙哉妙哉!”
几杯下肚,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水眸熠熠,似是春水东流粼粼波光。慕容玉举杯在空中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然后一口饮尽,“美景需要有人观赏,美酒需要有人品尝,不然,也只是徒劳而已。能得顾公子如此赞誉,在下愧不敢当。”
“顾七,你尝尝这个芙蓉香酥,这是我娘研究出来的,香脆软滑,唇齿留香。”慕容千千性子极火,这几天下来早和顾七混熟了,如今回到芙蓉山庄,真真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让顾七尝尝。
顾七贝齿一咬,便听“啪”的一声脆响,然后香气就肆无忌惮地蔓延。“果真好吃!萧楠,白晓,你们也尝尝!”口齿不清地说着,眼眸晶亮。
给萧楠,白晓,韩二爷每人夹了一个,她也和慕容千千一样,兴奋地用眼神催促他们快吃。
白晓唇边漾起微笑,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墨发。
韩二爷看着碟中的芙蓉香酥,略微一怔,然后,满心愉悦地细细品尝起来。他的身份尊贵,用膳时别人布菜是常有的事,可是顾七这不经意的举动却让他欢愉得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这些天来,顾七和萧楠白晓的亲昵,他看在眼里,却无计可施,如今她也记得他了,是否意味她开始渐渐习惯他在她身旁的存在?
酒酣耳熟之际,顾七已有几分醉意,有些恍惚却听闻慕容玉朗声而问:“诸位救了千千,在下感激不已,不知公子这是要去哪儿?沿途行来,怕是耽误了行程。”
笑意盈盈,摆摆手道:“不耽误,不耽误,本就是去漠北,顺路而已。”
察觉顾七失态,白晓感觉伸手到她背后扶着她,以免摔下。韩二爷极少说话,此时听到提起漠北,便接口说着:“在下皆是商人,四海为家,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些北方的商家,便想着到漠北去进些药材运到南方卖。”
“商人?”慕容玉若有所思地啜了一口杯中酒,“公子气度不凡,贵气萦身,倒像是官家公子或是才子文人。”
“庄主过誉,家中确有微薄资产,如此便穿着打扮皆比旁人好些,算不上气度不凡,倒是庄主才情卓越,风流倜傥。”韩二爷淡笑回道,褐色的双瞳时不时看一眼顾七,浮现忧虑。
慕容千千白皙的脸上也染上点点醉意红晕,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客套话,不免觉得无趣。于是便推说乏了,要去歇息。
白晓也正有此意,告别了庄主后,便扶着顾七回了院落。
亥时已过,夜幕低垂,明月洒下一片清朗的光辉,幽深的长廊看不见底,只见隐约的模糊。
顾七一手扶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一手抓着长廊的柱子慢慢走着,虽有月光,可是院里树木繁多,葱茏的叶子滤下几许光辉。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看路,可是惺忪睡眼却仍是疲惫得快要闭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转了很多个弯,可是四面依旧是芙蓉花,怎么也走不出去。明明记得出了厢房一直走就可以到别的院落,可是为何这儿都是木芙蓉?
又累又渴,顾七渐渐有些害怕。
停下来想理清思路,可是头却越发昏沉。本来只是喝完了房中的水,仍觉口渴才出门觅水的,怎知却惹上这种事。淡淡的芙蓉花香闻着舒服,她越来越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