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云子手上法诀不停,又将天空落下的剩余锁网汇做一只笼子,将小白儿一下扣在其中。
“师兄……”郎飞虎目圆睁,脸色红的直似滴血。
“师弟,你冷静下,即便是去了又能怎么样?若是一个不慎,岂不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看到郎飞气急败坏的样子,松云子视如不见,手中法诀坚定不移。
星辰巨网上符力满布,更何况坑壁上尽是些以封印、镇压之力著称的高等符箓,被其所阻,别说郎飞只是一个区区换骨修者,就是百十个他加起来也莫想前进一步。
无可奈何之下,郎飞只好一瘫坐在地,透过网格间隙,心如刀绞的看着小白儿痛苦哀嚎。
此时松云子的脸色亦难看至极,虚弱、愤怒、无奈、羞愧,种种表情扭曲在一起。对小白,他无奈。对郎飞,他羞愧。对血煞气,他愤怒。
“疾……”罩住小白儿的星辰牢笼缓缓收缩,透过牵线,太极图上输送过一道道浑厚符力,片刻之后,整个牢笼四周落英缤纷,星光洒下,直似一件仙品一般,只不过此乃表象。与外部不同的是,小白儿经过一番苦痛与折磨,它竟然缓缓站起了身形,此时的它与之前颇有不同,虎目血赤,毛色猩红,连那身周缭绕的旋风亦飞溅出丝丝血芒,除此之外,虎口律动间,隐有风雷之音传出。
“吼……”仿若不识几人一般,透过星辰牢笼,小白儿对着三人怒吼不已。
“血煞入体?……”松云子默念两句,而后双手一合,口中念出一句句拗口之极的法诀。
随着音节不疾不徐的印入太极图,牢笼上道道彩霞浮现,顷刻间星光自经纬线上洒下,只眨眼功夫便铺满整个牢笼。
“嗷……”每一点星光降落到小白儿的身上便引起它一阵哀嚎,随着星光沉入,其体表猩红愈益稀薄,短短几个弹指的时间,血色身躯已经变得斑斑点点,血红与银白相间于体表,虎躯半魔半仙,一时圣洁无比,一时凶邪万分。
经过一番拉锯,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无穷无尽的星光笼罩之下,血色开始不敌,颓势一发不可收拾,先是虎躯,星光掠过,最后一丝血色一扫而光。而后,虎躯上身的血色竟然开始主动避让,星光所至,血色退避三舍。久而久之,整个虎躯逐步恢复了本原色泽。
“嘘……”见得如此,郎飞长出一口气,心下稍松,随后回头感激的望了凝神施术的松云子一眼,继而继续转身回观。
此时此刻,星光几成燎原之势,蔓延过虎躯,虎颈,直往虎头奔去。事已至此,血色已然退无可退,剩余的血煞于颅顶稍事酝酿,紧接着,化形为锥刺之状,与洋流般汹涌而至的星芒对撞在一起。
仿佛叠浪相抵,星耀雷鸣,一丝丝忽隐忽现的电芒竟自撞击之处产生,渐渐游离至小白儿体外虚空,引出点点似焰花,似光斑的霏霏彩霞。
光与暗的交织,血与歌的辉斗。虽然锥形血气一开始摧枯拉朽,将星光一贯到底。但有着太极图的无穷符力相助,星华舒卷和浪,汇流成洋。波涛怒吼处,尾波一卷,霎时将血气一分为二。
血气两分,一者身陷重围,短短时间便被星光炼做虚无。二者锐气大失,眼见星华退而又至,它竟无半点斗志,化作蝌蚪一般,鞭尾一荡,竟自虎口而上,一下钻入额头虎纹之内。
魔势已溃,星华一路高歌猛进,虎头各处剩余的血气被横扫而光,待越过颅顶,星华合拢,将一点虎额包围其中。
“咦……”突然,松云子惊叹一声,散掉星华,紧接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缓缓睁开双眼。
却原来眼见血气只剩一点根基,松云子本意是一鼓作气将之炼化,可没成想星华冲刷下,竟全部打了个擦边球。虎额上有一“王”纹,纹路之外弥漫的血气毫无疑问的化为虚无,可那“王”纹中血色涌动,冲下的道道星光好似自空间一点直接跳跃至另一点,却拿“王”纹中的血煞没有一点办法。
久试无果,松云子禁不住双眉紧颦,额纹深蹙,老脸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师兄……怎么了?”郎飞于远方看的不解,一连后退数步,回转身,面带不解的道。
“师弟,这灵虎体内血煞过半之数已被符力消融,唯独额间‘王’纹中还余有些许。也不知其内有何玄机,竟然仙阵难伤,宝箓无力。这……这可怎生是好?”
“这……”听罢松云子所言,郎飞亦皱起双眉,忖思片刻嗟叹道:“血煞不消,岂不是后患无穷?”
松云子听罢先是摇头叹息一声,而后又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此事别有一番诡异。想那血气既然可以于‘王’纹中躲藏,那为何星光紧逼的最初时分不入内避让,反而表现出一种万分顾及之势不敢靠近呢?后来,星海冲击之下血煞落败,于此存亡一线,它们无奈下这才躲入‘王’纹,之后我发现符力难及,便将星力退去,本想试探那遗留的一丝血煞的反应,可没想到的是,直到我将符力收回,却也未见血煞再次作乱。这……这与血煞的暴虐不合,此又是为何呢?”
听完松云子的解释,郎飞也懵了,不成想,小白儿额头“王”纹竟是这般奇异。
“飞哥儿……你……你快看,小白儿动了。”正在松云子与郎飞苦无解释,大眼瞪小眼之时,一旁照顾小芸的呆子突然出声嚷嚷道。
二人依言望去,果见星辰牢笼中的小白儿虎臂微曲,利爪轻轻一动。接着,好似刚睡醒一般,虎目惺忪着四下望了望,接着身形一侧,竟一个翻身立了起来,末了还弓弓虎月复,好似没事猫一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一幕看的四人瞠目结舌,不说血芒入体对它造成的影响,只从星光与血煞对抗时其发出的声声厉吼便能想象出当时有多痛苦,可不知怎的,只转眼功夫,适才撕心哀嚎的主儿竟好似不是它一般。不仅行动如常,还只当睡了个回笼觉,舒爽的抖了抖虎躯。
“呃?”众人错愕时分,那小白儿也缓过神来,虎目四下一望,惊奇的发现自身周围星光如雨,飘洒而落,它那小脑袋不明所以,环视半周,最终发现一脸惊讶的众人。于是对着郎飞一脸委屈的低声呜咽。
“师兄,你将那锁网撤了吧!”郎飞愣愣的注视了小白儿片刻,略一犹豫,继而开口说道。
“师弟,万一……”
“师兄,你就听师弟一次,将锁网收了吧,那确是未生变故之前的小白儿无疑。”郎飞脸上露出一丝哀求的目光,他总不能告诉松云子自己早就以神识细细检查一遍,并未发现小白儿藏有一丝杀气。
郎飞能够运用的神识虽只是人仙程度,可品质上却非人仙可比,对于凶气,煞气,以及杀气的感应非寻常修仙者可比,正如在那水灵谷冰潭上之时,若不是其神识发现异状,恐怕三人早就败亡在冻戈龙嘴下。又如前日珉国之行,若不是他在峡谷中提前发现杀气泄露的方清云,怕不是也已凶多吉少了。
“凌云师弟,你确定?”
见其点头,松云子拗不过他,只得变幻法诀,将那牢笼的一面徐徐放开。
“吼……”复得自由,小白儿仰天长啸,四爪生风,数丈距离一闪而过,随后,一个虎扑将郎飞按倒在地,轻吐虎舌,亲热的舌忝着他的脸庞。
松云子见到小白儿扑到郎飞时心中一紧,正待运使神通,忽又看到这般场面,不自禁的摇头笑了笑。经过血穷奇这番折腾,但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准儿的心惊肉跳,草木皆兵。
“咦……你这猫儿竟然无事?倒是个命硬的家伙。”这时朱罡列也跑将过来,伸手拽着两排胡须,捏捏这,模模那。
“飞哥哥……你看,小白儿额间的‘王’纹。”经过调息,又服了些补气益血的丹药,小芸亦缓过精神,虽然脚步仍有些几分虚浮无力,但身体总算是并无大碍。此刻她亦走近小白儿身边。苦于二人围得紧,她插不下手,只好站于一边远远观瞧。
“咦……”闻得小芸所言,郎飞扳正虎头,抬头往其额上细瞅了一眼。原来的小白儿通体雪白,额上的“王”纹本为银灰色,淡而不显,只是此刻竟变得猩红无比,如鲜血似丹砂,远远看去醒目之极。
郎飞见状心惊,猛然打个踜蹭,身子侧转,一把抱起小白儿,运指切上虎腕,将神识投入虎躯之内。
片刻后,郎飞深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随后朝歪着虎头、不明所以的小白儿轻望一眼,接着对着远方的松云子摇摇头,叹息道:“松云师兄,小白儿体内的确有异,我刚才运劲试探,其体内其余各处一切如旧,但正如你前时所言一般,其额上部位只要有外力经过,尽皆会被扭曲轨迹,从“王”纹之处的一边倏忽跳跃至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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