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男心中感慨,自己这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原来还以为是个手到擒来的小事情,却没想到撞上这个看来很是不凡的家伙,看来今天若是没有个交代,自己这小命儿都要危险了。
“是,大爷,我们交代。我们不是猛虎帮的,我们是东街兄弟会的……”胡须男明智的把自己的情况都说出来,遇到这种千年不遇的坏运气,还是老老实实的保住小命儿的好。
“大爷,我们只是听从我们老大的话,他让我们来把你老人家给绑……哦,不,是给请回去。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胡须男很是简洁明了的把自己知道的给说了出来,至于如何回去交代那可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了。
“你们兄弟会是怎么想到来绑架我的?”陈家驹追问道,这里面的玄机似乎挺多,他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自己就这么凑巧被他们撞上。
“是,是,大爷,这个……我听说是有人给我们老大点水的,说是陈氏贸易行上午来了个公子哥儿,像是他们的老板什么的。正好我们兄弟会和猛虎帮一向是对头,有人给我们老大出了这么一个叫什么驱狼逐虎的计策。”胡须男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坏了,他低垂着头,闪烁的眼神不时撇向被扔在地上那弯曲的铁棒。
陈家驹转到胡须男身前停住不动,眼角流露出戏嘘的笑意,蹲在胡须男的面前,轻笑道:”有人?这就是说,你们前来袭击我并不是你们老大自己的意思,是不是?“
胡须男猛的一抬头,结结巴巴道:“大……大爷真是火眼金睛,不……不错,的确是有人给我们老……老大出的主意。嗯,就是我们老大的朋友,城东的伊藤医生给他出的主意。”
陈家驹笑了,这些天杀的日本人,真是哪里都能撞上你们!你们若是老老实实的不招惹我,哥儿现在还真没空去理会你们,可这非要往哥儿身上撞,那就别怪哥儿下手重了!
思索片刻,陈家驹冲这些贼人说道:“你们走吧,知道该怎么回去跟你们的老大交代吧?”
胡须男几人大喜过望,他们自是没想到会如此轻易过关。
胡须男同几个伙伴相互对视几眼后,冲着陈家驹低头哈腰的谄笑道:“明白,明白。我们回去就对老大说,公子你前往海湾的途中有事,被人给叫走了,我们没有遇上您。您看我们这样说可以吗?”
陈家驹笑道:“你倒还真是个人才,随便你们了。不过,记住了,如有下次,我可没有耐心和你们胡侃一气,我手枪中的子弹会随时耐不住寂寞的!明白了么!”
胡须男几人被陈家驹这凛凛杀气吓的是大汗淋漓,连陈家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胡须男正面面对陈家驹,那种风雨飘摇的小船一般的无力感更是明显,直到身后几个伙计把他摇醒,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大哥,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回去和老大交代?”一人战战兢兢的请示着。
胡须男轻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叹气道:“兄弟们,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年青人,记住没有!”
“那老大哪里……”一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胡须男不耐烦道:“保住自己的小命儿要紧,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老大!我告诉你们,刚刚那人的话绝对不是和咱们开玩笑!我的乖乖,此人年纪不大,怎么这满身的杀气如此浓厚?告诉你们,这人手上的人命绝对不是少数,落到这样人的手里,咱们今天能够全身而出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陈家驹同赵贺强一行人会合时已是接近傍晚时分,那落日的晚霞将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湾给照耀的五彩斑斓,如此美轮美奂的美景让众人看的是一阵痴迷。
赵贺强对着姗姗来迟的陈家驹兴奋的比手划脚道:“老板,你看,这里的海湾实在是上天赐予我们人类最好的礼物啊。不仅是我们建造一个造船厂就是在这里建造一个万吨级的深水码头都是轻松之极啊!这里真是太好了!”
四处打探一下,陈家驹轻皱眉头道:“我们现在造的这个造船厂规模不会很大,只是起到一个练手的作用。如此一来的话,这造船厂需要建设的配套工程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可是这没有电没有水的话,这造船厂也运转不起来啊!”
“切,依我看,这计划不如变化,当初我们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哪里会现场考察一番?因势利导才是最重要的!”赵贺强开始做起陈家驹的工作来。
陈家驹心中一震,的确,自己太执着于计划和预算,那样固然可以保证社团和公司前进的稳定性,但也同时束缚住自己的双手双脚。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居然如此没有觉悟真是不应该啊。
“如此一来,我们原先做出的预算就远远不够了,这样,老赵,你就多费些功夫把这些给好好计划一番。我们的确要眼光放的长远才是,至于资金,没有问题。只要你的规划合理多少钱集团公司也掏的出!”
赵贺强兴奋道:“这个我可不能大意了,这里面的道道可是不少,幸亏我来的时候拽了一个专家过来,否则我还真要出洋相了!”
陈家驹看着不远处一个正在忙碌不停的中年男子,笑道:“这个斯通还真是勤奋啊,他是德国人是吧?”
“确切的说是丹麦人,他有普鲁士血统,呵呵,任谁看了他这么不苟言笑认认真真的模样,都会以为他是德国人。”赵贺强轻笑道。
“好啊,我们现在缺乏的就是这些有一技之长的高端人才,我们就是要大力的引进他们才能使我们的集团更快更好的发展!”陈家驹感慨道。
“老板,不要太着急,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再说我们的职业技术学校不是已经成立了么?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们也一定能够培养出我们华人自己的人才出来!”赵贺强语气坚定的说道。
陈家驹一行回到住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打根这个海港小城沉浸在一片清风薄雾当中。简单用完餐,陈家驹信步来到随行卫队住处,今晚他要有所行动,对于一切将要威胁他和他的组织的不明势力,反手一击才是陈家驹信奉的原则。
卫队被安置在陈氏贸易公司的一处老仓库里,虽说地方偏僻了些,但是胜在幽静没人打扰。陈家驹到达之时,卫队的百十人都正在紧张的准备功课,此功课非彼功课,这可是陈家驹近一年来一直要求的文化课,可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功夫课。
当初这些招收进来的卫队成员大多都是初步具备一些文化底子,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之间大多水平参差不齐,像胖子这厮当初入队时就更是个睁眼瞎。经过一年来严格的要求,不说这些原本就有些底子的队员,就是胖子这等文盲居然也能轻轻松松的书写文件和指令。
如此成果让陈家驹心中感叹,人的潜力真是无穷啊,如果老老实实的让他们坐在课堂里读书识字,他们能有现在的一半成绩就算不错了。
陈家驹自然想象不到一个身处乱世之中,能够有口饭吃对于这些出身贫寒队员来说已经是奢望,能够读书识字那就更是一般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胖子范一统感受最是深刻,一年前还是一个浪迹江湖的小混混,如今却已是正规组织的小头目,他虽然一向嘻嘻哈哈,但是他内心深处是万分的珍惜现在的一切。这也是他平时训练时玩命的练,学习文化课时刻苦的专研,他是恨不得将过去耽搁的时间全给补回来。
“立正!”执勤官看见教官的到来,一声口令喊起。
正在刻苦读书的卫队众人是整齐划一的起身立正,每个人都是精神饱满的挺胸抬头看向自己爱戴的教官。
陈家驹招招手,示意一切照旧,执勤官命令众人各就各位。众人继续读书,陈家驹则在执勤官的陪同下视察卫队的居住环境。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卫队队员的学习时间结束,几名分队长对各自分队的情况进行总结之后,来到住所外面的院落里参见自己的教官。
正在欣赏这满院繁花簇锦美景的陈家驹不待众人热情招呼,转身满面肃穆道:“一级战备!五分钟后集合!”
一级战备!
几个分队长顿时是脸色大变。
自从忠义堂的正规化以后,不论是行动队治安队还是特别分队,从来都是三级战备,二级战备都一次都没有过,这怎么刚刚到达山打根就有如此动作,居然是一级战备!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分明看出对方心中的惊诧,纷纷兴奋的摩拳擦掌举手敬礼回答道:“是!”
他们迅速返回仓库里后,里面原本有些松弛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众多卫队队员纷纷换装,不大一会儿,一涌而出的队员们出现在院落里,整齐的队伍瞬间就列队完毕。
执勤官迅速的进行点明等一系列口令后,队伍交给陈家驹后,返回队伍站定。
陈家驹看着一张张充满青春朝气的年青面孔,心中欣慰不已,不过两年时间自己手上就有了如此精兵强将,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陈家驹明白,队伍练的再好,没有经过实战始终都只能是菜鸟。自己可不希望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这些个队伍只是菜鸟,他们要成为雄鹰,成为能够叱咤风云的雄鹰才不辜负自己的这片心血。
山打根东大街尽头有一个不大的院落,这里已经是小城毕竟偏僻的位置,满墙爬满的各种绿色植物显得这里是分外生机盎然。院落门口有一块白色的木牌上面写着医馆两字,从这天色已经渐晚,但是这依旧有人进进出出的情景来看,这里的医生应该很是受到这里左邻右舍的信赖。
夜色终于愈加的浓厚了,终于在一阵千谢万谢的感激声之后,院落客厅那明亮的大灯熄灭,只有隐约可见,一盏若隐若现的小灯泡在一个狭小空间里闪现。
很快,那小房间的窗帘也被拉上,原本还显得十分亮堂的院落也陷入一片漆黑,阴暗角落里早就憋屈坏了的各式昆虫开始了它们的表演,不大一会儿,满院尽是虫鸣声了。
天上的云层也越来越厚,刚刚圆圆的明月还在向着地上的人们展现着她那绝美的光彩,这转眼间就已是乌云密布。不大一会儿,这淅淅沥沥的小雨就降落下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明月得到人们的赞许而流下的激动泪花。
伊藤结束一天的工作,此刻正逍遥的躺在靠椅之上,一边轻啜着香茗一边抽着香烟。伴随着一明一暗燃烧着的卷烟逐渐变成的松散烟烬,伊藤心中很是畅快,就连一身的疲乏都似乎没有感受到。
伊藤想起白天时的巧遇,他就不禁暗自得意,如此驱狼逐虎之术恐怕这些该死的支那猴子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吧?
也是自己运气,上午给那什么狗屁兄弟会的老大去看病,居然让自己得到这个什么陈氏集团似乎有高层来巡视的消息。更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猛虎帮居然出手对付了这个陈氏集团的人,更因此吃亏不小。如此一个绝佳的挑拨离间机会,自己又怎么会错过,收集这个陈氏集团的一切情报已然成为了上峰交代给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端起手中的小茶壶,伊藤轻哼了几句家乡的小曲,旋即他反应过来,改哼唱着粤语戏剧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那宽大芭蕉叶被顺着房檐而下的雨水给击打的啪啪之响,伊藤歇息了一会儿,站立起身,甚了一个懒腰,开始走向厨房准备给自己搞点吃的东西。走在通向厨房的途中,伊藤猛的一个停顿,他隐隐听到似乎有什么动静在屋外响起。
平时一副笑眯眯模样的伊藤此刻脸色一沉,微微有些佝偻的身躯也突然间像绷紧了的弓箭沉稳,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只见伊藤耳朵树的老高,不时微微颤动,好像要把外面那刚刚的异动给打探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