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机场,一股巨大的冷空气劈面而来,从炎热的热带回到这个城市里寒冷的冬天,强烈的气候反差于瞬间交替,衣着单薄的她体内禁不住一阵发冷,夜长安见她缩了缩肩膀,下意识解开外套,才刚往她身上披,就突然顿住了动作。更新最快更全的言情en.没有广告哦)
几米开外,停着一辆车,一个高挑的女性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婀娜多姿立地寒风中,然而,那头戴的针织帽下压不住的几缕短发被风吹开,好像茫茫草原上被风吹得荡开的枯萎小草,不胜凄凉。
没想到杜雨洁来接机。
她是算准了他们回来的时间吗?
看到杜雨洁的那一刻,心月再怎么镇静也还是免不了心慌,何况,她本就心虚,所以,怔了半晌,而她只是笑,泛开在她唇边的笑,轻微而诡异。但在视线接触到夜长安时,旋即转化为灿烂如阳的笑容:“长安,你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嗯……”夜长安也有种被人当场捉了奸似的,面孔微红,神色极不自然。微微偏开脸,将行李拖到车子尾部安置。杜雨洁急忙走上前来,殷勤地笑着说:“我来。”打开后备箱,将他的行李放入,盖上,回头声音柔和的说:“走吧,爸爸还在家等你回去吃饭。”
听到父亲回来了,夜长安微微一怔。
敏锐的杜雨洁有一双醒目的眼睛,早已从那双黑眸中闪过的不安读出他内心想法,笑容满面告诉他:“爸爸今天回来的,老人家见你不在,关心的询问你的去向。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只说你因公出差。”
看来她替他隐瞒得极好,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知道他不爱她,不是吗?
夜长安目视她,杜雨洁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灿烂无忧。
面对她时他眼神是冷漠的,却在一转头间,望着那个站着一动不动的女子,立即就变得柔和起来。虽然那种柔和不是显而易见的,但深藏在眸子底情意浓烈得令人心悸,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心疼与怜惜,这让她心底万分妒嫉。
而面上却伪装出善解人意般,杏眼一转,盯着一直没吭声,只默默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对话的心月,十分好意的说:“白小姐,你也上车吧。”
心月抿唇一笑,礼貌道:“谢谢,我的车一会就来。”
登机之前她打了个电话给明澈,这会儿也该到了。
果然,心底正念着呢,已有车子顺着前面的机场大道开近,明澈已经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心月,我来了。”他一边驾驶,一边向她招了招手。
夜长安听到明澈的声音,转过头去,眸子里几不可察地闪动着冷锐的白光。
车停下,明澈修长的腿从打开的车门迈下,大跨步到心月面前,体贴地接过行李,还解开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往怀里揽了揽,耳语着什么,揽到车边。
那动作亲密无间,叫夜长安心底狂躁无比,一脸阴暗,扳开车门闪身坐入,冷风席卷过杜雨洁身子一阵发颤,惊讶地望着已经坐入驾驶座的男人,旋即跑过另一边的副驾,在他发动车子之前心惊胆颤地坐了进去。
他把车子开得很快,单手掌舵,一只手抓过杯架上的一瓶水将它当作听装啤酒,两指旋转瓶盖,猛地几大口,喝得满嘴水流。他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一脸铁青,似乎还隐藏着一股杀气。杜雨洁缩着肩,她也怕这个时候的他,偷偷瞄了他侧脸一眼,“长安,你没事吧?”
他闷声不吭,又饮了一口冰冷的水。
“长安,如果你想饮酒,前面加油站有个餐厅……”
“洁儿,让我安静!”他截断她的话,语气冰冷的令杜雨洁浑身一颤,再不敢吭声了。
上了高速,他更是肆无忌惮般,早已将限速的交通规则抛至九霄云外,只不断的踩油门,将车子开得跟飞起来一样。杜雨洁慌忙伸手死死地抓住车顶拉手,胆颤的望着前方疾速倒退的高速路。
他追上了明澈的车,侧头透过杜雨洁在座的副驾看向那边主驾旁边靓丽的侧影。心月一直静静的坐着,没往车子外看一眼。
车外冷风呼啸,有车风驰电掣地越过去,擦肩而过之际,心月迅速抬头望了一眼外面,那车的尾部亮着嫣红的车灯,在黑夜里宛如两团血,鲜艳欲滴。
“玩得开心吗?”明澈没有去追那车,还放慢了一些车速,稳稳地行驶着。
“嗯。”心月闷声不吭,鼻音答道。
“别说你玩得开心,小妹,你的脸上没有一点开心的笑容。”明澈担忧道。
“天气很冷……”心月怏怏的回避话题,裹紧了身上披着的衣服。
“妈很想你,白白会叫妈咪了。”明澈担心的侧眼望她,“为了小家伙,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唉……你变得好罗嗦。”心月轻叹了一声,将头偏向车窗边,怔怔地瞧着飞逝而过的冬青绿化带。
明澈轻笑:“好,不罗嗦了。知道你累了,哥哥我就闭嘴吧,免得你又烦耳根子不清静。”
“就是说啊,上车就在叨唠,跟妈妈一样。”心月有气无力地又低咕了句,“等我回去,妈妈又准备了一桌叨唠。”
明澈摇摇头,温柔的一
笑:“老人家那是担心。”
时气很凉。白妈妈叫管家炖了鸡汤,热热的汤扑面而来,热气氤氤,坐在餐厅里的心月忍不住,鼻间一热,含着感恩的泪水,凝望着妈妈,哽咽的说:“妈,以后不会了,我和他分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好好分手就好,心月……吃饭吧,回来就好。”从见她进门那一刻起,白妈妈眼里就湿润了,她一直以为女儿这一走就回不来了,会被夜长安拐跑了,浪迹天涯去了。
她提心吊胆半个月,硬是忍住了不打电话,想留给她一个清静让她自己好好想通,心里祈祷她快些回来,急得只差没求神拜佛了。
白妈妈不停地给女儿夹菜。
心月勉强的笑着吃完,去看了一下熟睡中的小白白,继而回房间里,倒头就睡。
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大房子,每人一间房,这一切都是明澈的功劳。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她进房间没有锁门,朦胧意识里觉得是妈妈,来人却模了模她头发,随后在床边轻轻坐下,喟然而叹。不多时,便又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心月睁开眼的刹那间看见明澈修长的身影,带着一丝落寞。
她侧身而卧,心里在想不知这个时候,夜长安在干什么。
夜宅。
刚吃过晚饭,家里就开始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夜长安的对面,老爷子正襟危坐,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打心底折服。
“今年春节,我们全家都到首都过年。”
“爸!”夜长安闷头说了一句,“我不想去。”
老爷子的语气有着不可违抗的力量:“由不得你。”
“你这十五天,去了什么地方?我本不想追究此事,但你看看你的态度,实在不像话。”
夜长安冷漠的说:“不管我去了什么地方,那都是婚前的事。”
“婚后呢?”老爷子严肃的问。
“婚后再说。”夜长安低着头。
“雨洁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要辜负了她。听爸爸的,要尽快处理好你的私人生活。”
“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还要我怎样?私人生活,你们也要管?”
剑拔弩张的场面使双方都僵着,气氛凝重。
夜长征单手插在裤兜,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踱来踱去,偶尔瞟一眼老爷子,目光冷漠,没有一丝亲情的成分在里面。
“长征,你也说说你弟弟,这样下去怎么行?”邓娴之忧心忡忡,目光投向他。
夜长征冷笑:“个人私生活,谁也管不着。”
“哎,你作为哥哥,教教弟弟也无防。至少在这方面,你就做得比他强。”邓娴之明显有讨好的嫌疑。
他薄唇微动,讥诮的说:“倘若一辈子不结婚,也就省了你们追根盘问,岂不更好?”
很明显他的话是故意的,噎得邓娴之一脸涨红。
好在她也是个精明之人,转转眼光,看向杜雨洁,“洁儿,水果好不好吃?”
“嘟卜拉耶!”好!她嘣出一句俄文,然后起身去厨房洗手了。
夜长征睨了她一眼,回头,幸灾乐祸般的对夜长安取笑一句,“这张口就是俄语,以后可有得你受了。”
老爷子严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夜长征无所谓般,老爷子起身到一楼书房,并将夜长安召进去秘密谈话,不知谈着什么,只听夜长安的声音越来越高,不一会就响起拍桌子的响声,以及老爷子的呵责声。
几分钟后,他们家老大夜长安一身冷气走出来,满脸铁青,漠然的扫了众人一眼,上楼去了。
洗过手出来的杜雨洁赶紧跟上去安慰他:“长安,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要和老人家斗气。”
夜长安冷着一张脸,看也没看她。杜雨洁靠在他肩上,依然憧憬着她美丽的婚礼。
婚礼前夕。
夜长安烦躁地躲在一架安全梯外,埋头,抽着一根又一根的香烟。
过了今夜,明日就是他的大日子。
从夏威夷回来,他和她真正的走入绝望。
离开心月之后,那天他开车直奔山上,站在那个他们曾经看过日出的山顶上,激荡不休地心湖翻搅起层层浪潮,一直无法平静。
他以为来这里,就能找到某些安慰,或许可以让自己麻木的大脑清醒一点,但,没有用!
利益蒙蔽了他的双眼,也蒙蔽了他的心灵。
他才知道自己很卑鄙!
一个人坐在苍凉的山顶,他想到的,是那天他们一起看日落,心月欢乐的脸,也许过不久,就会看到心月悲伤而痛苦的脸,还有,当他与另一个女人洞房时,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的抽泣声……
该死的!
他不愿再去想,特别是她的泪,她的泪水比刀子还尖利,总是可以击溃他的心……但为什么?他偏偏要娶杜雨洁,为什么?他不可以不结这个结婚,为什么?
老天!
如果他真的要跟杜雨洁过一辈子,他不如从这座山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是造化弄人,还是天要绝他?
难道他
们真的无缘?
可为何偏偏让他遇到她?湖水边,电影院……有他们相遇的足迹。
倘若有缘,又为何要这么折磨他们?为什么?
剪不断,理还乱!
纷纷扰扰的画面,伴着她的眉眼,笑靥,不断掠过脑海。
他觉得他真的快被自己逼疯了!
他躲出来抽烟,想借着烟雾来麻痹空虚的自己。
他知道过了今晚,他和她就成了活生生的永别,他们都还没有死,可是比死去还孤单。
他想走……
真的想走。
现在就想走,离开这儿,去追随自己的最爱。
心月,你知不知道,在夏威夷,真想带着你一起逃离,或,死去——
啊……断吧断吧……早断吧……
没有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