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成一德就轻声喊道:“皇上,该起了。”
顾惜彤斜躺在贵妃椅上,睁开双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昨晚一宿没睡,实在是被气得怒火中烧,如果不是一晚上都在默念佛经,恐怕现在已经因行刺皇上而被捕入狱了。
坐起身子,捶了捶酸痛的肩膀。朝床上瞄了一眼,发现皇帝也已经坐起身子,而且还直盯着她看。她没好气地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上了新床,躺下装睡。
凌寻拿起梳妆台的剪刀,在手臂一划,瞬间,鲜红的血滴融入白色的绢子,晕出一片春色无边。
她撇着嘴看着他抹了一下伤口,接着,闭眼无视。
连着2天没睡觉,一躺上床,睡意就全跑出来了。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太监宫女帮皇帝穿衣,好像听到皇帝临走前吩咐道“别叫醒皇后,她累了。”
等到真正饱饱地睡醒一觉,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顾惜彤突然想起,还没给太后请安,顿时吓得一跃而起,尖声叫道:“彩萼,芊淮……”
彩萼和芊淮急忙跑进内室,“娘娘,怎么啦?”
她光脚踩在地板上,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快快,给我拿一套衣服来,我要去给太后请安,快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彩萼和芊淮对望了一眼,神色暧昧地笑着。芊淮扶着顾惜彤坐回床边,笑着说:“娘娘,皇上临走前吩咐了,不让我们叫醒你。皇上还说,要你午膳后再去给太后请安。”
听到这里,她才松了一口气。
先沐浴一番,再用完午膳后,顾惜彤穿上了绯色的镂金丝钮大褶纹娟纱长裙,外套藕色小夹袍绣红月季宫装。头梳垂云髻,发侧插了一支镶玉蝶恋花步摇,再戴上碧玺蝴蝶花钿,看起来清新自然,又带有母仪天下的端庄。细细打量了镜中人一翻,确定没有出岔子,这才安下心来。
到了大厅,看到内务府分配来的宫女和太监已经跪在地上等着她。宫女除了彩萼和芊淮,还有一个胖点儿的叫春儿,一个稍微矮一点的叫夕珠。太监有小明子,小得子,小木子和小金子。时间紧,稍稍看了他们一眼,顾惜彤就挑了春儿,让她和芊淮一起去太后的宁安殿。
许太后虽为年近50,但依然风姿绰约,看起来就像30几岁一样。看到太后眼里闪过的精光,顾惜彤暗暗叹道,真不愧是一国的太后。当年先帝弥留之际,在陈家坐大的情况下,依然有条不紊地拉拢官员,把太子捧上皇位,果然是不能小瞧。她有种感觉,只有许太后才是这个后宫真正的掌权人。
收敛心绪,她仰起含笑的俏脸,得体地给太后行了个蹲礼,柔声道:“母后吉祥。儿臣知错,午膳后才来给母后请安,请母后责罚。”
许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顾惜彤一会儿,才笑着虚扶了一下,“哟,这皇后也是个清丽的可人儿啊,坐吧。”然后朝身边的嬷嬷说:“芳茹,给皇后上茶。”
顾惜彤陪着笑脸,坐在太后的右边下手位置。芳茹给她递上了碧螺春。“不知皇后喜欢什么茶,就自作主张给娘娘上了太后喜欢的碧螺春。”
礼貌地朝芳茹点头微笑,她接过茶杯,顿感香气扑鼻而来,轻抿了一口,然后笑道:“儿臣也喜欢这碧螺春,清香悠远,回味绵延。”
太后啜了一小口,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既然皇后也喜欢,那就多来这宁安殿陪陪哀家。”
闻言,顾惜彤心中大喜,但是表面上还是温柔恭谨地应声:“母后不嫌弃,已经是儿臣的福气。”
“嗯,好了,皇后也累了,先回吧,过几天的封妃大典还有得忙。”太后淡淡地说到。
应了一声告退,顾惜彤款款离开宁安殿。
看了看时间还早,顾惜彤打算在附近走走。一路沿着竹林往前走,只见一个小亭子建在花丛中。此时正是炎炎七月,可是,这里的茉莉花却开得极好。一小朵白色的花簇,层层叠叠地绽开,远远就闻到清新幽雅的花香。这让人惊奇的意外让她心情舒畅。
“娘娘,那边有人。”芊淮提醒她。
顺着芊淮所指的方向,看到一个素衣女子站在亭子外边。简单的桃花云雾烟罗衫,秀发用一支珍珠簪子挽起,脸色苍白,似乎带病的样子。旁边的婢女搀扶着女子,一脸愁容。
“春儿,那是谁啊?”顾惜彤随意地问道。
“娘娘,那是和美人。”春儿恭敬地答道。
这个和美人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的样子,怕也不是自娘胎带出的,恐怕也是被人害的吧。以这孱弱的身子,想再得圣宠,可真得要费一番心思啊。而且,像裕德帝这么精明的人,一般的把戏恐怕还不入他眼呢。后宫看似享尽荣华富贵,可是,真正能称得上福泽庇佑的人,又有几个呢?暗自叹了一声,顾惜彤率先转身离去。
回到凤临宫,端坐在上座,看着底下跪着的两名宫女和四名太监,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高高在上的一天。喝了一口雨前龙井润润嗓子,顾惜彤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想本宫这个皇后的,但是,既然本宫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你们就得记住,只有本宫才是你们的主子。不管你是那个宫的眼线,也不管你有怎样的任务,现在通通给本宫忘了。本宫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如果谁背叛了凤临宫,本宫决不饶恕,顾家也绝不会放过叛徒!”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最后搬出来的顾家更是起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底下的人齐声喊道:“皇后娘娘英明,奴才(奴婢)誓死忠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