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侃侃而谈的众人,陈家驹心中感慨,都是这个时代朝气蓬勃的弄潮儿啊,只是现在大多尚不是很成熟的他们,是想象不到政治上的东西不全部都是在阳光之下,阳光背后的黑暗有时候才是决定事物的方向。
“嗯,”陈家驹思索着,缓缓道:“大家都知道萨拉热窝事件吧?就是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那次著名的刺杀事件!”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家驹怎么突然又扯到什么萨拉热窝事件去了。
“当时的欧洲虽然陷入战争的阴影,但是客观的说,各方势力都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大家都还在进行着漫长而无聊的讨价还价。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在当时毫不起眼的一次刺杀行为,却最终引爆了一场世人震惊的大战,数百万人因此而丧命。如此结果在战后的现在来看,实在是一个笑话!”陈家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就连忙碌半天在一旁歇息的邓师嫂和蔡畅二人也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倾听他的发言。
“为什么在大家都没有准备好战争的情况下,一个在当时可谓是非常不起眼的事情刺杀事件就能有如此大的连锁反应?以我之见,道理很简单,有人,或者是说,是有势力,想利用这样的机会,通过战争制造混乱,以此好火中取栗!在他们看来,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最大的,其他的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陈家驹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众人俱是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周伟人也是眉头一蹙,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师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陈家驹饭前说出的那些话,周伟人就在嘀咕会会不会在自己的同志中间产生其他的想法,这现在的话就更加的让人感到突然和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他说的有些道理。
或许是看到餐桌气氛有些凝重,周伟人打着圆场把这个话题给岔开。
陈家驹也是心中一松,这些都是执掌如今这广州城的中共高层,希望他们能够警醒一些的好,自己也只能是言尽于此。
晚餐进行的时间不短,在座的好几人那可都是当代大知识分子,像恽代英这个曾经的上海大学的教授,那说起历史文学等等,简直就是侃侃而谈。
陈家驹这个土包子那只有认真聆听的份儿,哪里能插上嘴。
周伟人不愧是个八面玲珑的交际高手,现场的气氛始终在他的调理之下显得是那么的热烈浓厚,就连刚刚因为过火的话题引起的沉闷气氛也早已是不翼而飞。
夜已经深了,在依依惜别中,前来周伟人家中做客的同僚们是一一道别。
“家驹,走,咱们出去透透气去!”周伟人轻声跟陈家驹吩咐着,那种刚刚还是笑颜逐开的表情,已然是凝重许多。
跟邓师嫂打上招呼,陈家驹跟在周伟人的身后,漫步在广州城的夜景之中。
三月的广州气候已经有些炎热了,陈家驹喝了不少的酒,将西装外套月兑下就这么的挽在胳膊上,衬衣的领口也解开,那种舒服惬意的模样当真是迷死了不少路上经过的青春美少女。
“啧啧,”周伟人显然注意到了,他禁不住的露出笑意打趣道:“家驹,你看看,和你走在一起,我可是感觉很亏啊!这满街的美女都只顾看你,我这个好歹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俊男居然无人理会了!”
“得了吧,我顶多只是在这些黄毛丫头眼里还算勉强入眼,师兄你可是个老少通杀的民国美男啊!”陈家驹想到,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这可是“历史上”大家公认的哦。
周伟人摇摇头叹息道:“就知道,跟你小子斗嘴,那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陈家驹微笑不语。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这滚滚直流的珠江江畔,看着这美丽迷人的珠江夜景,他们俱是默默无语,仿佛沉醉在这微风吹拂下的美景中。
“家驹,你刚刚所言,给我的震动很大。不得不说,包括我在内太多对党内同志有些被眼前的大好局势给迷住双眼。”周伟人双眼凄迷,远眺着珠江上远远漂来的一艘货轮,隐隐传来的号子声,使得已经陷入沉睡的广州城凭添了些许的生机。
“师兄,你们黄埔中是不是有个叫阿钟的人?”陈家驹蓦地问道。
“阿钟?黄埔军校的人么?我想想……”周伟人陷入思考中。
“这个阿钟似乎有个大伯,也是在你们国民政府中,职位应该不低……”陈家驹提醒道。
“啪”的一声,周伟人一掌轻拍身旁大树上,说道:“不错,是有一个叫欧阳钟的人在我们黄埔,他是我们黄埔军校驻广州的办事处主任,他有个伯父是海军学校的副校长。”
“怎么了,家驹?”周伟人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有了交集?这个欧阳钟的伯父欧阳格可是那个孙文主义学会的骨干,据说现在跟那些西山会议派的一些人来往密切。”
瞥了眼似乎欲言又止的陈家驹,周伟人解释道:“这个孙文主义学会是一个狂热的保守主义派别,因为大力鼓吹排外和排共政策已经引起国民政府的高度警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所经历的那件事那就非同小可,必须跟你说了!”陈家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正视着周师兄。
听出陈家驹语气的慎重,周伟人凝神倾听。
将昨晚自己的巧遇说上一边后,陈家驹肯定的说道:“这一对儿叔侄虽然说的是断断续续言语不详,但是其中的几个关键词很是吸引我的注意。这什么黄埔,什么西山,什么蒋校长,仅凭这些我就可以断定,他们这么鬼鬼祟祟的行为很是让人起疑。”
周伟人脸色大变,竟有这等事情,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呐!
“家驹,你确定他们说要搞个什么动作么?”周伟人还努力镇定下来,平复情绪道。
“师兄,”陈家驹点头道:“咱们习武之人这耳目聪慧自然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再说,那厮距离我的位置不过三五米远,我当然可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