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可以 Chapter57 远他乡【文字版VIP】

作者 : 简绿河

顾花回是在家中被人带走的。

意识有些模糊不清,顾花回明明是清醒的,但是浑身上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脑袋里想要爆炸一样,有些思绪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努力去思考的时候,却什么也抓不住,太阳穴突突直跳,痛得厉害。

她被人注射了麻药,眼皮沉重地耷拉在眼球上,费劲全力也只能够拉开一条细缝,勉强有半点光亮漏进来。

但却什么也看不到,黑漆漆的一片,像是在地下室。

身体摇摇晃晃,失去了陆地的平衡,顾花回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关进在了船仓,她对大海一向都很敏感,此时这个恶心想吐的感觉应该是在海上航行没错,舱门突然被人打开,透出一丝明媚的光亮。

顾花回被刺眼的阳光逼得紧闭起双眼,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动作十分小心,他好像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转移的过程中没有发生任何的碰撞。

甲板还在摇摇晃晃。

顾花回隐隐约约听到大海的波浪声,还有海鸥的咿呀声。

海风扑面而来,而顾花回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耳后一麻,再次昏睡了过去。

中途顾花回醒来了好几次,感觉自己一直在海上航行,换了好几次航线,抓走她的人,仿佛故意要绕着大海兜圈让,她记不住航线似的,但顾花回知道,其实他们大概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击,模糊敌人视线罢了。

她依旧是什么也感觉不到,总是觉得自己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没有想起来,但脑袋浑浑噩噩,只要仔细推敲起来便如火山岩浆一样似乎要立马爆炸似的,诱使着她完全不想费力去思考。

她每次清醒的时间都不常,大概几分钟又会再次陷入昏迷。

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她清楚地感受到那人将自己抱上了私人飞机,发动机缓慢的声音,她听到飞机的螺旋桨在她头顶上方拼命地旋转,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身后冷飕飕的刮着风。

顾花回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换航线了吧。

长久的颠沛流离,让顾花回再也吃不消,身形疲惫地困然安睡。

……

顾花回感觉身上有了一丝力气,手指试探性的动了动,费力睁开眼睛,开着眼前的一切,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大床。

欧式风格的雕花廊柱大床,床帏上垂着锦绣金线长绦流苏,大团大团的蔷薇花在床帏帐顶开得绚烂,妖冶出金色的花朵,红色的藤蔓一圈圈蔓延在碧浪花柱上,釉色红润,光影重重。

床边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狭长的凤眸,微勾的红唇,风华绝代,夺人心魄。

一些被麻药封存的记忆破土而出。

“意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花回张开嘴巴,沙哑着声音问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她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医师来了,却没想到开门的人是意臣,她一时不察被意臣从后面用布帛捂住了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从布帛上传来,她便陷入了昏迷。

顾花回皱眉,意臣不是反恐组织的人么?那为什么要绑架她?

像是知道顾花回的疑惑似的,意臣在下一秒做出了反应。

“对不起,我是双料间谍。”

意臣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虚渺,听不出任何感情。

完全失却了平素的妖媚无骨,顾花回恍恍惚惚地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只不过,他却是别国的间谍。

“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你应该知道,每个国家的高层里,都会混入其他国家的特工,以窃取他国机密。我是英国的特工,是被总部派去中国高层里窃取间谍组情报的A级情报特工。但是阴差阳错之下,我却被中国总局安排到了娱乐界,成为卧底,专门调查黑帮利用电影公司洗钱的内幕。本以为这件事完结,我就可以回到中国高层继续窃取情报,但是没有想到,英国总部突然诏令让我放弃在中国所有情报工作,而专门来抓你顾花回回英国。”

意臣顿了顿,像是在给时间让顾花回消化掉这一切的信息似的。

过了很长时间,才继续说道:

“所以我主动请缨,向中国官员表明决心,要去搜集君缘修与恐怖组织密切联系的证据,实则是为了找机会接近你,让君缘修以为我是在调查他,而让他放下心防,出其不备。”

原来是这样,顾花回恍然大悟,总算是理解那天为什么意臣第一次来她家调查,会将底牌摊得那么爽快,直接宣布了他是警察的身份。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意臣想要速战速决,却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故布疑云,模糊君缘修的视线方便她被抓走罢了。

顾花回虽然身体恢复了知觉,但是除了手指之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完全不能够动弹,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

“抓我的人到底是谁?英国高层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来抓我?你竟然是英国的特工,明知道君缘修在我家上上下下安装了摄像头,却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在监控器镜头前绑架走我,那么就是你被苍苍打得脑残了,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想要将矛盾,引到英国高层上去。”

身体不能动弹,但是顾花回的脑袋却异常地清明。

她很快就发现了这场阴谋的不对劲。

联想起前些天君缘修曾经和她讲过的英国政局,上议院议长被杀,断鹰备受英国皇室追击,顾花回脑袋里迅速一转,很快就猜到了结果。

“是克雷要你绑架我?”

顾花回睁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般大声问着。

意臣低沉地轻笑了起来,为顾花回的聪慧鼓掌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花瓶,却没想到还有几分脑子。”

“多谢夸奖,我勉强算你这是在夸奖我。”顾花回冷笑。

“知道吗?我在成为英国特工之前,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意臣故作玄虚地问,细长的眉眼翘得很高,勾出了一个魅惑的弧度。

明明没有笑,但是却比笑容更加勾人。

顾花回丝毫不受蛊惑。

她肯定道:“一定是和断鹰恐怖组织有关。”

“聪明。”意臣赞赏地笑,“我是断鹰的幕后决策人之一,也是断鹰情报组的组长,只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罢了,包括当年在断鹰组织里翻云弄雨的君缘修。这世上,怕是只有克雷才知道我。”

“那这次克雷抓走我,就是为了拿我当人质,威胁君缘修和他合作扳倒英国王公皇室吗?”顾花回疑惑地问。

若是这样,这克雷还真是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

“顾花回,你要知道,虽然是克雷让我绑架了你,但是在外人看来,绑架你的人,却是英国政院。”

意臣笑得一脸狐狸骚样。

他的红唇微翘,勾起一个让顾花回十分牙痒痒的笑容:“你说君缘修是奋起直追呢?还是选择和克雷合作,一同扳倒英国政院呢?”

“你们可真够卑鄙的,栽赃嫁祸这种烂招也敢使的脸不红心不跳。”

顾花回心中不齿,没想到克雷打的是这样一副如意算盘。

若是克雷直接以断鹰恐怖组织的名义绑架她,逼迫君缘修和他合作,那么这样的结果不外乎两种:

一个和克雷翻脸,救走顾花回。

另一个是和克莱翻脸,被迫与其合作。

然而这两种的结局,都是让君缘修和克雷之间再无情意,以后兄弟情断,合作结束之后,再也谈不上任何交情。

克雷果然是领导断鹰爬上世界三大恐怖组织之首的人,善于用人,揣测他人的心理,而且战术玩得一套一套的。

他将所有罪名推给英国政院,君缘修断不会孤军奋战,而他在英国最大的后盾就是曾经与他有过密切联系的断鹰恐怖组织,虽说君缘修在中国也有歃血盟作为基地,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君缘修最后一定会选择和克雷合作,一同对付英国政院。

“谢谢夸奖。”意臣不以为意地笑笑,“如果这算是夸奖的话。”

顾花回暗骂此人不要脸。

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她躺着的地方并不像是饭店,这里装潢考究,地上铺着卷边红绒地毯,廊柱描金,廊灯镶银。

天花板上吊着古希腊罗马神话里的众神图,呈半圆形环绕。

连金墙上的壁画都是价值连城。

“这里是哪里?按照你刚才的那种推断,现在你不是应该把我杀人灭口,让君缘修永远都找不到我么?反正他会以为是英国政院抓走我的,这不是更加方便你们和君缘修合作么?”

这就是顾花回一直神闲气定的原因。

竟然意臣没有在刚开始就杀她灭口,反而费尽心机地将她从家中转移到了这里,几经改变航线。那么也就是说,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意臣都不会再打她的主意。要不然,他也不会等到现在。

“难道是因为苍苍?”

顾花回状似漫不经心地询问着。

她的确是故意的,就是想知道苍浅浅到底在意臣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意臣的身份如此多变,阴谋诡计接踵而来,顾花回有些难过地想,而这其中的内幕,苍浅浅又知道的有多少分呢?

“……不是。”

果然不出顾花回所料,意臣的唇角的笑容明显一僵。

见他如此不舒坦,顾花回瞬间就舒坦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杀我?”顾花回笑眯眯的问。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期待我会杀你。”意臣皱眉。

顾花回阴测测地笑。

“因为我知道,如果你杀了我的话,君缘修一定会让你们死得很惨很惨很惨……我这人就是这样,只要敌人不爽了,我就会特别爽。”

看着顾花回笑容满面的清丽小脸。

意臣眉角直抽。

突然深刻明白了一句话: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里是英国断鹰旗下秘密收购的古堡之一,连君缘修也查不到这里的方位,所以你哪里也别想出去。我会让人把饭菜送上来,之前在船上你一直都是在注射营养剂,体力可能还没有追上。”

意臣顿了顿,继续说道:“晚上有人想要见你,放心,你暂时还死不了,我也暂时不会死的很惨很惨很惨。”

意臣故意学着顾花回的语气说着最后一句话,眉头一挑,然后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留下顾花回一室清静。

很快就有人送上饭菜上来,伙食还不错。

顾花回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并不打算虐待人质。

“喂喂喂,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我都听不到马路上的声音?难道这里是郊区,所以没有人经过?”顾花回虚弱地躺在床上,试图与送饭菜上来的仆人沟通,用以获取对她有利的情报。

那几个仆人张了张嘴,指着自己,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

顾花回惊恐的发现,那几个仆人都被人残忍地割去了舌头,嘴里空荡荡的,所以并不能正常的与人沟通。顾花回试图用手指在手心里划英语字母,但是那几位仆人好像根本就看不懂单词,对着顾花回一直摇头。

顾花回终于叹气,早就该想到的不是么?

意臣怎么会让她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呢?

顾花回吃完牛排之后,身体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离开前穿着的那套,身上冒着酸气,顾花回素来爱干净,有些受不了这种乞丐才会出现的味道出现在自己身上,她想要洗澡。

“喂喂喂,开门啊!我要洗澡!有没有人啊?!”

顾花回想要开门,但是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她连连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来应她,好像偌大的城堡里,只剩下她一个似的。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虽然这里的装修十分古朴,但是书桌衣橱里都是一尘不染,被人收拾得井井有条,想必主人对这里十分的爱惜。

顾花回在一个朱纹雕花的衣橱里发现一些女装,样式有些旧了,但是都是质地很讲究的英国贵妇洋装,她穿也不见为过。

这件房间里设施应有就有,就是没有通讯工具。顾花回趴在五彩格子窗前向外瞭望,发现这里是一片绿油油的森林,上下皆没有人居住。

顾花回算是被人彻底隔离了。

她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澡,虽说城堡里没有什么人,但是热水器的水却还是温热的,香精沐浴露什么的应有就有。

顾花回猜想,曾经居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一定是个十分会生活的女人,光是看梳妆台上的那些名牌香水就能够猜得到。

换上那套在衣橱里翻出来的绿色洋装,顾花回对着妆镜正要用毛巾弄干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却突然看到镜子里反射出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正在她的身后。

深情款款地看着镜中的她。

顾花回脸色发白,与他对视了两秒钟,他却还是一脸深情地望着她。

深情?没错,这种眼神就是深情。

顾花回终于崩溃。

“有鬼啊!君缘修!你老婆要完了!不对不对!救命啊!意臣!这里闹鬼的啊!我还不想死这么早哇!”顾花回尖声惊叫起来。

她上蹿下跳地一把推开座椅,桌椅一阵人仰马翻,顾花回心慌意乱,踉踉跄跄越过紫红色的雕花大床,捂住自己的耳朵往角落里躲去。

凄厉的尖叫声荡漾在空旷旷的古堡长廊里,发出一声声阴测测的回声。

顾花回冷静下来,再次被自己堪比女鬼索魂的尖叫声吓到。

小脸煞白煞白的。

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顾花回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细缝,警惕地看着妆镜这边的情况,想知道方才看到的那只到底是人是鬼。

那人正站在原地,满目深情地凝望着她。

他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安,紧张,局促,和重逢后的喜悦。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动。

像是再进一步,她就会立马消失在他面前一样。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顾花回的小脸再次一白。

他眼中的深情让她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也怨不得顾花回胆子小吓得半死。

着实是眼前这人长得太像电影里面的吸血鬼了。

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容颜,俊美又带着一丝妖异的眉眼。

鲜红得滴血的红唇,微微翘起。

他的眸子里,是一片黑暗的泥泞,幽深冥暗,如同地狱的使者,仿佛只要你望上一眼,就会从此泥足深陷,不复光明。

吸……血……鬼……啊……

顾花回吓得立马闭上双眼,蜷缩在角落里,身子不停地颤抖。

脚步声渐渐靠近顾花回,她的身体紧绷到一团,完全动弹不得,想要后退,背脊却紧紧抵住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冰凉的温度,贴在顾花回的脸颊上。

顾花回的神经死死地崩成一根线,被狠狠地提了起来。

她在耳畔,听到一声低沉的喟叹。

这是来自地狱里的声音。

“可真像啊……”嗓音如同他指月复下的温度一般冰冷,带着入骨的想念,一声声撞进顾花回的胸口里,“比相片里的她,还要像,尤其是你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人。”

他突然伸出冰冷的手臂,将小小的顾花回揽进冷硬的怀抱里。

顾花回僵硬着身子,完全不敢在这男人面前造次。

心如鼓雷,顾花回就快要喘不过来起了。

呼吸越发地困难。

“妈咪,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乖么……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杀死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带着一丝呜咽的低沉声音,轻响在顾花回的耳畔。

顾花回震惊,愣在当下。

万万没有想到这男人口中深情款款念叨着的“她”,会是他的母亲。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动情,嗓音是那样的脆弱,像是害怕拒绝的孩子,在一遍遍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在一遍遍向心目中的女人叙述着绵延不断的爱意,他是那样爱她,可是她却是他的母亲。

他声音里的爱恋错不了。

她是他的母亲,他又怎么敢爱她?

顾花回知道,自己一定是长得很像他的母亲,所以他才会一时情动而认错,所以才会这样突然抱住她。

他抱住的,其实是现在早已不存在的母亲。

她突然有些明白,这个古堡可能就是他和他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顾花回身上穿着的衣服,可能就是他母亲常穿的衣服。她方才在镜子面前,弄干自己的湿发,可能他母亲也经常坐在同样一个位置,做着同样一件事情,所以他才会认错,所以他才会这样脆弱不堪一击。

顾花回着实是受不了被除了君缘修以外的男人这样抱在怀中。

她张了张嘴,企图唤回这人的注意力。

“你好,我是顾花回。”

“顾花回?”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甚至是神经质的。

顾花回觉得这人可能受到过大的刺激了。

“对,是你让意臣把我抓到这里的,我是顾花回,君缘修的老婆,你想起来了吗?”顾花回在他的怀中动了动,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就着顾花回的力道,那人慢慢松开自己的怀抱,微垂着眼睫,静静地看着怀中一脸不耐的女人,轻皱起好看的眉毛。

他的眸子是一片漆黑,像是黑暗中的一片沼泽。

受到诅咒的禁忌之地。

黑雾迷蒙了他的双眼,他的神智模糊不清,愣愣地望着顾花回。

“克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花回很容易就猜出这人是克雷,意臣曾经说过有人要见她,而他是为克雷做事的,所以现在抱着她的人应该是克雷没错。

可是顾花回觉得克雷有哪里不对劲,但是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却什么说不出口,克雷的眼神太不对劲儿了。

像是被人强行夺去了神识一样。

黑幽幽的,冥暗沉浮,一眼望不断起落。

他的手臂还是搭在顾花回的胳膊上,顾花回挣了挣,却怎么也挣不开,这段时间被君缘修惯坏了,炸毛的臭脾气又开始涌了上来。

“克雷,你给我放手!我不是你妈妈!”顾花回厉声吼他。

克雷浑身一震,眼睛慢慢恢复清明。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慢慢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顾花回。

“你就是君缘修的夫人么?”

……

君缘修回到家中之后,便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家小狮子见他回来,竟然没有热情地叫唤着肚子饿。

难道还在生他的气?

君缘修轻笑着走近卧室,床上一片凌乱,在小狮子的窝里没有发现她,又走近浴室室,还是没有找到她。难道会是自己跑到厨房里觅食了?可是据他的了解,他家小狮子懒成那样,怎么会主动去厨房呢?

果然,厨房里也没有顾花回。

君缘修在原地顿了半晌,开始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了。

英眉紧锁,君缘修行色匆匆地走进书房,翻开笔记本,迅速开机,手指飞快地敲打键盘,调出公寓的监控系统。

君缘修紧抿着薄唇,看着画面上顾花回被意臣掳走的画面。

心脏狠狠一缩。

是他太大意了,竟然会让人有机可趁。

他呵护在掌心中疼爱着的小狮子,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那样轻而易举地带走,竟然就那么离开了他的身边。

手指在桌面上死死的攥紧,指节微微发白,甚至有些颤抖。

君缘修面色阴沉,迅速拨通了两个电话。

“君言,在情报科里查查意臣的背景资料。”

“白飒,我需要人马。”

……

歃血盟正堂外,盟下众堂主纷纷盘龙聚首。

七个堂的堂主静静地坐在木竹椅上,个个屏息闭目养神,严阵以待,场面十分庄严而紧迫,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新入歃血盟的热血青年张越,饶是见过大场面打斗的他,在这样强势的气场下,也只能哆哆嗦嗦地站在人群的最后,缩着胆子看着眼前聚首的各大堂堂主,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热血激昂,还以为有人要来歃血盟血拼,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仗势呢?

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任何堂主发号施令。

张越到底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他低头,小声询问着比较好说话的风火堂堂主青火。

“堂主,为什么今天所有堂主都集结在正堂外而不进去呢?”

青火脸上有一道灼目的伤疤,从右脸眉梢一路蜿蜒到唇角,这是在一次军火交易中被敌人用利器割伤的,是他的功勋。

青火面无表情的时候格外可怖。

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的时候恐怖十几倍。

他笑着说:“你刚入盟不久,所以才对这些事情不了解。其实,我们歃血盟的盟主一直都有三个。白飒是明皇,负责交易,而另外两个则是暗帝,负责幕后。今天三盟主聚首,一定是有大事情发生。记得上一次三盟主在一起商论的时候,还是歃血盟出现内鬼,要肃清的危机关头。”

青火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另外两个暗帝,若不是当初有他们兄弟俩,可能当年那一场火拼,我失去的就不是一张脸这么简单了。”

“这么厉害啊……”张越歆羡着叹气。

青火傲然道:“只要三盟主一同聚首,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

歃血盟正堂内。

长条会议桌旁,坐着三位英俊挺拔的男人,神色各异。

“君言,你查得怎么样,意臣到底是哪边的人手?”君缘修面沉如水,眼睫微垂,静静地翻看这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地发问。

“我在反恐精英的资料库里查到意臣是英国特工,负责盗取他国情报和暗杀他国要员,这一次的行动是盗取中国驻英的所有间谍情报。后来被中国决议层下派到娱乐界,搜集各大黑帮利用娱乐公司洗钱的不法交易。”

会议桌旁坐着一个恬淡如云的男人,拿着手中的报告,有条不紊地向君缘修解释着,边说边扫着君缘修的面部表情。

“还有一件事情,我派出精英追踪意臣的线路,发现他多次更换航线,太平洋多处岛屿都有他们停留过的痕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多赛威港口,然后就失去了踪迹。我查过周边国家的港口,均没有可疑的入境资料,所以推断是私人飞机接走了嫂子。”

君缘修手上一顿,沉下脸:“说重点。”

君言模了模鼻子,正要出言嘲笑君缘修的小题大做,却被君缘修脸上的阴沉之色震慑到,君言暗自想,看来这次君缘修是认真的。

君言真是没有想到,笑面虎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

得罪了他这个笑面虎哥哥,他君言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君言赶紧正色道:“我们派往英国方面的间谍回复消息说,英国高层并没有下达任何指令让意臣掳走嫂子,所以我对端,这次应该是意臣单独行动,没有支会英国政府。”

“说不定是英国政府故布疑阵让间谍扰乱我们的视线呢?君三,你确定那几个派到英国的间谍没有叛变?”

白飒从资料中悠悠地抬头,眼中残戾一闪而过。

“竟然敢惹我们的人,英国那群不成器的小子算是活腻了!”

他们三兄弟以被父亲选择从业顺序排的名次。

笑面虎君缘修是老大,从商,为人笑里藏刀,月复黑阴险。

黑衣虎白飒是老二,从匪,手段狠绝,残忍无情。

百窟狐君言是君三,从政,见风使舵,八面玲珑。

“应该可以排除这个可能。如果真的是英国政府军做的,那么意臣不应该会这么明目张胆。他明明知道公寓里有监控器,绑架走花回的时候却不做任何防护措施,摆明了是让我们查到英国特工的这条线。”

君缘修立刻反驳了白飒的说法。

白飒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君缘修揉了揉眉心:“竟然敌在暗我在明,竟然他们留下这么显而易见的线索,就一定会再次送上门来。我们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就好了。”

君言不满道:“可是如果等的时间太长,嫂子会不会有危险?”

君缘修揉眉心的动作一顿,却什么也没有说。

白飒威胁性地瞪了君言一眼,目含凶光,示意他不要再多话。

君言自觉失言,只好灰溜溜地低声道:“大哥,我相信大嫂吉人自有天相,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掳走她的人是意臣,我看过几十次监控画面,意臣并没有为难嫂子,并不像是想要害嫂子的样子。他不过是奉命行事,嫂子在他手中是不会受苦的。”

“行了,君言,你说得比没说还要糟,真是不知道你在警队里是怎么爬那么高的。让去英国的间谍多见留意英国政党最近的动作,这件事竟然会牵扯到他们,就一定会有些关系。”君缘修顿住,“白飒,你叫英国那边的歃血盟分舵多加注意克雷最近的行动。”

白飒沉声道:“你怀疑是克雷做的?”

“前些天曲半烟回国,曾经和我说过克雷想要找我回去帮他的事情。你也知道,半烟虽然面上不说,但是一直都是帮衬着克雷做事的,那个时候我们再在英国读书,半烟没少利用学业帮克雷洗黑钱。半烟几次向我提到这件事情,而克雷方面却一直都没有出面,只有一个可能,克雷并不想让我知道他有求于我,而半烟则好心做坏事,误了克雷的计划。”

君缘修伸出食指,轻轻敲打着桌子。

这是他在思考时爱做的小动作。

“哦?”君言不怀好意地坏笑,“哥,我还以为半烟是喜欢你的呢,没想到她竟然爱上了克雷那么个冷血的家伙,真是令人伤心啊……”

白飒冷冷道:“君三,难道现在的政员都是想你这么八卦么?怪不得国家越来越**了,原来都是你们这些吃皇粮的蛀虫蚕食的。”

君言一脸惊喜:“二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冷笑话了,真好笑。”

白飒冷下脸,没有吭声。

挺直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淡淡的星眸里闪烁着寒意光芒,轻皱着的眉头显示着他此时的不悦。

英挺冷峻,面如冷玉。

君缘修道:“半烟以为自己喜欢我,但是她的心几年前就投在克雷的身上了,只不过她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这件事曲不弦也知道。”

君言灿笑:“半烟还真是个可怜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爱上究竟是谁。”

白飒冷声道:“为什么我不觉得你是在可怜她,反而是在嘲笑她?”

“我控制不住。”君言模了模鼻子,轻笑着。

白飒用眼神示意君言不要再多说,君言小心翼翼地看了君缘修一眼,却见君缘修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

君言微微有些灰心,看来他还是没有把他大哥逗笑的能力。

君缘修把玩着手中的蓝宝石戒指,这是他之前送给顾花回的,里面藏有追踪器,他昨天在房间里找不到顾花回,却在卧室里发现了这个。

花回并没有带上它。

君缘修心脏一阵抽搐。

这下,他算是彻底和顾花回失去联系了。

这种心痛比十七年前的那一次分别更加令人绝望。

十七年前,父亲将他从顾花回的生活中分崩离析时,至少他还能知道她在哪个方位,他还知道他能再次找到她。

只要有希望,就不会绝望。

可如今,他什么线索都没有,这让他到哪里去找他的小狮子呢?

君缘修发誓,如果这次能够找到顾花回,一定要把他家的小狮子紧紧地拴在裤腰带上,让她哪儿也去不了,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

古堡里的灯光总是昏暗的。

即使房间里金碧辉煌,装饰着各色的明珠宝石,可是一到了晚上便会黑漆漆的幽深成一片,点再多的长明灯,也抹不去古堡自身所带的煞气。

“喂,你到底还要看多久?如果看够了,麻烦请走开,我要睡觉了。”

从刚才到现在,那个叫做克雷的男人便一直盯着顾花回看,眼神痴迷,时而傻笑,时而正色,时而癫狂,时而崇敬。

顾花回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饶是她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别人这样子摧残。

更何况她被君缘修惯坏了,脾气变得一天比一天糟糕。

所以顾花回便开始炸毛了。

“你到底玩够了没有?我是君缘修的老婆,你没事把从前合作伙伴的老婆抓走做什么?你脑袋被菊花夹过了吗?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克雷的英眉不可察觉的轻皱,顾花回立马识趣地噤声。

这人没事皱个什么眉头嘛……

吓得她小心肝一颤。

克雷的肤色本来就白得有些不正常,靠近点看,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克雷藏在透明白色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尤其是在昏暗灯光下若隐若现的时候,更加显得有些魔魅妖异,像极了聊斋志异里的吸血艳鬼。

这大晚上的,和这种人关在同一个鬼魅的古堡里。

实在是太挑战顾花回的人体极限了。

顾花回越发的委屈。

妈妈,我想回家……

“对,就是这个表情,不要乱动。”克雷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眸子里爆发出惊喜的神色来,连忙抓住顾花回的胳膊,疯狂地笑道:“继续,就是这样,神情再委屈一点,不要再对我发脾气,她从来都不会这么对我,她一直都是优雅的,怎么能那么大声地对着我吼呢?”

顾花回觉得自己此时看向克雷的表情,一定是一种看神经病的表情。

这人脑子有病啊……

明明都说了她不是他妈妈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死心呢?

“喂喂喂,你搞清楚,我不是你母亲,我是顾花回……”

顾花回想要继续解释,却被克雷一把打断,“我知道你是顾花回,是君缘修的老婆,但是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他瞪大眸子,癫狂地笑道:“我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我母亲了,能不能请假扮一下她,只要一下就好了,我实在是太想念她了,真的就一下,你扮一下我就走,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会马上离开的。”

克雷乞求地看着顾花回,眼中闪烁着顾花回看不懂地灼热和疯狂。

像是亡命之徒的爱情。

徒手一搏,不留余地的痴爱。

热烈而绝望。

顾花回被这种太过热烈的爱意惊摄到,完全忘记了反应。顾花回咋舌,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沉重压抑的爱情?

被克雷喜欢上的人,真的会幸福吗?

就算只是替身,顾花回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克雷所施加在她身上那份太过沉重的爱意,这让她压抑得完全不能够呼吸。

实在是太可怕了,顾花回此刻只想快些远离这个疯狂的致命体,让她能够继续存活下去,她一分钟都不想和这个人继续呆下去。

一秒钟都不想。

顾花回静静看着他,强扯起嘴角,弯起一个美好的弧度,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点,更加慈爱一点,如同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般。

“对,就是这样,再对我笑一个……”

克雷痴痴地看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俊脸像是回光返照似的,突然间变得有了活力,脸上浮现出两团诡异的红晕。

顾花回吓得六神无主。

克雷的反应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身体却在不停地发颤。

看着顾花回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克雷幽黑泥泞的眸子突然像是注入了生命力似的,大片大片的黑雾散去,只留下夺目的绚烂,妖异的血红,那是飞蛾扑火时最热烈的光辉。

他难以自持地抱住了顾花回的腰肢。

一遍遍在顾花回耳畔唤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妈咪,妈咪,我爱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我再也不那样强迫你了,不要杀死我好不好?”

顾花回一直都在发抖,即使是被人拥抱在怀中,顾花回的身体却还是冰冷得可怕,她在用力地推开克雷,可是克雷的力气实在是太大,顾花回的那点力道在他的强势下,变得如同猫儿挠痒一般。

顾花回觉得克雷身上那种负面黑暗的情绪感染到了她。

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绝望成那个样子?

顾花回害怕见到克雷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悲伤和绝望,她怕她会在那里面看到曾经的自己,所以才会马不停蹄地想要逃离他。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刻骨铭心地去想念一个人。

君缘修,你这个魂淡,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你老婆被人抓走了吗?

怎么还不来救她?

顾花回不知不觉呜咽出声,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像是察觉到了顾花回的不对劲。

克雷愣愣地推开顾花回,看到她脸上的眼泪。

黑色泥泞的眸子紧缩。

他惊慌失措地帮她抹干颊上的眼泪,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手足无措,仿佛真正伤心哭泣的人不是顾花回,而是他似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

“魂淡,你给我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顾花回一把推开克雷,扑到床上,一头扎进枕头里,嚎啕出声。

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撕心裂肺。

这个……克雷好像很害怕她哭诶……

一旦有了这项认知之后,顾花回的悲伤情绪立马消失不见,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快些把克雷赶走,所以死命地干嚎。

立竿见影。

身后传来关门声。

顾花回微微转过身子,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怕他没有走远,便又扯着猫嗓子,干嚎了几声凄厉点的。

风雨间歇,房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花回见收效,便收了嗓子,不再干嚎。

她回过头来,咬唇,将沾湿泪水的枕头当做是君缘修。

狠狠地打了它一拳。

“魂淡君缘修,你如果再不来找我,我就揍死你!”

皱眉看了那湿哒哒的枕头半晌。

努力想象君缘修跪在地上向她求饶的样子。

顾花回突然泄了气。

将枕头抱在怀里,下巴在上面蹭啊蹭的。

“君缘修,君缘修,缘修,缘修,你怎么还不来救你老婆出城堡呢?大恶龙都被你老婆打走了,公主现在很好救的,我亲爱的骑士缘修先生,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出现呢?”

顾花回一脸幽怨地絮叨着。

一遍遍数落着君缘修的不良行径。

但她一定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迷人。

……

君缘修在睡梦中突然惊醒。

额上起了一层冷汗,心口一片片刺痛。

他方才在书桌上看资料看得累了,便阖上眼趴在书桌上睡着,梦里好像听到小狮子在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牟然惊醒。

君缘修慢慢起身,突觉房间里一片荒凉刺骨,没有小狮子在这里,就连空气都是寒冷的。君缘修走近卧室,睡在顾花回平时爱睡的左侧,想象着她还在的模样,小心翼翼环住她的腰肢,为她盖好被子,拨弄着她的刘海。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入梦一般。

君缘修苍白着俊脸,唇角却微微勾起。

小狮子,是你在想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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