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依照我的本意,如此助纣为虐之事,我肯定躲之不及!可惜啊,我现在的主要的身份还是一个商人,尤其是将来的我还可能需要借助国内这些大势力做些事情,所以,纵使再不乐意是没辙啊!”陈家驹站起身远眺那灯火通明的古晋夜景,双眼凄迷,语气萧瑟。
“好在宋子文态度还算不错,我给了他一百万大洋的无息借款也算给了他面子,呵呵,更准确的说是给了他背后的那蒋某人的面子才是!”
郭乐沉默半晌,缓缓道:“是啊,沪上也有一些声音对于南京政府的决定不满,如果是筹钱搞规划建设,大家义不容辞。可是只是为了这搞内战继续争斗下去,可就有些吃相难看。”
“哎,大家纵是心底无奈也是无可奈何啊!毕竟面对新生的国民政府政权,大家还是没有胆量去挑战他们的权威!”
回转身子,陈家驹两眼明亮微笑道:“伯父,正是由于国内整体政治环境的恶劣,所以我才有邀请伯父你们来我们古晋创业的想法。毕竟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那风险也要大的多啊!”
郭乐迟疑道:“家驹,你这可是话里有话。国内纷争已经数十年,这大上海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乱。可是至少上海有那么多洋人的租界在那里,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般危险吧?呃……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不成?”
“不瞒伯父,就在刚刚,我收到国内的电报,东北奉军首领张学良已经通电全国,宣布改旗易帜,服从国民政府领导!”陈家驹淡淡道。
郭乐大惊,原来就在自己来到这古晋的途中,竟然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
“好啊,好啊!前清覆亡十余载,偌大的中国四分五裂已久,终于又有了统一的迹象!真是好啊!”郭乐击掌叫好,大笑不已。
陈家驹却是心中暗叹,可惜啊,距离日本人武装侵略中国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
“家驹,怎么我看你的表情却似乎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好不容易恢复情怀的郭乐,心中一怔,心中狐疑不定。
“祖国能够统一自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我只是在想,今年以来围绕着东北发生的一系列大事背后,总是有一个阴魂不散的阴影在不断的煽风点火,甚至是制造事端!”陈家驹语气沉重的喃喃道。
“家驹所说莫非是六月份的皇姑屯事件?”郭乐似乎有些明了。
“不错,一代枭雄东北王张作霖的被炸身亡,可以说已经将东北复杂的局势公之于众。再加上短短不过半年时间,张学良就急着宣布要服从南京的国民政府,这种种情况都说明东北的事情不简单!”陈家驹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东北的事情都是日本人在背后搞鬼?!”郭乐直接说出这个世人皆知的现实。
“还不止,东北过去几十年都是夹杂在过去的沙俄现在的苏俄和小日本的势力范围之内。日本人固然是在东北不断扩张势力,不要忘了苏俄更是对东北觊觎万分呐!”陈家驹分析道。
“不过,从长远来看日本人对于东北的想法更多,而从现实来说,日本人对于东北的威胁也要更大!别的不说,只是东北那众多的铁路生命线都不少都为日本人给占据,就可见一斑。”
郭乐微闭的双眼猛睁,难以置信道:“日本人?家驹你的意思是日本人有可能对我们中国不利?”
陈家驹点头道:“日本人自从明治维新以来,其国策只有一条那就是征服中国!而自从甲午海战之后,日本人利用中国巨额赔款使其国力迅速争强,更是在其后的日俄战争中获得胜利,一举奠定了其东亚霸主的地位。”
“正是由于其一连串的军事冒险成功,导致他们野心膨胀,再加上他们由于发展中遇到的众多问题,对外扩张几乎成为了日本人唯一的出路!”
“东北一连串事件的发生,其实正是在日本人不断对东北地区的蚕食和侵占的背景之下。而现在我们看到的不论是张作霖的被炸身亡,还是张学良改旗易帜听从国民政府的命令,都可以看做是东北的地方力量同日本人进行博弈的结果!”
“事实证明,东北虽说表面上是在奉军的管制之下,其实却是危险重重。你想,奉军最高军事首领都能被日本人给轻易搞死,那东北还有什么不是日本人能够搞定的呢?而这恐怕也就是张学良急于改旗易帜的原因,仅凭他们奉军自己的力量已经无力抵抗野心勃勃的小日本,只能是赶紧投靠国民政府这棵大树,从而背靠大树好乘凉!”
郭乐已经听的是目瞪口呆,原来这些所谓的让人振奋不已的好消息背后,居然还有如此云波诡谲的内幕!
“如果只是这样,小日本的野心应该只是限于东北而已,为何家驹你却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如此悲观?”郭乐不解道。
“在日本人看来,东北是他们最先要获取的地盘,上海则是他们最期待的肥肉!虽然这块肥肉目前好像还只是在那些西方人口中!”陈家驹端起茶盏轻啜几口,眉头紧蹙。
郭乐大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信道:“日本人没有这个实力去挑战西洋列强吧?”
“就现在来看,当然没有!可是不要忘了,先前的欧战已经让欧洲的老牌帝国-主义已经是元气大伤。原本同英法那些强国差距不小的日本,已经不断的在追赶,如果让他们将富饶辽阔的东北给占据后,你说野心勃勃的日本人会有什么想法?不要忘记,欧洲距离中国可是半个地球这么遥远!”
陈家驹摇头叹息,自己似乎把日本人给说的有些过于上进了,可惜啊,自己那积弱已久的祖国还在内乱不断。
郭乐已经被陈家驹的那冷静无比的分析给震骇的不行,只见他仿佛身上的力气都没了似的,跌躺在藤椅之上,满脸无奈与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