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别太坏 大结局(五)

作者 : 浅水的鱼

看到赵青松自杀,陆少琛忙将小衿的头按在胸口,用自己的身体档住那血腥的一面:“小衿乖,我们去找爷爷。”

“青松……”青荇虽然恨着青松今天的所做所为,对青松的死也有些难受。毕竟他们是堂兄妹,青松在最后那一刻悔悟了,不然她现在抱到的就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青荇,我抱小衿回车上等你。”陆少琛明白地朝青荇点了点头。“你好好劝劝二叔二婶。告诉他们我会好好弥补他们的丧子之痛。”

“嗯。”青荇沉重地看了一眼丈夫,就走向二叔一家。

那一地的血,像残阳将地面染红,刺目地,冷艳着……

“叔,婶,对不起。”青荇跪在地上,用力抱住二婶。

赵辰光摇摇头,毫不责怪青荇,他只是充满悲哀地说道:“不怪你。是青松不走正道,咎由自取。”

“青荇,我就青松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我可怎么活啊!”孙亚丽悲痛地搂着儿子的头,“青松,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绑架小衿?为什么要自杀?你只要放了小衿,咱就能求个宽大处理啊!”

“是他自己放不过自己。”赵辰光颤抖着伸出手,将儿子未闭合的眼睛合起来。青松放开小衿之前,他听到亲家爷爷的话,再给青松一个机会。是青松自己不想活。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苦衷,一定要死?

“二叔二婶,以后青荇就是你们的女儿。我会照顾二老到百年。”青荇抱住二婶,感恩地说道。

如果今天二叔二婶没有大义地挺身而出,帮她说话,小衿怕早就被青松杀死了。她现在非常感激二叔二婶。

“青荇,我的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赵辰光感慨万千。当年他跟亚丽为了大哥留下的房子,狠心地把青荇赶走,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青荇竟然能原谅他们。

“因为我们都姓赵,因为我们是一家人。”青荇真挚地说道。

陆安国在向警方负责人道过谢之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他并不想杀害赵青松,他的目的只是救下小衿。他没想到警方都放弃开枪后,赵青松会选择自杀。他用力握了握赵辰光的肩膀:“亲家伯,对不起,我没能保住你们的儿子。”

“您已经尽力。”赵辰光摇摇头,今天这件事,缘起于青松的邪恶,是他自己害死自己,“生死由命。我不怪任何人。”

这时,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

青荇扶着二叔二婶起身,将他们送到车上:“二叔二婶,今晚就先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们再好好处理青松的事。”

“青荇,我陪亲家伯亲家母回家,你赶紧去看看小衿。”陆安国关上车门之前,不放心地叮嘱青荇。他怕小衿脖子上的伤口需要上药。

青荇赶紧走向陆少琛的车,打开车门坐到另一边:“小衿怎么样?伤口要不要上药?”

“受到惊吓,一直在发抖。伤口倒并不深,只伤到表皮。”陆少琛一边拍着儿子的身体,一边轻声安慰他。

“衿衿冷。”小衿在陆少琛的怀里发着抖。

听到儿子的话,青荇这才注意到小衿的脸色有些苍白,双颊不正常地绯红,而他的嘴唇已经皲裂,她忙心急地对陆少琛说:“不好,小衿发烧了。”

“是发烧?”陆少琛这才发现儿子的脸色不正常,他还粗心地以为是受到惊吓。“那我们赶紧带他去医院!小赵,开车,去医院。”

警卫员小赵听话地赶紧发动引擎,将车迅速开走。

到了医院,护士在小衿夹体温表的时候,帮他的伤口抹了点消毒水,贴了块纱布:“三天内别碰水,过几天就好了。”

“谢谢姨姨。”坐在陆少琛腿上的小衿虽然在发抖,却还是没忘记礼貌地道谢。

“这孩子,真懂事。”护士拍拍小衿的脸,笑着夸赞。

“衿衿是男子汉。”小衿窝在陆少琛怀里,看了一眼爸爸,在看到爸爸欣赏的笑容时,把脸埋进他怀里。

陆少琛将盖在小衿身上的外套裹紧,紧紧地圈住他的小身体:“小衿,你是爸爸的骄傲。”

一般孩子遇到今晚这样的事,早就吓傻了,可小衿小小年纪却能临危不惧,只用一句简简单单的充满信任的话就让赵青松动容,他想,如果不是小衿最后那句话,赵青松也不可能觉悟。

……

傅怡因为担心,所以一直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走,并不断朝门外张望:“不是说青松自杀,小衿安全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我说傅怡,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来回地走,我快要被你转头昏了。”朱莜不满地抗议。

她跟吉祥打从警方告知找到小衿下落那会儿,就一直不安地担心着,唯恐那个赵青松死前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秘密,如果他把她们母女给供出来,那公公还不得把她们母女的皮给扒下来?朱莜心里那个慌乱啊,可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努力强撑着,难受得要死,所以看到傅怡来回不停地走动时,她就更加心烦意乱。

“我坐不下。”傅怡紧张地绞着双手。“我一想到小衿被人拿刀抵着脖子,我就难受。”

陆伯雄把女儿哄睡着之后,也不放心地下楼。他上前搂住傅怡,沉稳地安慰道:“别着急,一会儿小衿就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伯雄,我们应该跟着一起去。”傅怡悲伤地说道。公公说怕去的人太多刺激到赵青松,所以为了小衿的安全,他只让少琛夫妇跟去,他们这些留在家里的人,就只能提着心吊着胆,害怕地一秒秒数时间。

就在陆伯雄想着办法努力安慰妻子的时候,陆安国带着赵辰光夫妇进屋。

“爸,您回来了?小衿怎么样?少琛他们人呢?”傅怡紧张地跑过去,担忧地问道。

“小衿受了些轻伤,还感染了风寒,少琛他们带他去医院了。你别担心,一切都已经过去。”陆安国拍拍儿子跟儿媳妇的肩膀,抿了抿薄唇。虽然现在说起来,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当时的情形真的很危险,现场那种紧张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只能站在远处,眼睁睁看着宝贝重孙儿被人拿刀抵住时的,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几分钟都是窒息的。“傅怡,让人收拾一下客房,让亲家们早点休息。”

朱莜高傲地睨着赵辰光跟孙亚丽:“他们怎么来了?他们怎么有脸来?要不是他们的儿子,咱们家小衿会被绑架吗?”

“闭嘴!人家亲家大老远从天津跑来,就是为了救咱们家小衿。咱们家小衿被救,他们的儿子却死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亲家伯跟亲家母?”陆安国不悦地教训着朱莜。赵青松的死虽然说是咎由自取,可是赵辰光与孙亚丽是无辜的,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小衿的恩人。要是没有他们,青松也不会一时间情绪起伏那么大,兴许小衿就救不回来了。赵青松死的时候那句“儿子给你们丢脸了”,充满了父母的愧疚,是赵辰光与孙亚丽的亲情唤回青松的理智与良知。他要好好谢谢这对夫妇。

“我……我也是一想到赵青松,我就有气。”朱莜讪讪地解释着。她没想到公公会护着赵青松的家人。她真的有些害怕赵辰光夫妇的存在,怕她与吉祥的阴谋被曝光。

“是我们家青松对不起陆家。我替我儿子向你们赔罪。”孙亚丽一边捂着嘴哭,一边跪到地上。

傅怡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架起来:“亲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感谢你们的大义灭亲。”

“养不教,父之过。我没做好榜样,所以才会让儿子跟着学。”赵辰光自责地说道。他跟亚丽一直都是非常自私贪婪的人,耳濡目染之下,青松没学会十分也学会了八分,所以才会逐步走向堕落,干出今天这样的事。是他这个当爹的对不起儿子。

“就……”朱莜刚想说“就是”,就被陆安国冷冽地瞪了一眼,她只好闭嘴,然后退到一旁。

“亲家,我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你们也早点休息,别太难过,你儿子能悔悟过来就是好样的。”陆安国安慰着青荇的叔婶。

“嗯。”孙亚丽失声哽咽。虽然她儿子做了那么丧尽天良的事,可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的死对她来说就像天塌下来一样,那种至痛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也没有人能安慰得了。她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儿子的死是在为他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小赵,扶首长上楼休息。”陆伯雄看出父亲的疲惫,立刻命令警卫员。

小赵赶紧上前,扶着陆安国上楼。

朱莜不安地叫住公公:“爸,那个,赵青松没说为什么要劫持小衿吗?”

“你想要什么理由?”陆安国回过头,冷冷地瞪着朱莜。她不关心小衿的安全,却那么关心小衿被劫的原因,这不正常。

“我没别的意思。”朱莜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爸,您去睡吧。”

陆安国眯起眼睛,认真地看了朱莜一眼。

在傅怡带着赵辰光夫妇上楼后,她走进女儿的房间,心虚地说道:“吉祥,你说那赵青松到底有没有把咱们出卖?”

“他没那个胆!再说,他要真出卖了咱们,爷爷回来不可能这么平静。你把心搁肚子里。咱们娘俩……”陆吉祥得意地笑了起来,她非常笃定地说道,“包准没事!”

“但愿没事。”朱莜还是有点不放心。这赵辰光跟孙亚丽夫妇,对她来说就像两颗炸弹,她特别怕有人把这两颗炸弹给炸开,将她与吉祥的秘密曝光。

……

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夜,风阴冷,伤人,所以小衿高烧到四十度二,窝在陆少琛怀里的小身体一直不停发抖,大夫紧张给他开了降温的液体,还给他脑门上贴了一贴专门用来退热的凉贴。

“衿衿,妈妈今天被你吓坏了。”青荇看到小衿在输液之后,体温渐渐退下去,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我看着小衿,你去睡会儿。”陆少琛拍拍青荇的肩膀,让她去旁边的急诊床上躺会儿。这一晚上的折腾,青荇怕早就心力交瘁了。

“我要陪着他。”青荇握着儿子未输液的小手,坚定地说道。

她根本闭不上眼睛,因为担心小衿。

“你也想病倒了?”陆少琛挑了挑眉,严肃地下令,“去睡!”

“那小衿如果有事,你要叫我。”青荇不放心地模模儿子的额头,发觉有些沁凉,这才答应陆少琛,上了旁边的急诊床,合衣躺下。

陆少琛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夜未合眼,一会儿给青荇盖盖外套,一会儿给小衿喂水,生怕照顾不好,两个他最珍重的人会有什么事。

清晨天欲亮未亮的时候,小衿的体温终于降到正常。陆少琛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抱紧双臂,倚在床边正要闭眼休息会儿,就看到青荇猛地坐起来。他赶紧走过去,将她圈进怀里:“没事,小衿睡着了。别紧张。”

“我梦到小衿,小衿一身鲜血……”青荇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地躺在对面的床上,就抬起手抹去一额头的冷汗。

“是你太紧张。”陆少琛模模她的后脑,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柔发,“梦都是反的。小衿不会再出事。”

“我还是无法放心。以前我以为只有吉祥会想害我跟小衿,没想到青松会起歹念。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竟然心粗地将儿子身陷险境。”青荇不断自责着。

她真的没想到现在除了吉祥,还会有别人要害她。

“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青荇,你不需要太自责。”陆少琛声音暗哑地劝道。如果有人要害你,那他就会想尽办法来寻找机会,那是你防不胜防的。他不明白的是赵青松为什么会突然起了歹意,而且他要用自己去交换小衿的时候,当他说他的命比小衿值钱的时候,赵青松始终不肯答应,赵青松说,他只要小衿的命。这是为什么?这个疑惑在他的心里已经发酵了一整个晚上。可是他没有对青荇说出自己的疑惑。

该知道的答案他一定会找出来。

“少琛,当昨天我几乎要失去小衿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马上就要坍塌,当你说要去换小衿的时候,我非常恐惧,非常绝望,我怕我同时失去你们两个。如果你跟小衿不在了,我的生命将变得毫无意义。我可以失去一切,也不能失去你们。”青荇抱紧陆少琛,说出自己内心的恐惧。她这一生,面临过的生死离别太多,已经再也经不起失去了。

“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不能允许你去换小衿。”陆少琛紧紧握住青荇的手。

“少琛,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不要放开我的手。”青荇抬起头,反手握紧,十指亲密地缠绵在一起,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永远?

陆少琛迟疑了几秒钟。这样身体的他,要怎么答应青荇一个“永远”?

“少琛?”青荇不解地望着陆少琛那捉模不透的黑眸,看不懂那里面的颜色。

“我答应你,一辈子只牵你的手。”陆少琛握起青荇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他只能这样答应她。青荇永远不会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苦。如果可以,他真想答应她一个“永远”。

这辈子,只牵青荇的手。如果他有变心,就让他万劫不复。

“一辈子只牵我的手,这话我信。”青荇充满信任地笑了。

他为了她曾经守身如玉八年,这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爸爸妈妈,衿衿也要牵牵。”小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朝父母伸出了小手。

“好。”

陆少琛与青荇坐到他身边,一人握住他一只小手,一家三口紧紧地拥抱到一起。

陆少琛抵着青荇的发顶,用力吸了口气。

他到底怎样做才能换来他与妻儿一生的相守?

原以为小衿的烧退下来,陆少琛还打算输完液就带儿子回家,谁知道护士来给他测体温的时候,发现他的体温又开始上升。

“三十八度二?”青荇惊讶不已。一早醒来的时候,小衿额头还沁凉,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又烧上来了?“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烧了?”

“小孩子抵抗力差一些,体温会反复也很正常。陆夫人别担心,一会儿丈夫会过来给他看看。”护士笑着安慰青荇。

“他不会有事吧?”做为一个母亲,青荇失去了冷静,紧张地抓住护士的手。

陆少琛见状,只好把妻子拉过去,低声安慰她:“青荇,你别太担心。小衿只是伤风感冒,对医生来说根本不算毛病,输两天液就会好。”

青荇坐在床边,一边模着儿子越来越红的脸,一边哽咽:“小衿,都怪妈妈没保护好你。”

“妈妈,衿衿不疼,衿衿不难受。”小衿用娇弱的声音说道。

青荇眼泪掉得更凶。看到小衿受伤生病,她比自己受伤生病还要难受,她宁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

傅景梓在傅怡帮他调好床铺后,打起精神,笑着说道:“傅怡,我好久没见过小欣然,你明天把她抱来让我瞧瞧。”

“好。我明天就把她给您抱来。”傅怡温柔地笑着,帮父亲的背后垫了个软枕。

“我一直怕咳嗽传染给小欣然,今天问过大夫,他说我咳嗽好多了,不会传染……给孩子。”傅景梓努力让自己在女儿面前不要咳嗽出来,就是不想让女儿太难过。

“您想孩子就说,以后不许这样了。”傅怡心疼地坐在父亲床边。

“真希望能看到小欣然长成大姑娘。”傅景梓憧憬地看着窗外,儒雅地笑了起来。小欣然是个漂亮的小公主,等到了那边儿,他要把这个好消息捎给老婆子,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您一定能看到。”傅怡拼命让自己笑得自然,不想让老父知道她此刻有多伤心。医生说爸至多只能再活三个月,除非出现奇迹。可这世界上想出现奇迹,那真的很难。她希望有奇迹,但她不相信奇迹会出现。爸这几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可是她问过清洁工,说厕所的纸屡里每天都会倒出一些带血痰的卫生纸。爸隐瞒自己的病情,也许是怕她担心吧?

“这几天小衿怎么没过来?”傅景梓突然想起小衿一直没出现过。

“他……前几天感冒,一直咳嗽着,过几天他好了,我让青荇带他过来看您。”傅怡坐下来,一边帮爸揉腿,一边柔声解释。

因为不想让爸的心情受到影响,刺激到他的病情,所以小衿被绑架的事,大家都一起帮着瞒了下来。

“那就让他好好养病。对了,今天是腊月多少了?”傅景梓突然捋着胡子问道。

“腊月二十,您怎么这么问?”傅怡突然发现日子过得真快。这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离年还有十天。我这病春节前应该能治好。正好我不想在医院里过年。”傅景梓笑着说道。

如果他春节在医院里治疗,孩子们都过不好年,还不都得跑医院来陪他?反正也是个不治之症,住一天医院多受一点折磨。

“爸,咱们得听医生的。医生要是不让咱出院,咱就在医院过年吧。”傅怡紧张了起来。爸这病,怕是要一直在医院住下去了,要是回家的话,中断治疗,她怕癌细胞会扩散得更迅速。

“又不是什么大病,春节前……我……准能好……”傅景梓突然捂住胸口,开始用力咳嗽。

“爸!”傅怡赶紧给父亲捶背。

傅景梓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凶,当一大口一大口的血被他咳出来后,傅怡惊慌地直喊护士。

“傅怡……咳咳咳……爸没事……”傅景梓咳得无力时,还不忘安慰女儿。

“爸,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傅怡再也控制不住,无法再笑得出来,她一边难受地咬紧嘴唇,强忍着眼泪,一边帮爸爸擦着嘴角的血。

“明天……记得……把小欣然……带来。”傅景梓呼吸困难地说道。刚才咳血时,他觉得胸口疼得难受,难道这身体要不行了?

“好。我一定记住。”傅怡转过身,偷着擦眼泪。

……

“小衿,喝药了。”青荇将一碗治咳嗽的中草药端到餐桌上,然后笑着招呼儿子。

小衿爬上椅子,闻到药的苦味后,轻轻皱了皱小鼻子:“好苦。”

“你还没喝就说苦?”青荇笑了起来。

“咳咳……衿衿闻到了……咳咳……”小衿有些咳嗽地说道。

“这孩子,鼻子比……哦……比舌头还灵。”朱莜讨好地笑起来。“衿衿啊,这药很苦,女乃女乃这里给你准备了糖糖,你要不要?”

小衿用力摇着头,然后像个小大人似地说道:“妈妈说,苦药治病,衿衿不吃糖糖。”

“哎哟!长出息了啊!”朱莜朝小衿竖起大拇指。

小衿端起药碗,一昂脖,就将碗里的中药喝了下去,喝完后,那一张小脸紧皱到一起,似乎真是被药苦到了。

“很苦吧?糖糖在这儿。吃吧,女乃女乃不笑话你。”朱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放到小衿面前。

“衿衿要做乖孩子。”小衿抿抿小嘴,却没有拿过去:“妈妈,衿衿要喝水。”

听到儿子的话,青荇就将一杯清水递给他。

看来小衿多少受到那日绑架案的影响,现在除了最亲的人,其他人拿给他的东西,他全都不敢再要。他似乎连朱莜都不相信了。

“衿衿,女乃女乃不会害你,这糖糖是女乃女乃托人从欧洲带回来的。”朱莜笑着哄起小衿。

现在这小子戒心这么大,以后要想害他怕是更不容易了。

“衿衿要做……咳咳……乖孩子。”小衿爬下椅子,抱住青荇的腿,一步也不离开,用一双漂亮的大眼防备地看着朱莜。

“二婶,您别介意。小衿这是条件反射。他那天受的惊吓太大。”青荇将儿子抱起来后,客气地朝朱莜道了个歉,就带儿子离开餐厅。

小衿紧搂住青荇的脖子,连手都不敢松开。

“赵青松这个坏蛋,造孽啊!”朱莜跟在青荇身后,充满憎恶地说道。

这时,赵辰光跟孙亚丽正好从外面进来。他们一听到朱莜的话,就变得很尴尬,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进来。

青荇看到他们难看的脸色,立刻招呼他们:“二叔二婶,快进来。”

“青荇。”孙亚丽拉着丈夫走进屋,一边充满歉意地朝朱莜弯弯腰,一边坐到青荇身边。

“办完堂哥的事了?”青荇关心地问道。

“嗯。都……办完了……”一提起儿子,孙亚丽就开始抽泣,不管青松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总是她的亲儿子,看到儿子骨灰的那一刻,她差点难过得昏过去。

赵辰光表情也有些凄哀:“青荇,我跟你二婶是来跟你告别的。青松的事也办完了,我们要带他回天津。”

“不多住几天?”青荇试着挽留。

二叔二婶看起来非常难过,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的心情青荇能懂。

“不了。”孙亚丽捂着嘴落泪,“我们现在只想赶紧把青松带回家。”

“那我送你们。”青荇见二叔二婶离意已决,便开口提议。

“我跟你二婶已经订好高铁的车票,你就别送了。我们打个的一会儿就到车站了。”赵辰光拒绝了青荇的提议。

“亲家,怎么这就要走?”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陆安国立刻从书房里出来。

“在这打扰你们这许多天,我们也该带着青松回家了。”赵辰光有些感伤地回道。

“亲家爷爷,我们对不住了,养了青松这么个混蛋儿子。”孙亚丽充满愧疚地失声哭起来。

“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好也罢,坏也罢,青松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他的罪过赎了罪。你们别再自责。你们带着骨灰,火车不安全,还是让我的警卫员开车送你们回去。不许拒绝!”陆安国安慰着赵辰光夫妇,“小赵,你去开车。”

“好。”青荇点点头。

爷爷出来的正是时候。如果她让二叔二婶独自带着堂哥的骨灰回家,她也会心里不安。

她的小衿平安回来,青松却没了性命,二叔二婶再也抱不到他们的亲儿子。这对二叔二婶来说,是个沉重的痛。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亲家爷爷,谢谢您。”孙亚丽抹着眼泪,感激地道谢。

“二叔二婶,你们要保重,青荇有空时会去看望你们。”青荇上前,抱住二婶,声音哽咽地说道。

“好好好。到时候,二婶请你去吃狗不理包子。”孙亚丽用力抱紧青荇,不断眨着眼泪。

“这才像是一家人。”陆安国有些感慨地说道。

虽然青松没了,可是现在青荇与亲人之间能尽释前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送走了赵辰光与孙亚丽,朱莜终于长喘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刚被人拆下绑在心上的定时炸弹一样,兴奋得不得了。

“妈,冷静!”陆吉祥提醒着母亲。她妈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要是让爷爷看出她的不正常,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她们母女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棋怎么走。

……

陆伯雄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稳定住傅景梓的病情,已经睡着,而傅怡则面容憔悴地坐在床边。

“伯雄!我害怕!”傅怡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我怕爸……”

“嘘……外面说……”陆伯雄阻止了傅怡的话,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病房外。“告诉我,怎么回事。”

“医生跟我说,爸的癌细胞在加速扩散。”傅怡含着眼泪,差点失声。

“加速?化疗也控制不住?”陆伯雄心里也很难过。

“不行。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都没能控制住癌细胞的扩散。”傅怡哭着把脸埋在陆伯雄胸前,“我好怕,怕突然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他醒过来。”那种可能要马上失去父亲的恐惧就像一把恶魔的手,正紧紧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有种窒息般的痛苦。她真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当爸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却还要强装欢笑。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我们不是上帝。”陆伯雄沉痛地搂住妻子。

他们都不是上帝,所以没有那种能挽救生命的能力。

“可我不想他死。伯雄,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傅怡悲伤地说道。

“我明白。”陆伯雄点头,用力将妻子拥进怀里。

“爸说他想欣然了,要我们明天把她抱来。伯雄,你说爸是不是猜到自己的病不太好?他故意藏起自己咳血的卫生纸,还说想在春节前出院,伯雄,我有种不详的感觉。”傅怡突然想起爸的话,就紧张地问道。

陆伯雄皱起浓眉,沉声说道:“我去问问刘主任。”

如果岳父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那他这些天的安详也许只是做给他们这些后辈们看的,他不想让他们太难过。

当刘主任证实了傅怡的猜测后,傅怡哭得一塌糊涂。

原来爸一直在跟她演戏。

他隐瞒着自己身体的痛,跟她谈笑风生,想制造一种他身体已经逐渐恢复的假象,是想让她安心,让所以关心他的亲人们安心。

这样的老父让她这个女儿更加心疼。

陆伯雄在跟刘主任道过谢之后,就扶着妻子走出医生办公室。

“傅怡,既然爸不想让咱们发现,那就继续演戏吧。如果这是爸希望的。”陆伯雄紧握住妻子的手,用另一只手帮她擦着眼泪。

“嗯。你让我稳定稳定情绪。”傅怡努力深呼吸,再深呼吸,尽量不许自己再掉眼泪。爸想看到她笑,那就笑到最后那一刻吧。

……

青荇在抱着儿子走进病房之前,不放心地叮嘱儿子:“衿衿,如果太姥爷问起你脖子上的伤,你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碰伤的。”

因为知道姥爷的病情加重,所以今天大家都一起来看老人,连爷爷也跟来了。公公婆婆因为欣然在车上睡着了,所以没一起跟上来,等一会儿欣然睡醒了,再抱她上来。知道姥爷病情加重,不能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否则会影响到他的病情,所以青荇非常担心儿子说错话,惹姥爷难过,所以在家的时候已经叮嘱过小衿无数次。

“妈妈,衿衿记住了。”小衿笑着亲亲青荇的脸。

青荇这才放心地抱着他走进去。

陆安国一进病房,就大声地笑着说:“老傅,你到底哪天出院?我可急等着教你太极拳呢。”

“你别着急,再过两天我就出院……咳咳……”傅景梓咳了几声,然后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小衿时,立刻笑着朝他招手,“小衿感冒好了吗?”

“不咳咳了。”小衿顽皮地爬到椅子上,然后晃着两条小腿笑起来,“太姥还咳咳,不乖,要听护士阿姨的话,打针针不要哭。”

“哈哈哈……”傅景梓被小衿的话逗笑,“太姥以后听话……咳咳……打针不哭。”

陆少琛模着儿子的脑袋,儒雅地笑着对姥爷说道:“在小衿心里,最可怕的人就是护士阿姨。”

“还敢嘲笑我宝贝重孙儿?你小时候不是一样怕打针?”陆安国取笑地看了一眼孙子。

“哪有?”陆少琛在爷爷面前,笑得有些孩子气,“青荇,别听爷爷瞎说,我很坚强。”

“是吗?”青荇不相信地笑着反问。爷爷这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爆料陆少琛小时候的糗事,是想弄个笑点逗姥爷开心吧?青荇明白爷爷的企图,于是也跟着顽皮了一些。

陆少琛抬起一只手,推了推眼镜,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薄唇:“好吧,我承认我曾经……也怕……打针。”

小衿顽皮地拍着小手:“爸爸怕怕……”

“我那时候才一周半,小子!”陆少琛掐了掐儿子的脸,挑起剑眉。

“衿衿也一周半。”小衿开心地笑起来,似乎对爸爸小时候跟他一样怕打针感到很兴奋。

傅景梓被衿衿的可爱逗笑,他抬起手,模上小衿的头:“小衿是个男子汉。”

当他看到小衿脖子上有道很明显的伤疤时,立刻纳闷儿地皱起眉,这首伤疤痂还没掉,显然是个新伤。怎么会伤这么重?“衿衿脖子怎么了?”

“衿衿坐沙发上玩,掉下去,脖脖碰到桌桌。”衿衿非常认真地解释,就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

青荇怕傅景梓不相信,立刻跟了一句:“小衿正好碰掉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结果就这么被划破了。好在只伤到皮肉,没什么大碍,姥爷不用担心他。倒是您,这几天好点没有?小衿感冒,我一直没空来看您。”

青荇站到小衿身边,关切地望着姥爷的脸。才几天不见,傅景梓竟然瘦了许多,面容也有些发黄,憔悴,看来癌症这种病真的很折磨人。化疗也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人没治好反而多受了许多罪。

“你们……不用……担心我。”傅景梓似乎有些喘气费劲,想咳又没咳出来,“我就是还有点咳嗽、胸闷,这里有那么多……医生跟护士,我很快就会好。”

“您昨天吓了我妈一跳,还以为您怎么了,问过医生,医生说只是咳嗽太重,把毛细血管咳破了,已经在您的液体里加了止血的药。”陆少琛微弯着腰,笑着解释。

“毛细血管破裂,小毛病。”傅景梓点点头。“老陆,你等着,我过几天……就去找你找太极……拳。”

“好。一言为定!”陆安国立刻豪爽地答应。

“傅怡没跟你们一起来?”傅景梓有些牵挂地看着大家。

青荇赶紧笑着解释:“妈跟爸一会儿就来,他们把妹妹带来了。”

“哦……好好好……”傅景梓兴奋地手有些发抖。来了就好。他真有些怕,怕自己闭上眼睛之前,会来不及再看芭比似的外孙女一眼。

“姥爷早晨吃饭没有?”青荇关心地问道。

看姥爷像几天之间掉了十斤肉的样子,她就越发难受。

“今天没胃口……正好省……一顿口粮。”傅景梓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胃口也得吃。我喂您。”青荇打开保温盅,给老人盛了一碗汤。

她像照顾孩子似地,一边哄傅景梓一边喂他,在他只喝了两口就说够了时,她就拿出儿子当武器:“我妈熬的鱼这汤最好喝了,早晨小衿喝了一大碗,比您喝的还多,您不能连个孩子都比不过,再多喝点。”

“衿衿饱饱。”小衿顽皮地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笑起来。

“好。我一定要比小衿喝得多。”傅景梓露出儒雅的笑,望着小衿顽皮可爱的脸。他能这样和乐地与家人一起的日子,不知道还剩下多久。

陆少琛担忧地看着傅景梓越来越瘦弱的脸。姥爷这身体似乎每况愈下。怕是真撑不了三个月了。

当陆伯雄抱着女儿进来时,傅景梓正好喝完汤。

“爸,我们把欣然带来了。”傅怡走到父亲床边,淡雅地笑着。

“来,给我抱抱。”傅景梓立刻伸出手,慈爱地笑着。

“您小心……手……”傅怡看到父亲手上还扎着针,就担心地说道。她怕女儿碰掉老父手上的针头。

“没事,我用左手抱。”傅景梓用左臂将欣然圈在怀里,然后拿右手轻轻地抚模起欣然那如女乃油般白皙,如羊脂般细腻的小脸,脸上那欣慰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灿烂,“真好,傅怡,你看,然然冲着我……咳咳……笑呢。”

“这说明她喜欢您。”傅怡笑道。

“她跟你小时候一样漂亮,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一只芭比女圭女圭……小欣然比你……还招人爱。”傅景梓眼里心里全是笑。

“老傅,你生了个好女儿,我才能拥有好儿媳妇、好孙子、好孙女,对了,还有好孙媳妇。”陆安国见傅景梓心情不错,稍稍宽慰一些。

“看来你得感激我。”傅景梓笑了起来。

许是累了,他抱着小欣然的手臂有些无力,怕自己摔着孩子,他赶紧把欣然还给她的父母。陆伯雄赶紧将女儿接过来。

“爸,您累了?”傅怡关心地看着爸爸的脸色。

“今天话……说的的确……多了点……可我很高兴。傅怡,坐爸身边来。”傅景梓拍拍自己的病床,示意女儿挨他近一点。

傅怡照做:“爸还有什么想说?”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后悔不已。这么问,就像在问爸遗言似的,太不吉利。可是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伯雄,把你的手给我。”傅景梓儒雅地笑着,看着陆伯雄。这个女婿虽然不太会说好话讨好他,可是却不能不说是个孝顺的女婿。

陆伯雄没问原因,就把手交给岳父。

傅景梓将他的手与傅怡的手叠到一起,用力拍了一下:“你们两个也算经历过患难与风雨,以后不管我在或不在,你们都要好好维持这个婚姻,要爱彼此。”

“爸,我会。”陆伯雄声音有些暗哑。岳父这真是在留遗言。岳父怕他对不起傅怡,因为岳父明白自己的女儿有多傻有多笨,以前他不懂妻子的好,他现在懂了,所以对于岳父的要求,他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立刻答应。

“这我就放心了。”傅景梓松开他们的手后,倚着床,疲惫地说了句,“真有些累……咳咳……让我……休息一下……”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似乎真的睡着了。睡着的他,脸上带着一种出世一般的笑,有些幽远得不那么真实。就像在这凡尘俗世上,你突然看到了一道纯洁的月光。

“爸?”傅怡低声喊了一声。爸怎么说睡就睡?

“姥爷?”

“老傅?”

一声声不放心的呼唤响起,而床上的傅景梓像是睡得极熟,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这时,床边的仪器突然发出报警声,陆少琛看到那上面的曲线已经渐渐变成一条直线。

“爸!”傅怡哭倒在爸爸身上。不是说爸还能活三个月吗?怎么才住进来不到半个月,人就没了?她接受不了这种突然而至的噩耗。

“傅怡,振作一点。”抱着女儿的陆伯雄难受得眨了下眼睛,他不是一个爱掉眼泪的人,在失去亲人的时候,也忍不住落泪。为什么他们知道岳父病情的时候,已经是肺癌晚期?如果是早期,他们还能想想别的办法。癌症虽然是个不治之症,让人闻癌色变,可是也不是说得了癌症就一定会死。可是到了晚期才发现的癌症患者,存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上帝连给他挽救岳父的机会都不肯。

“姥爷!”陆少琛痛苦地跪倒在病床边,压抑地哭起来。青荇跪到他身边,也跟着擦眼泪。

陆安国身形稳不住,差点摔一跤,他一边眼含着热泪一边说道:“老傅,你放心地走吧,我会照顾好傅怡。”

病房里充斥着痛苦的哭泣,有压抑的,有隐忍的,有痛至极点大哭出声的,不管他们怎样哭,心里的感情都一样,那就是他们对傅景梓的死都感到很难受,那是一发自内心的悲伤。

……

因为傅景梓的死,在外面度蜜月的陆少琥与吴淼被紧急召回。陆少琥一走进傅家的灵堂,就上前抱住傅怡:“大娘,您还好吧?”

“不好。我非常不好。”傅怡难过地摇头。爸的死带给她的打击太重,她几次哭昏过去,再醒来,那心痛却变得更加严重,痛到她想在心口挖一个洞。

“您要保重自己,别忘了您还有小欣然。”陆少琥沉痛地安慰着傅怡,但是因为性格的原因,所以他后面的话多了一份轻松,“您要是累垮了,我这个堂哥可没法帮您照顾欣然。”

“我会好。”傅怡点点头,她明白少琥的意思。他不希望她因为过度悲伤而无法自拔,伤了身。

陆少琥用力握了握傅怡的肩膀,眼里跟着潮湿。虽然傅景梓是堂哥的姥爷,他也对老人的死感到很悲痛。虽然没有血缘,在他心里,傅景梓也是他敬重的亲人。而且老人死的太突然,让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陆少琥松开傅怡后,走到灵堂前,对着傅景梓的水晶棺鞠了三个躬:“姥爷,请您在天上保佑您的所有亲人。”最后,他在心里加了一句:尤其是堂哥。

傅怡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扶着丈夫的手,虚弱得似要站不住。

陆伯雄将她带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别哭。爸不喜欢我们掉眼泪。”

“爸都没给我孝顺他的机会。”傅怡在丈夫怀里落泪。从发现绝症到死亡,这速度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才刚刚接受爸的病情,还来不及适应,爸竟然就这么走了。

“爸死的时候很安详。对他来,继续活下去,只会更难受,他会活活被痛折磨死。”陆伯雄知道这话很残忍,可是他只能这样劝妻子。癌症晚期的痛足够将一个坚强的人折磨疯。岳父没受太多折磨就走了,这对年过八十的岳父来说,也是一个免除了继续受罪的过程。

“我懂,可我就是心理上接受不了。”傅怡用力抽着鼻子,柔弱无助地眨着绝美的泪眸。

陆伯雄心疼地低下头,一滴滴吮着她的眼泪。他心痛着她的悲伤,心痛着她的苍白,心痛着她的心痛。

陆少琥在行完礼后,就拽住陆少琛走到灵堂一边:“哥!我有话跟你说。”

陆少琛黯然的黑眸闭了一下,然后沉痛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再过过,我要把姥爷的后事先办好。”

“你还要等?姥爷从我结婚那天住院到死亡,只用了不到十天,十天!哥,如果你也……在我们有能力挽救的时候,我不希望因为延误了时间而将来后悔……你不能拖,必须立刻跟我去美国……”陆少琥低声说道。他非常坚持,如果堂哥真是得了癌症,那就一刻也不能再等,他不希望同样的悲剧两次落在陆家人身上。傅景梓的死带给大娘那么沉重的打击,所以他要救堂哥,要留下堂哥的命。

“我还有许多事没做。”陆少琛叹了口气。姥爷的死带给他沉重的打击与心理负担,他也怕自己的脑瘤是恶性,如果他真像姥爷一样,癌细胞严重扩散,也许用不了多久他的命就没了。他还没活够,他还想跟青荇和小衿在一起。如果一旦确诊病情,他就要失去他们。

“那些事等你好了再做。我命令你明天姥爷一火化你就跟我直飞美国。”陆少琥坚持着。他用目光看着灵堂里悲痛欲绝的大娘,握紧了拳头。

“明天不行,再给我半个月。”陆少琛有他的打算,所以没有答应堂弟的要求。如果真是恶性肿瘤,早晚是个死,也不在乎迟这半个月。

“不能等!”陆少琥急得大吼。他的吼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陆伯雄跟傅怡赶紧过来,关心地问道:“少琥,怎么了?”

陆少琥扒了一把头发,赶紧稳定下情绪:“我……我……我……”

他实在找不到可以解释自己这么急切的理由,因为他必须说谎,他不能说实话。

“少琥说年底了,要找我将分红算算。我现在哪里有空,他就急了。”陆少琛将手搭在堂弟的肩膀上,儒雅在说道。“少琥,等我办完姥爷的后事再去会馆找你。”

“哥,一言为定!你可不能让我的财务人员春节都休息不了。”陆少琥见说服不了陆少琛,只好用力捏捏他的胳膊,用彼此能看懂的眼神互相凝望了几秒。

“少琥,少琛对钱看的比较淡,分红的事你看着算就是了。”青荇不想让丈夫再为别的事操心,他最近已经够难受的了。自从姥爷死后,少琛已经三天没合过眼,半夜起来,她经常看到他站在窗前,露出一种异常悲凉的表情。她明白少琛与姥爷的感情很深,所以能体会到少琛失去姥爷后的痛苦。

“大嫂不怕我私吞?”陆少琥不羁地挑了挑眉。

“肥水又没落到外人田。就当是我跟少琛送给你的育儿基金好了。”青荇打趣地说道。

“育儿基金?大嫂不觉得那太多?”陆少琥再次挑了挑眉。

“那你跟吴淼多生几个。”青荇看到吴淼在吊唁之后也走过来,就俏皮地调侃了一下。

“大嫂!”吴淼听到她的话,果然脸红了。

陆少琛拍了堂弟一眼,抱歉地说道:“毁掉你们的蜜月。”

“哥,你姥爷也是我姥爷,咱们是兄弟。”陆少琥环住妻子的肩膀,朝堂哥点点头,“你去忙吧,到时候我找你。”

陆少琛点点头。

陆少琛牵着妻子的手,带她离开。

从傅家离开,陆少琥带着吴淼回大宅去给爷爷请安。还没到家,远远地开着车时,他就看到母亲有些鬼鬼祟祟地从屋里走出来,也没开车,就偷偷模模地出了门,打了辆出租车。他记下车号后,就侧过头,亲亲吴淼的脸,然后不羁地笑道:“丫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你先进屋陪爷爷,我回局里办完事就回家。”

“那你快点。”吴淼体贴地点头。对于陆少琥的公事她从来不会管,因为她知道他的工作有许多都是不能说的秘密,她不会多嘴去问。做为一名缉毒警察的妻子,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站在他身边,支持他。

陆少琥在看到吴淼下车走向大宅后,就调转车头,朝母亲离开的方向驶去。

在超了好几辆车之后,他终于发现到刚刚那辆出租车。

他妈今天怎么这么诡异,不坐自己的毫车,竟然坐出租车,这不正常。他头脑里开始习惯性地分析起一切。

前面的出租车停在一个环境比较好的小区门口后,朱莜就用围脖把脸蒙了一半,只露出眼睛才踏出出租车。

她先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熟人,才匆匆走进一处公寓楼。

陆少琥将车停好后,也悄悄跟了上去。他不明白妈刚才的行为为什么那么诡秘?她是要去见谁?

如果只是去打牌,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

他进入公寓的时候,电梯已经上升,他站在电梯旁,端着下巴看着电梯停下的楼层:“15层?”

他等电梯重新下来后,就上了电梯,按了15楼。

上了15楼,他发现这一层楼里有三家。

不知道妈到底进了哪个门口。

因为涉及到母亲的**,所以他不想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查这三家人的姓名与身份,他只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就躲到安全出口处。妈总要出来,他一定得看看送妈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朱莜一进屋,就被陈路易给抱住。

“姐,我想你了。”陈路易发挥着他的甜言蜜语,努力在朱莜怀里撒娇。

“最近家里事多,你没事别找我。”朱莜不安地说道。

今天突然接到陈路易的电话,她吓了一跳,一想到赵青松也算陈路易的朋友,她就特别不安。毕竟赵青松的死跟她们母女有很大关系。她们没害死小衿,却把赵青松的命搞没了。真是晦气的很!

“姐,你见过青松没有?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陈路易神秘地眯起蓝眼。

“青松?”朱莜手中的包因为惊吓过度而掉到地上。她不安地咳了一声,弯下腰捡起自己的包。“没有啊。你找他干嘛?”

“我看到一则报导,说有人绑架儿童,悔悟后自杀身亡,我怎么看那绑匪的照片越像青松。我担心他。”陈路易笑着将朱莜圈进怀里。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朱莜闪躲着陈路易的眼睛。

“姐不知道?那我不问了。天冷,咱们一起取取暖。”陈路易一边吻住朱莜,一边月兑着她的衣服……

半个小时之后,朱莜头发零乱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丢给陈路易一张支票:“拿去置办点年货。以后没我电话,你不要找我。”

虽然她很吉祥跟陈路易在一起,可是最近陆家出那么多事,她不能引起别人注意,尤其是不能让公公把小衿被绑架的原因怀疑到她跟吉祥身上。

陈路易亲了亲支票,笑着向朱莜道谢。

他见朱莜要离开,就披了件睡袍,送她到门口。在朱莜打开门要离开之前,他一把拉她进怀:“姐,别让我等太久。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姐也舍不得你。”朱莜踮起脚尖匆匆亲了陈路易一下,这才匆匆离开。

躲在安全出口处的陆少琥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闭不上嘴。他妈竟然包养小白脸。看到母亲转身走向电梯,他赶紧躲回去。

原来这就是妈今晚鬼鬼祟祟的原因。

对于母亲的私生活他本不想管太多,可是今天的母亲真让他失望。

……

朱莜刚想像离开的时候一样偷偷模模溜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她只好整理好衣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妈刚去哪儿了?”陆少琥一见母亲进屋,就挑衅地看了眼对方,那目光中满是对母亲的不满。

“我……去超市逛了一圈。”朱莜心虚地不敢看儿子的眼睛。她儿子可是警察,在他面前撒谎无异于找死。

“那东西呢?”陆少琥不羁地挑挑眉。

“什么东西?”朱莜吓了一跳,不解地抬起头。

“您去超市逛了这么久,一件东西也没买?”陆少琥像在审犯人一样,眯了眯精睿的黑眸。那对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看起来异常严肃,不再戏谑。

“没看到想买的。少琥,你跟吴淼不是去度蜜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朱莜赶紧转移话题,笑着坐到儿媳妇身旁。

吴淼表情沉重地噘了噘小嘴:“堂哥的姥爷死了,我跟少琥知道后很难过,哪里还有心情玩。谁知道回到家后,又听到小衿被绑架的事。”

“哦……那个……小衿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个该死的赵青松自杀了,他伤害不了小衿了。”朱莜赶紧解释。

“过去了?真能过去吗?”陆少琥皱起眉,不太轻松地说道。他听完爷爷今天的描述后,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总觉得这赵青松死的有些蹊跷,爷爷都不要他命了,他干嘛自杀?只要他放掉小衿,顶多被判几年,几年后出来,他又是一条好汉。所以少琥总感觉这事情背后隐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绑匪都畏罪自杀了,还能过不去?你们就别瞎操心了。除了青荇的亲戚,哪有人敢惹咱们陆家?”朱莜高傲地说道。

“不要总拿青松是青荇堂哥这件事说事儿!”陆安国不悦地板起脸。“你这样说不是诚心让青荇自责吗?”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朱莜不满地抗议,当初吉祥会挑上赵青松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与青荇有这层关系,只有这个人杀掉小衿,对青荇的打击才最大。只可惜,她们的计划没有成功。“赵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人无完人,你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个‘好东西’!”陆安国声音冷冽地教训着朱莜。

她三番五次地拿赵青松来刺激青荇,这样做很不厚道。青荇是青荇,赵青松的所作所为不代表青荇的品质,也不能代表他们一家人。朱莜身上缺点一大堆,她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

朱莜被公公的话气得脸涨红。

“爸,您怎么扯我身上了?”朱莜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你也要有孙子的人,以后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拿捏好尺度,别给孩子当个坏榜样。”陆安国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朱莜咬紧牙根,笑着点头。

……

当傅景梓的悼念会举行完,殡仪馆的人要推傅景梓去火化时,傅怡哭着趴到灵床上,紧紧地抱住爸爸的身体,不让人拉他走:“爸,您再睁眼看我一次。爸,我求您了!”

“傅怡。”陆伯雄沉重地站在一旁,没有立刻把妻子带开。他知道她此刻有多难过,岳父被推进去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那安详的脸,再出来时只剩一掊骨灰。

别说是傅怡,连他也有些无法接受。

“妈,咱起吧?”青荇跪在婆婆身边,含着眼泪劝道。妈似乎已经悲伤过度,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姥爷不希望您这么悲伤。”

“青荇!”傅怡转过身,紧紧抱住青荇,趴在她肩膀上,开始难受地掉眼泪。

陆伯雄赶紧朝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将岳父推走,以免一会儿傅怡又舍不得阻止他们火化。

陆少琛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心头像被刀子重重地剜着一样。

如果他有一天也像姥爷这样,他的父母,他的妻儿该如何难受?

陆伯雄将妻子抱起来,一边吻着她的发顶,一边安慰:“别哭,爸会走的不安心。”

“我不哭!”傅怡越是这样说,眼泪越是掉得凶。

从今天起,她就变成无父无母的人了。

爸的音容笑貌不断在她脑海里闪现,她想得心都拧到一起了。

“妈,坚强一点儿。姥爷希望我们都能笑着送走他。”陆少琛沉痛地看着母亲,努力劝着她。

妈的痛他感同身受,因为他也痛着。

这种痛让他更加害怕,因为他怕这种痛会二次来袭——而那原因是他。

当傅怡接过父亲的骨灰时,差点昏过去。陆伯雄及时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伯雄,爸曾经说过,他若走了,就把他的骨灰跟我的骨灰合葬到一起。他们夫妻恩爱二十几载,妈死后,爸没有再婚,因为他爱我妈。他说,他用剩下来的几十年去思念母亲,足矣。”傅怡想到父母的爱情,不禁落泪。

“这就是爱情。”青荇感动地倚在丈夫怀里。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死后,依然爱着你,念着你,那是怎样一份伟大的爱情啊。

“这种爱会把人逼疯。”陆少琛难过地闭上眼睛。

他不希望自己死后,青荇拿她的青春陪葬,他不想看到青荇为他掉眼泪。

但愿他的病跟姥爷不一样,即使不是恶性,也能不危及生命。

……

当陆少琛他们一回到家,陆少琥就把他拽进书房,关上门,异常严肃地看着他:“哥,该跟我走了吧?”

“不能再等几天?”陆少琛皱着眉。“我妈还没恢复,我怕她太难过。”

“大娘有大伯陪着,你不用担心。再说家里还有吴淼,还有爷爷,他们都会帮你劝大娘。你现在要担心的人是你自己。”陆少琥紧绷起一张酷脸,严肃地说道。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你让我用什么理由请假,要我怎么跟青荇说?”陆少琛为难地看着堂弟。

“我已经替你想好了。”陆少琥拿出一张照片,对陆少琛说道,“这个人你应该认识。他是美国前副国务卿,现在是威廉姆斯的病人,你说你在美国任大使期间与他私交甚笃,得知对方患了绝症,所以于公于私,都要去探望一下。”

“看来你都替我安排好了。”陆少琛无奈地拿起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人。他的确认识对方,毕竟他在美国当了三年大使,见过不少美国重要政客。

“因为你是我哥。”陆少琥诚挚地看着陆少琛,表情非常沉重。

他可不希望因为延误治疗时间,而让堂哥把病拖到晚期,拖到医治不了的地步。

“下午四点的飞机。我已经订好飞机票。”陆少琥拍拍堂哥的肩膀,对他说,“我准时在机场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陆少琛只好答应堂弟的安排。“对了,少琥,你公安局有熟人,让他们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陆少琥有些纳闷儿,因为堂哥从来不是那种会在私底下调查别人拿手段的人,他向来是光明磊落的陆少琛。

“赵青松。我怀疑小衿的绑架案另有隐情。”陆少琛说出心中的怀疑。

“哥怎么这么想?”陆少琥虽然也有怀疑,可他没想到堂哥会跟他想到一块去。

“当时,我用自己去换小衿时,赵青松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他说他只要小衿的命。我儿子跟他无怨无仇,他的态度让我起疑。他绑架小衿不是为钱,因为他连一句要‘赎金’的话都没说过,他明明白白地几次重复过‘他只要小衿的命’。而他在放掉小衿后选择自杀,也让我很疑惑。为什么?杀不掉小衿他无法交待吗?向谁交待?这个疑惑让我不安。”陆少琛把自己所有的疑惑都说给陆少琥听。

“你分析的没错。我也曾有过怀疑。哥,交给我,我一定会查出绑架案的真相。”陆少琥信誓旦旦地说道。他也不希望小衿出任何危险,所以得所可能伤害小衿的危险都排除。

“看来我的怀疑有可能是真的。”陆少琛不安地皱起眉,“有人要伤害小衿,那个人幕后真凶并非赵青松,赵青松只是一个杀人的傀儡。”

“哥有目标吗?”陆少琥听到堂哥的话,有些好奇。堂哥不是警察出身,分析起案件竟然有条有理,头头是道。有些意思。

“没有证据不能瞎说。找到证据,我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陆少琛握紧拳头,阴霾地冷笑。

“哥,我一定帮你!”

……

“去美国?下午的飞机?少琛,怎么这么急?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青荇听到陆少琛说要去美国探望患了癌症的美国前副国务卿,就有些纳闷儿。

“我也是刚刚接到美国朋友的电话。因为我跟johnson先生私交不错,所以于公于私都该在他闭眼前去探望一下。你在家帮我好好照顾妈,多劝劝她,别让她太难过。姥爷死了,咱们还得继续坚强地活下去。”陆少琛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对妻子解释。

“嗯。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劝妈。”青荇帮着陆少琛将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倒是你,这些天都没休息好,自己出国要注意身体。”

“我不会有事。”陆少琛转过身,紧紧抱住青荇。他好怕自己这次去美国得到不好的结论,如果真是那样,他怎么办?如果失去青荇,他怕自己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没有瞒我什么事吧?”青荇总感觉不安。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陆少琛,他镜片后的黑眸总如深深的黑潭,让她看不懂,猜不透。

陆少琛儒雅地笑着推了推眼镜:“我能有什么事瞒你?我的银行卡都在你手上。”

“难道你就没有小金库?”青荇半开玩笑地反问。其实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到底有多少钱,当他把所有银行卡都交给她保管后,她连动都没动过一次。但是当他把银行卡都交给她的时候,她很感动,她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他的人整个都是她的。

“你说呢?”陆少琛莫测高深地反问。

“你敢有!”青荇拽住陆少琛的领带,笑着拉下他的头,然后主动吻住他。她不能不让他出国,可是她从心里希望他留下来,陪她过年。

“不敢。”陆少琛辗转吻着青荇,将他的爱、他的热情、他的心都留在青荇身上。如果上帝允许,他真希望这一吻能吻到地老天荒。

墙上的时钟告诉陆少琛时间到了,他再不走就要赶不上飞机。他只好松开青荇,逼自己拿起行李箱,大步走出卧室。

“少琛……”青荇模着自己留有陆少琛余温的唇,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为什么她的心里要这么不安?好像他一去就不回来了一样。

陆安国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看着少琛开着车离开,酷脸紧绷,一双精眸里隐隐有泪光闪动:“少琛,一定要好好的。”

……

陆少琛赶到机场的时候,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儒雅的老人站在少琥身边。

陆少琥见他走过来,立刻介绍:“哥,这是我朋友的叔叔,肿瘤医院的刘院长。我请刘院长陪我们一起去美国。”

他赶紧伸出手,诚恳地向对方道谢:“我是陆少琛。麻烦刘院长了。”

“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我经常在电视与报纸上看到陆部长。你的情况我已经听少琥说过,我会努力帮威廉姆斯先生找到治愈你的办法。”刘院长握了握陆少琛的手,冷静地说道。

“谢谢。”陆少琛感激地道谢。

……

陆少琛离开后,青荇觉得分外寂寞,连吃东西都感觉索然无味。难道是他有段时间没出国,她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的日子,所以受不了这种分离的滋味了?

“妈咪,衿衿要吃巧克力糕糕。”衿衿站在青荇身边,指着青荇刚放到餐桌上的蛋糕说道。

青荇赶紧递给他一块:“妈咪专门烤给衿衿吃的。”

这时,学步车里的小畅似乎也闻到蛋糕的香味,自己迈着两条小腿跑过来,青荇赶紧将他也抱起来,给他拿了一块:“小畅喜欢吃?”

小畅弯起两只漂亮的蓝眼睛,朝青荇用力点头。

“乖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吃完,舅妈还给你们做。”青荇感慨地模着小畅的头。

陆吉祥坐在客厅里,把这一段都看在眼里。她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一块蛋糕就把小畅给收买了!

就在她暗自生闷气的时候,朱莜突然慌张地从楼上跑下来:“吉……吉祥……”

“怎么了你?”陆吉祥警告地瞪母亲一眼。

“我那个香水用光了,你借我一瓶。”朱莜赶紧稳定住情绪,优雅地扭着腰走近吉祥。

“香水?我屋里好几瓶呢。”陆吉祥摇着轮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朱莜赶紧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她刚才太害怕,一下子忘了要大家面前谨慎小心一点。

陆吉祥在朱莜把门关上后,就不满地数落起母亲:“妈,你怎么越活越回去?刚才赵青荇就在餐厅,你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咱俩就都完了。”

“我这不是急的吗?”朱莜神色慌张地说道。

“到底怎么了?”陆吉祥将轮椅调到面对母亲的方向,然后冷静地问道。

朱莜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看有没有人偷听,没听到动静,她这才回过身,悄声对吉祥说道:“大事不妙。”

“什么大事不妙?”吉祥脸色变白。难道她跟妈的事让爷爷调查出来了?或者赵青松死之前跟他爹妈说了什么事,那赵辰光告诉爷爷了?

“就是你哥给你请的那个看护,”朱莜慌乱地解释,“她看到了报纸上关于绑架案的报道,认出了赵青松。”

“她怎么认识赵青松?他们又没见过。”陆吉祥不解地看着母亲。

“他们见过。那天赵青松去找你,走的时候正被那个看护看到。恰巧我发现了,我给了她一些钱,不让她说出去。结果刚刚,刚刚她竟然打电话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她一百万,她就把咱俩你跟赵青松的事说出去。”朱莜紧张地不得了。万一那个护士真的把那事抖落出去,她跟吉祥都得坐牢。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陆吉祥气坏了。她妈竟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这下可怎么办?

“我以为我拿钱封了她的嘴就没事了。谁知道她贪心那么重,竟然跟我勒索一百万。”朱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问着女儿,“吉祥,你说咱们怎么办?拿钱消灾?”

陆吉祥认真地分析道:“她也不一定真有把握这赵青松是咱们指使的,给她钱,那就是承认了咱们是绑架案的主谋,这就是不打自招。不给钱,她又可能会被激怒,把这事揭发出来,那咱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是啊!所以我才着急。这人的**是无止境的。我这次给了她一百万,下次说不准就是两百万。”朱莜慌乱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无毒不丈夫!既然她自己往枪口上撞,就别怪咱们无情。妈,你……”陆吉祥压低声音,对母亲吩咐起来。

朱莜在她说完后,脸色变得更加慌张:“吉祥,你,你也忒狠了吧?”

“不然还能怎样?由着她一次次敲咱们竹杠?”陆吉祥阴狠地冷笑,“这事你得亲自动手,可千万别搞砸了。”

“我没干过这种事,我怕我下不去手。”朱莜越想越害怕,双手都在颤抖。

“你要不想自己被关进牢里,就听我的。”陆吉祥板起脸,恶狠狠地瞪着母亲。“不杀掉她,咱们娘俩都得没命!”

不光是警察会抓她们,堂哥那一关她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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