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诚、秦至善一行四人8月8日飞赴北阳,另外两人是荣氏集团的高级雇员,都从事对外贸易的,一名女宾叫荣林培,是荣氏的外系子弟,算是荣诚的远房侄女。另一名叫施南帆,是荣诚的秘书。
荣飞、隆月、于子苏等联投主要领导到机场接机,本来准备安排至北阳目前硬件环境最好,处于试营业期间的凤仪酒店,但荣诚坚持下榻花园酒店,他认为花园酒店在他在大6住过的酒店中管理是一流的,令他感到舒服。这算是对花园酒店的表扬。
荣飞在香港见过荣林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素面朝天,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牛仔裤和T恤衫,脚下是耐克旅游鞋。穿着打扮不像是香港富家子弟,倒像是一名刚入社会的大学生。施南帆却是第一次见,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书卷气十足。
在花园酒店用过晚餐,在荣诚的豪华套间里,宾主双方进行了非正式的会谈。秦至善亲自煮了咖啡,荣诚有些迫不及待地与荣飞谈起正事。联投与荣氏的合作不是第一回了,仗着荣飞的先知先觉,荣氏这两年在国际金融市场很是打了几个漂亮仗,股市投机不免伤人,荣氏在金融市场的连番出手在荣之健老先生看来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不符合荣氏的经营文化,但主管证券金融部的荣诚在荣氏的地位却因此更为巩固,毕竟荣氏捞到十几亿美金,比旗下所有的实业收益都要高,这些资金都安全的躺在相关的秘密账户里,谁都不和钱记仇啊。
“大公子的意思是想与联投展开更紧密的合作,这次来听听荣少的意见。先生说荣少月复有良谋,一定有极好的建议------”秦至善轻声说。荣诚在荣氏内部就是太子的身份,私下的场合秦至善都称呼其为大公子。而先生一词却是荣氏当家人荣之健的专用称呼。当着荣飞这样称呼也表明了荣氏的态度,不知何时秦至善对荣飞用了荣少这个称呼,“这次石油期货生意,敝上深为感谢并深表钦佩。这是先生亲自选定的礼物,已经至天津港。”秦至善交给荣飞的是一份轿车提单,荣诚接过话题,“这款内部定为14o的是奔驰最新款豪华轿车,尚未正式面世。估计上市的时间在明年春季。我有个在剑桥相处极好的同学在德国奔驰总部从事营销工作,很费了一番功夫。大公子说不这样不足以表示谢意。”
14o是怎样的款式荣飞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其上市的时间了,国人多以奔驰宝马为世界级名车,倒是香港的富豪更中意双R和宾利,不过荣老先生盛情可感,“荣先生客气了。我是个俗人,穷惯了,对名车豪宅的感觉一向迟钝。而且,国内的政治空气如此,也不适宜乘坐更好的车------”
“以你目前的身家,乘一辆奔驰算是很低调的了。世事人情就是如此,香港的达人们乘坐豪车也不只为炫耀------”荣诚微笑着说,“荣少目光如炬。我倒记得荣少对国内政情的预测,政策会越来越宽松,想必不会再出现二十年前的荒唐------荣少对中东局势如何看?”
这恐怕是荣诚此次来的主题。荣氏的巨额资金投入了石油期货,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美军的82空降师已经全部部署到沙特了吧?”由于体制的区别,香港在新闻获得方面比内地更为优势,“如果伊拉克不顾国际反应将沙特也占领――它有这个能力,沙特的军事力量与萨达姆相比差很多。美国为的北约恐怕要更投鼠忌器吧?那样虽然伊拉克的败亡也是一定的,但局势要扑朔迷离的多。伊军在沙特边界停下来,幻想着将科威特变为它的第十九个省,坐视美国从容调兵,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出科威特,身死国亡也说不准------”
“这个过程,呃,大致需要多长时间?”秦至善在荣氏的地位比较特殊,曾担任过荣之健十年私人助理,如今辅佐荣诚,也有帮太子登基的味道,所以他有资格插话。荣氏在盘算期货问题,虽然合约的交割时间已经定在十月份。
荣飞直接说出他要的答案,“石油价格一日一长,但当美国控制了局势――几十万美军集结在沙特,谁都会认为局势已经被美国人控制了,石油价格就会回落。这是一道不复杂的算术题,我们选择十月份交割是适宜的。我们将获得最大的利益。”
“荣氏对拥有荣少这样的合作者感到非常荣幸。”荣诚看看一直静听的林施二人,“荣氏希望与荣少领导的联投展开资本层面上更密切的合作,家父始终认为大6市场是未来十年内荣氏最值得关注的市场,荣氏需要在内地拥有更紧密的合作伙伴。至于合作的方式,家父还要听听荣少的高见。”
荣飞并不反对与荣氏进行更加紧密的合作。提高合作的层次也就意味着双方在资产与经营上的合作,最简单的就是进行换股,或者共同注册一家新公司。根据国内的政情,私人企业的地位不仅比不上国企,更比不上合资企业。招商引资很长时间是地方政府的主要政绩与指标。联投旗下的企业需要尽可能的披上“外资”的外衣,在税收等方面享受优惠还在其次,获得平等的竞争地位才是联投最需要的。
荣诚主管荣氏集团的金融业务,这几年从香港股市崩盘到日经指数的剧烈跳水,再到中东风云带来的石油动荡,不到三年内给财团提供了巨额利润。荣诚带自己的得力助手秦至善来的目的荣飞一清二楚,之前联投或者明华贸易手里资金匮缺,有挣钱的路子却无挣钱的力量,如今的明华贸易可不是八七年了。除掉尚未从日本股市撤出的资金,明华贸易香港公司在期货上投入了2.3亿美元。如果算上两个月后在石油期货上的斩获,明华可动用的现金将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联投拿这些钱做什么?荣诚一定想知道。当然最好是利用荣飞的“先知先觉”继续在国际金融市场大展拳脚。但荣飞已打定走实业之路,并不想做索罗斯一类人物。
“荣先生是第二次来北阳。说来惭愧,上次过于匆忙,竟然没有尽地主之谊。中东局势大致如此,说句浅薄的话,我们等着数钱好了。这次各位务必赏我一个薄面,这个季节北阳太干热了,我有个不错的地方,带各位避避暑气,顺便也散散心,千万不要拒绝。”
“也好。”荣诚笑道,“客随主便吧。”
荣飞不想一开始便深谈。荣氏肯定是合作的对象,但如何合作联投却要尽可能的取得主导权。
按照荣诚在荣氏的地位和荣氏在香港的地位,荣诚一行来北阳政府方面不可能不知晓。之前荣飞也通告了程恪,但市府没有回音,所以有关接待行程全由荣飞负责。
荣飞在实业上的终极打算有二个,当然这个目标也是不断修正的,随着实力的增强,目标随之调整。一是建立由联投控股的汽车厂。然后将其壮大为具有自主民族品牌能够占据国内相当市场并可以与国际汽车巨头逐鹿全球的汽车公司。这是不能对人言的宏伟设想,这个打算既有在梦境中北京现代工作的那段经历使然,也有同样来自梦境的惨痛记忆。
汽车工业合资二十年来,我们非但没有合到具有国际市场竞争力的核心技术,还将9o%的国内市场拱手相让。致使合资的汽车品牌日益去本土化和空心化。如北京与韩国现代合资生产的索纳塔,目前只有四个轮胎和一个电瓶是中国制造的,上海大众连货架、扫地用的清洁机都要从德国进口。
美国通用汽车公司每辆车在其国内只赚145美元,在中国却可以赚到24oo美元。本田公司在广州生产的雅阁,售价高出在日本的六成。德国大众在中国的汽车产量只占全球产量的14%,但却获得8o%的利润。
这些支撑着国际汽车大鳄展的却是人均收入只是美国日本十分之一不到的中国普通民众的血汗工资。
二是加大对澳洲矿石的投入,联投此时进军西澳洲至少要比日系财阀付出数倍的代价,但是总比等国内的钢铁产量突破四亿五亿吨再来投资强。如果些小财,买力拓或必和必拓的股票就可以了,根据澳大利亚的法律,通过各种关系总能买到一两亿澳元的股票,搁上七八年也能翻个十番八番。但与未来铁矿石交易的巨大利润相比,这点利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力拓和必和必拓的影响力主要在矿区物流体系,澳大利亚的中小型矿企很多,勘探权与采矿权都分散在这些矿企手中。还有就是政府手中也有一些资源。此时国际铁矿石供过于求,很少有人会想到进入新千年后随着中国房地产市场的火爆,钢铁产能会出现令人瞠目结舌的增长,带来的后果是犹如王安石熙宁变法中推行市易法,中国在国际采购中买什么涨什么,吃尽了苦头。
谈到十点钟,从花园酒店出来,荣飞给程恪家里打了电话。希望有时间谈谈。程恪请现在就他过去。荣飞现在在政界最大的奥援就是程恪了,但程恪却被警觉起来的胡友荣压制的死死动弹不得。胡友荣是省委常委,北阳市委书记,副部级,而程恪只是正厅级。北阳市虽说是省会城市,但并未列入国家计划单列市的名单中,程恪是抗不过胡友荣的。本来是程恪一手促成的北阳重汽现在却被胡友荣亲自抓在手里。
“和荣氏谈的如何?”
“他倒是有些急不可待。我没有进行实质性表态,一些事情还未想好,我明天陪他去黛山玩玩-----”荣诚来北阳程恪是知道的,联投在资本市场上的大手笔程恪也一清二楚。
“我还是想在澳洲与荣氏展开更紧密的合作。不过荣氏的热情一直不高。贸易公司在新疆的分公司已经与中亚建立贸易联系,中亚有石油,但操作起来不仅有政策上的障碍,其他问题也不少------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好。研究荣氏的产业结构,倒是有与联投对卯的地方。”
“你想在酒店业上与荣氏合作?”
“精力有限。我的愿望你是知道的,看起来有点不自量力-----”
“我的意见,还是韬光养晦几年。对私营资本的扩张,总有些人感到不放心------”一些深度秘密,程恪也不方便跟荣飞细说,梁宏省长视察傅家堡,在省常委会议上力主给予傅家堡实业政策上的支持,但遭到大多数常委的反对,李建斌书记不表态-----自**年后,中央的对外政策就是韬光养晦,这番话让荣飞深思起来。
“这次在石油期货上可以收获多少?”程恪换了个话题。
“翻倍问题不大。再有二个多月就交割了,也算短平快吧。”
“伟业对你这次的投机赞不绝口-----加上6续从日本撤回的资金,你手里捏着的不会少于五亿美元吧?这么一笔巨款准备用在哪里?今年年底证券交易所准备开业,上海那边紧锣密鼓第准备中。你最擅长股市运作,有没有想法?会不会让陶氏或者荣诚上市?”
“还没有这个打算。国内的资本市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规范起来------手里的资金已有计划,您是知道的,还是投在实业上踏实。”
三年之内明华贸易在国际金融市场斩获的利润竟过北阳市近二年的财政收入总和,这个数字让程恪有一种难言的苦涩。“现在的联投已经进入高层的视野,这次的报备资料要认真准备一下。”
曾经渴望自由,结果还是不自由。面对程恪善意的提醒,荣飞在心里叹气。